書名: 中華影像醫學·乳腺卷(第3版)作者名: 周純武主編本章字數: 8335字更新時間: 2021-12-18 00:24:59
第一章 乳腺影像學檢查歷史及進展
乳腺X線檢查最早可追溯到1913年,德國柏林大學外科醫院的外科醫師Albert Salomon受1例乳腺癌病人術前胸片乳腺腫塊被投影到肺內而誤診為肺轉移的啟發,對3 000多個乳腺切除標本行X線攝影,將X線表現與肉眼及鏡下所見進行對照,發現X線檢查對腫瘤擴散到腋窩淋巴結、區別高度浸潤性癌及局限性癌有幫助。此外,他還最先觀察到惡性腫瘤在X線片上可伴有微小鈣化,雖然當時他還未意識到這些微小鈣化的意義和診斷價值。
Salomon的論文發表后,寂靜了相當長一段時間,直到20世紀20年代后期才陸續見到一些文章。1927年,德國Kleinschmidt報道用乳腺X線攝影作為輔助診斷的經驗。1929年,烏拉圭的Dominguez以及隨后(1934年)巴西的Baraldi,分別介紹乳腺氣造影術(pneumo mammography),將二氧化碳注入乳后及乳前間隙后再行X線攝片,并認為此法有助于改善病灶顯影。雖有少數人推崇,但此法未被普遍接受。1931年,西班牙的Goyanes根據56例乳腺X線攝影,描述了正常乳腺的X線表現以及炎癥與惡性腫瘤的鑒別診斷,并強調投照時擺位的重要性。1932年,德國Vogel討論了良、惡性及慢性囊性乳腺炎與乳腺癌之間的鑒別診斷問題。
在乳腺X線攝影研究方面,美國的放射醫師做了大量開拓性工作。1930年,Warren應用立體鏡技術(stereoscopic technique)、細顆粒膠片和增感屏以及活動濾線柵行乳腺X線檢查。結果顯示,在119例中,有些病例未能取得一致的診斷意見,8例診斷錯誤,包括58例乳腺癌中有4例假陰性。同時描述了正常乳腺、妊娠期及乳腺炎時的X線表現。1931年及1933年,Seabold首先報道了正常乳腺從青春期至絕經期各個生理階段的X線表現,包括月經周期中的改變。Ries于1930年及1938年率先報道應用乳腺導管造影(galactography)。1938年,Gershon-Cohen及Strickler報道,正常乳腺可隨年齡及月經周期而有所變化,并強調,在診斷乳腺病變前,必須了解它在生長發育及生理活動下的變化。1952年,Gershon-Cohen與病理學家Ingleby合作,通過全乳組織切片的X線病理對照研究,確立了良性及惡性病變的乳腺X線診斷標準,并于1960年強調應用高對比影像器及對乳腺壓迫投照,對近胸壁的較厚部分與前方較薄部分分別用不同條件投照。在法國,Gros及Signist先后發表多篇有關乳腺X線攝影的文章,提出了乳腺良性和惡性病變的診斷標準以及乳腺X線檢查的適應證。1951年烏拉圭的Leborgne報道了乳腺癌的典型X線表現,并首先描述了良性和惡性鈣化之間的差異以及亞臨床乳腺癌中可伴有微小鈣化,強調微小鈣化在惡性腫瘤診斷上的重要性。他認為,對乳腺加壓制動可明顯提高圖像質量,方法是用一遠端扁平的長遮線筒對乳腺施壓,靶片距60cm。其他技術條件為:低千伏(20~30kVp);5mA/cm乳腺厚度;無增感屏。盡管有上述這些進展,乳腺X線攝影由于臨床價值有限及重復性差而未能被廣泛接受。
1960年,美國得克薩斯州休斯敦M. D. Anderson醫院的Egan在Fletcher教授指導下,經三四年時間的摸索,創造了用高毫安秒、低千伏、無增感屏的投照方法(即所謂Egan投照法),使照片的清晰度與對比度有了明顯提高,在634例1 000次投照中,取得了滿意的診斷正確率,并于1962年報道檢出了53例“隱性乳腺癌”。他采用的技術條件包括:26~28kVp;300mA;90cm靶片距;6s曝光時間;圓錐形遮線筒壓迫乳腺;使用具有高清晰及高對比度的Kodak M型工業用膠片;無增感屏。1963年,經美國公共衛生署、國家癌癥研究所及M. D. Anderson醫院倡導,聯合全美24家研究所,對Egan的研究進行論證。1965年公布論證結論,確認:①其他放射醫師可學到Egan投照法;②能可靠獲得可接受質量的乳腺X線片;③可對良、惡性病變作出鑒別診斷;④可用作無癥狀婦女的篩查工具。
