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高考，看到成千上萬送考的家長，我就會不由想起三十多年前自己高考時的情景，因為時代久遠，好多細節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爸爸陪我高考的那段日子，只記得爸爸對我的疼愛。

20世紀80年代初，不知不覺中，我迎來了高二的日子（那時高中是兩年制）。當時生活條件不好，夏天沒有空調、沒有電扇，冬天沒有暖氣。寒冷的冬天，晚上我學習的時候爸爸會在爐子上燒熱一塊磚，然后把磚放在我腳下讓我踩著暖腳。臨睡前爸爸會把暖腳壺灌好熱水放到我的被子里。每天