雖然Egan在乳腺X線攝影中取得了一定程度的成功,但由于仍使用普通的鎢靶X線機,所產生的X線波長較短(0.02nm),穿透力過強,不利于用作軟組織X線攝影,無法獲得高清晰度和高對比度的乳腺圖像。有鑒于此,1967年法國Charles Gros與CGR公司合作,研發出首臺乳腺X線攝影專用機,命名為“senographe”。該機具有兩個創新點:首先它用鉬代替鎢作靶面,所產生的X線波長為0.07nm,此種低能X線產生明顯光電效應,提供了高對比度,使乳腺實質、脂肪與鈣化之間產生較大的對比;其次,它設計了可更換的、大小尺寸不同的壓迫板和可旋轉的C形臂,前者是依據乳房大小采用不同尺寸的壓迫板,更合理地行全乳加壓、制動,可旋轉的C形臂可使病人在坐位或立位時從各個方向進行投照。鉬靶X線機的問世,是乳腺X線診斷中一次最關鍵性的突破,乳腺結構的清晰度和對比度有了顯著提高,使一些微細結構、鈣化和小病灶能清晰顯示。鉬靶X線檢查已成為目前診斷乳腺病變最有效、最可靠的手段。
隨后,各大廠家亦相繼推出乳腺專用X線機,在性能和功能上逐年均有所改進,使設備日趨完美。在X線發生器上采用恒定電勢高頻反相器,最大限度保證了有效的X線。在X線球管方面,加快了陽極旋轉速度(9 600r/min以上),增加熱容量,縮小焦點(大焦點0.3mm,小焦點0.1mm)。壓迫板從單純手控改進為兼有手動、自動及腳踏板控制幾種聯合方式。濾線柵從靜止型發展到1978年飛利浦在Diagnost-U型上首先推出的往復式活動型及Lorad公司在LoradⅣ型上的蜂窩狀高能透射濾線柵(high transmission cellular grid,HTC)。20世紀 80年代初,自動曝光系統亦應用到乳腺X線機上,通常有多達20個以上自動曝光控制傳感器分布在投照區,操作員可任意選擇自動定時、mAs、kV或濾波器,有利于篩查中每次投照條件的恒定,便于比較。為保證對致密型乳腺亦能有高對比、高清晰的照片,近年來各廠家作了多方努力,包括X線球管采用鉬銠或鉬鎢雙靶,鎢、銠靶用作對致密型乳腺的投照,濾波窗口亦分別使用鉬、銠雙靶,可人工或自動切換。
為克服散射線導致的影像模糊,早在1930年Warren即推薦使用濾線柵,盡管它需提高放射劑量。1986年Sickles及Weber報道,濾線柵對改進致密型乳腺的影像質量有效,對脂肪型乳腺作用不大。Lorad&Hologic公司于2000年初推出有專利的蜂窩狀高能透射濾線柵(HTC),可有效去除 x和 y方向上的散射線,增加原始X線的透射量。據測量,HTC的原始射線透過率達75%,而普通活動式濾線柵的原始射線透過率僅有50%。
乳腺鉬靶X線機雖可獲得較高的影像質量,但放射劑量亦較大。為減少曝光時間及放射劑量,1970年英國的Price及Butler倡導將高清晰度增感屏及膠片置于一真空的聚乙烯封套內,使之完全緊貼在一起。Ostrum與DuPont公司合作,對增感屏-X線片的組合作了進一步實驗研究,并于1972年首先推出商用乳腺攝影專用屏-片系統,將單面涂有感光乳劑的CronexLoDose Ⅰ型膠片置于真空的聚乙烯封套內,涂感光乳劑膠片的對側有一層CronexLoDose鎢酸鈣增感屏。這一系統可縮短曝光時間,放射劑量減少10~20倍。此后,各廠商紛紛生產出各種不同組合的乳腺專用屏-片系統,目的都是為了縮短曝光時間、避免運動模糊、減少放射劑量。1974年3M公司推出稀土族增感屏,它在將X線能量轉換成可見光上較鎢酸鈣屏更有效,故可與高速感光膠片相匹配。1975年Kodak公司生產出乳腺X線攝影專用影像記錄系統,由高感光度的Min-R膠片及稀土族Min-R增感屏組成,緊密相貼,置于一特殊X線低吸收的Min-R型暗匣內。1980年Kodak公司又推出Min-R型增感屏與Ortho-M型膠片組合的乳腺專用記錄系統,較原先的Min-R組合,曝光時間可縮短一半。1986年Kodak公司更進一步,計劃采用雙面增感屏及雙面乳膠X線片,雖然放射劑量可明顯減少,但分辨率及清晰度有所下降,因之未被放射醫師所接受。
因技術參數的條件要求較高,數字化乳腺X線機的問世略晚于其他部位的數字化X線攝影。乳腺專用數字化平板探測器可分為間接數字化和直接數字化兩種,前者由非晶硅和碘化銫組成,X線捕獲后先轉化為可見光,然后再轉換為電信號,由影像接收器接收。直接數字化則由非晶硒構成,X線被非晶硒吸收后,在外部電場作用下,直接產生正負電荷而被電路板捕獲讀出。平板的大小,按美國《乳腺攝影質量標準法規》(Mammography Quality Standards ACT,MQSA)和美國放射學院(American College of Radiology,ACR)的要求,必須具備 18cm × 24cm 和24cm × 30cm兩種尺寸。探測器像素(pixel)越小,分辨率越高,像素單元大小可做到0.07mm,此時空間分辨率可達到7.2Lp/mm。由于數字成像,數據可輸入計算機進行圖像后處理,提高照片的清晰度和對比度,從而提高診斷的正確性,并可與HIS/RIS系統聯網,實行醫院內部和遠程圖像管理、傳送、會診及光盤存儲等。
數字乳腺X線攝影更進一步帶來了計算機輔助檢測和診斷(computer-aided detection and diagnosis,CAD)。CAD由系統軟件根據存儲和積累的病灶特征自動掃描影像全部,將可能的病灶(腫塊和微小鈣化灶)標記出來,供影像診斷科醫師進行參考,最終的診斷結果由醫師作出。CAD相當于第二個閱片醫師,特別當閱讀大量篩查的乳腺片時,可有很大幫助。有證據表明,在乳腺篩查中,采用“雙重閱片”,可增加10%~15%的乳腺癌檢出率。CAD亦可能有相同效果。此外,CAD還具備人類無法比擬的優點,它不會疲勞或分心,亦不會發生閱片者之間的分歧。早期的CAD敏感性高,而特異性低,常常導致較高的召回率。
鑒于致密型乳腺仍是乳腺X線診斷中的最大難點,各研究者及廠商一直在不懈地探索如何克服致密腺體組織對病灶的掩蓋。1985年John提出雙能量乳腺X線攝影(dual-energy mammography),用兩種不同的X線能量進行投照,產生一混合的影像,可去除大部分重疊的腺體組織,保留了需要觀察的結構。另一減少影像重疊的方法是采用體層攝影,稱為體層攝影合成(tomosynthesis)。該兩種影像檢查技術經過多年的研究進展,成為乳腺X線攝影兩種重要的新技術,即數字乳腺斷層融合X線攝影(digital breast tomosynthesis,DBT)和對比增強能譜乳腺X線攝影(contrast-enhanced spectral mammography,CESM),各大廠商已推出相應設備進入臨床應用。
數字乳腺斷層融合X線攝影(DBT)是一項基于平板探測器技術的高級應用,是在傳統體層攝影的幾何原理基礎上結合數字影像處理技術開發的新型體層成像技術。與常規數字化乳腺攝影時X線球管、影像采集板保持固定模式不同,斷層攝影時球管在一定角度內移動并進行投照。常規攝影一次投照獲得一副圖像,斷層攝影連續多點投照可獲得多個層面的重建圖像,每層可薄至1mm。DBT采用斷層合成技術,排除了腺體重疊所造成的干擾,能很好地顯示在常規攝影中可能被正常組織遮蓋的病灶,在致密型乳腺中優勢明顯。
2011年DBT通過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FDA)批準,用于乳腺疾病的篩查和診斷,在世界范圍內獲得了廣泛關注。現有研究顯示,DBT可以顯著提高乳腺腫塊的檢出率及診斷準確性,降低診斷的假陰性率,并可降低乳腺癌篩查時的召回率,對乳腺疾病的篩查和診斷具有更大的優勢。多項研究顯示DBT對乳腺腫塊、結構扭曲的顯示優于全數字化乳腺X線成像(FFDM),這是因為斷層圖像能有效排除致密乳腺對高密度腫塊的干擾。此外,DBT對腫塊的邊緣、輪廓、大小等特征顯示更清晰,不僅使病變檢出更容易,同時顯著提高了影像醫生診斷的準確性。DBT對鈣化的顯示與傳統FFDM相當或略優。Wallis等發現,當觀察可疑乳腺癌時DBT對病變征象的顯示比傳統2D圖像增加20%。
2014年我國原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China Food and Drug Administration,CFDA)批準了DBT在中國的臨床應用。目前國內已有部分醫院開始開展DBT的臨床工作。國內一項關于DBT的回顧性研究采用DBT、FFDM及超聲,分析三種檢查對致密型乳腺非鈣化腫塊的檢出率及診斷準確率,結果顯示DBT較FFDM對致密型非鈣化腫塊的檢出及診斷均具有更大優勢,對乳腺惡性腫塊診斷的敏感性分別為89.39%、79.93%,特異性分別為81.51%、73.33%。國內另一項對227例乳腺病變的臨床研究結果與其相似,顯示DBT對乳腺良惡性病灶的診斷效能高于FFDM,診斷敏感性提高約10%。
作為一項新技術,DBT在臨床應用中也存在一些局限性,包括成像時間較長、輻射劑量稍高于傳統X線成像、費用稍高等。現有技術可利用DBT獲得的薄層三維(3D)圖像重建出類似FFDM的二維(2D)圖像,以便在維持原有劑量的前提下同時獲得3D和2D圖像。研究顯示,DBT 3D與合成2D技術聯合應用,診斷效能與DBT結合FFDM相當,高于單獨應用FFDM。
DBT在乳腺癌的篩查和早期診斷中均優于傳統X線攝影,尤其適用于絕經前女性的致密型乳腺,在中國女性以致密型乳腺為主的背景下,DBT有望在中國女性乳腺癌篩查和診斷中發揮更重要的作用。
CESM是在傳統乳腺X線攝影基礎上結合靜脈注射造影劑的一項新的檢查技術。CESM利用碘劑在33.2keV處因邊緣效應出現X線顯著吸收衰減的現象,采用略高于33.2keV的高能X線和略低于33.2keV的低能X線進行兩種能量投照。低能圖像采用的管電壓范圍為26~31kVp,與傳統乳腺X線相似,圖像與傳統X線相仿;高能圖像采用45~49kVp管電壓范圍。低能圖像與高能圖像經過計算機后處理可獲得減影圖像,即CESM特有的攝碘圖,反映組織內的血供情況。該技術可以對病灶的形態和血供情況作出判斷,主要用于診斷和病灶分期,不適合用于篩查。由于一個體位上要獲得高低能量2次曝光,所以劑量比常規多20%。
研究顯示CESM診斷乳腺病變的敏感度、特異度均高于單獨使用乳腺X線攝影,尤其對致密型乳腺中病變的檢出和診斷更具優勢。Cheung等對比CESM和FFDM在致密型乳腺中病變的診斷價值,發現CESM的敏感性(92.7%)、特異性(67.9%)及準確率(86.8%)均高于FFDM(分別為71.5%、61.8%、65.9%)。現有研究顯示,CESM在乳腺病灶檢出、良惡性鑒別診斷、新輔助治療療效評估等方面均有很高的應用價值,為不適合MRI檢查的病人提供了新的可選檢查手段。CESM臨床應用也面臨一定的局限性和挑戰,包括劑量的增加、碘造影劑不良反應,以及對強化圖像的解讀和評價,在今后的工作中尚需進一步探討。
超聲是乳腺病變另一個重要的影像檢查方法。乳腺的超聲檢查始于20世紀50年代初。1880年法國物理學家Pierre及Jacques Curie發現機械施壓于某些晶體時可產生電荷,稱為壓電效應(piezoelectric effect)。在法國政府贊助下,Langevin首先將此效應用于實踐,研制出高頻超聲波探測器,探測水下的潛艇,并于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發明了聲吶(SONAR)[聲波導航和測距的縮寫(sound navigation ranging)]。至20世紀20、30年代,超聲逐漸被引入到醫學領域。1942年,奧地利的Dussik用超聲顯示出顱內結構,成為用超聲作影像診斷的第一人。1949年Wild認定腫瘤組織的回聲與正常組織的回聲不同,因而可用超聲作腫瘤探測。乳腺的超聲檢查始于1951年,Wild等首次完成乳腺腫瘤的超聲圖,并能可靠鑒別囊性與實性腫塊。到20世紀70年代后期,B超逐漸被廣泛使用,它無放射損害,在鑒別囊、實性腫物時有獨特的優勢,正確率達96%~100%。乳腺B超不足之處在于:對脂肪型乳腺的顯像有困難;無法顯示出微小鈣化,而此種微小鈣化對診斷早期及隱性乳腺癌具有重要意義;對鑒別實性腫物的良、惡性有一定困難。1991年Ophir提出超聲彈力成像(elastography)理念,并于20世紀末、21世紀初應用到乳腺,根據乳腺實性腫塊的相對彈性硬度、定量參數直徑變化率和面積比來確定腫塊的良惡性。當時自動乳腺全容積成像(automated breast volume scanning,ABVS)亦在積極開發完善之中。目前超聲彈性成像及ABVS均已進入臨床應用。
超聲彈性成像以生物組織的彈性(或硬度)與病灶的生物學特性相關為理論基礎,通過了解所檢測組織的硬度以判別其性質,是鑒別乳腺良、惡性病變的新方法,具有較高的敏感性。一項關于彈性成像的薈萃分析(meta分析)顯示彈性成像對乳腺良、惡性病變具有較高的鑒別診斷價值。彈性成像診斷乳腺惡性腫瘤的敏感度為78%~89%,特異度為84%~100%。
自動乳腺全容積成像(ABVS)采用自動化的圖像采集,使超聲檢查降低了對操作者的依賴,提高了成像的標準化程度;超聲圖像也能像其他醫學影像一樣膠片化;并且自動乳腺掃查功能使醫生的工作時間大大減少。ABVS可提供全乳的掃描,直觀全面地顯示乳房的解剖,提高了醫師的診斷信心,準確定位病變。此外,病灶的位置和特征能準確顯示,有很好的重復性,利于隨訪。冠狀面與手術切面同為一個切面,對外科醫生來說更加直觀,而且冠狀面可提供比常規超聲更多的診斷信息。ABVS的局限性是不能顯示血流信息及腋下淋巴結。
乳腺的磁共振檢查起步較晚,但發展迅速。磁共振檢測腫瘤的觀念于1971年首先由Damadian報道。1975—1978年間,有數篇報道,表明活體中正常及乳腺惡性組織間的T 1及T 2弛豫時間有所不同。1980年,Mansfield等在乳腺切除標本中用MRI成功地作出癌瘤的定位。1982年Ross報道65名婦女的MRI研究結果,發現結構不良組織、纖維腺瘤與惡性組織之間的T 1弛豫時間有重疊。1984年,EL Yousef報道了對10名正常志愿者及45名乳腺病變病人的MRI研究結果,其中20名病人用乳腺表面線圈。結論認為,病變的形態學表現是鑒別良、惡性的主要依據。以上這些研究基本都在0.5T或以下的低場強磁共振機上進行,故結果都不甚理想。1986年Heywang等開始探索用釓噴酸葡胺(Gd-DTPA)作強化掃描來提高良、惡性乳腺病變的鑒別能力。結果發現,大多數惡性腫瘤顯示有強化,且強化速度快,注射后2min內信號強度升高100%;而大多數良性病變則不顯示強化。隨著MRI場強的不斷提升,已從單純的形態學表現、信號強度及內部結構等靜態觀察,發展到早期強化率和時間-信號強度曲線等動態增強觀察,以及各種MRI的功能成像。
近年來,隨著MRI技術的不斷改進,特別是乳腺專用線圈、磁共振造影劑及快速成像序列的開發、應用,使乳腺MRI圖像質量及診斷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在臨床應用亦日趨廣泛。除用于乳腺良惡性病變鑒別診斷,其在乳腺惡性病變的療前分期、評估是否存在多灶或多中心腫瘤、監測新輔助化療的療效、尋找腋窩淋巴結轉移病人的原發病灶以及高危人群的乳腺癌篩查等方面都發揮著重要的價值。目前磁共振新技術研究進展仍主要集中在功能成像,如彌散加權成像(diffusion weighted imaging,DWI)及其相關新技術[體素內不相干運動(intravoxel incoherent motion,IVIM)、彌散張量成像(diffusion tensor imaging,DTI)、彌散峰度成像(diffusion kurtosis imaging,DKI)等)]、磁共振波譜(magnetic resonance spectroscopy,MRS)、灌注加權成像(perfusion weighted imaging,PWI)、定量動態對比增強磁共振成像(dynamic contrast enhanced MRI,DCE-MRI)等。這些功能成像可進行相關半定量及定量參數測量,如DWI成像的表觀擴散系數(apparent diffusion coefficient,ADC)、MRS 成像的總膽堿化合物測量分析等,能提供其他影像學方法無法提供的重要信息。這些新技術部分已成為臨床常規掃描序列,如DWI序列,通過測量病灶ADC值,在乳腺良惡性病變鑒別、療效預測等方面有較好的臨床應用價值,是常規乳腺動態增強MRI掃描的補充。而其他多種新技術目前尚主要用于研究階段。現有研究顯示,這些新技術定量數據在乳腺良惡性病變鑒別、乳腺癌分子分型、新輔助治療療效監測等方面均具有較好的價值,有很好的應用前景。
乳腺X線攝影、超聲和MRI是目前乳腺疾病最主要的影像檢查方法,是診斷乳腺病變的“黃金三組合”。這些檢查方法各具優勢,在乳腺癌的篩查和診斷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乳腺的其他影像學檢查方法,有的已被歷史淘汰,如透光檢查(diaphanography)、熱圖像檢查(thermography)等,有的仍處于初創階段,尚未被普遍接受,如錐光束乳腺CT(cone beam breast computed tomography,CBBCT)、專用乳腺 PET成像設備等,尚有待于進一步探索研究。
近年來,隨著影像組學(radsiomics)和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技術的快速發展,其在醫學影像領域的應用研究引起了廣泛關注,并已在部分領域取得初步成果,在乳腺影像中的應用也成為研究的熱點之一。
影像組學(radiomics)是在2012年由荷蘭學者Lambin首次提出的概念,即高通量地從放射影像圖像中提取大量的影像特征,采用自動或半自動分析方法將影像學數據轉化為具有高分辨率的、可挖掘的空間數據。乳腺影像檢查技術多樣,從這些影像中獲取的疾病信息也越來越詳盡,尤其是乳腺MRI可進行多模態、多參數成像,每個圖像含有很多不可視的信息,影像組學作為一種高通量提取特征的無創性新技術,用于乳腺多種影像技術中,可為乳腺疾病的精確診斷提供幫助。目前乳腺影像組學研究涉及診斷、乳腺癌分子分型、腋窩淋巴結評價、新輔助化療療效評估、預后預測、復發評價以及影像基因組學等方面。初步研究顯示,影像組學通過無創的方式可以了解腫瘤內部及其周圍的微環境情況,反映腫瘤的時空異質性,在乳腺癌的應用中具有獨特優勢。但該技術尚處于起步階段,每個研究在圖像處理、特征提取及統計分析等方面均存在差異,需要建立多中心、標準化的數據庫,同時需要進一步提高自動分割圖像的精確度,優化處理流程。同時現有研究結果亦存在樣本量少、臨床實用性不強等局限性,有待于進一步探索研究及臨床實踐的考證。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是研究、開發用于模擬、延伸和擴展人的智能的理論、方法、技術及應用系統的一門新技術科學。其主要通過機器學習來實現,包括傳統的機器學習和深度學習。2014年以來,基于深度學習人工智能逐漸成為計算機視覺的主流方法論,研究者們利用深度學習算法使用大規模數據訓練預測模型,在無需手動干預的情況下,在包括乳腺X線影像、眼底影像、皮膚影像等多個臨床場景下實現了疾病的準確預測與分類。人工智能具有影像識別和深度學習的能力,其在乳腺X線、超聲、磁共振等影像均有研究及應用。基于乳腺X線攝影的初步研究顯示,AI能夠對乳腺腺體類型進行分類,并能夠幫助醫生標注疑似病灶區域,如微鈣化、腫塊、不對稱致密影、結構扭曲等,同時還能夠根據這些特征進一步診斷分類,從而讓醫生閱片更加精準、高效,提高病灶檢出率的同時降低假陽性,提高診斷準確性。由于常規手動超聲存在操作者依賴性,單純依賴醫師所采集的二維圖像進行AI診斷和病變分類識別會存在漏診問題,而基于自動乳腺全容積成像的無人為依賴的AI軟件,將有可能避免篩查中所存在的漏診問題,目前國內已有相關初步研究。人工智能處理海量數據速度快、能力強,用于乳腺癌的篩查可以提高病變檢出率和效率,有很好的應用前景。但目前AI仍處于起步階段,其在乳腺影像中的進一步應用仍需更大規模的臨床試驗。
(李 靜 周純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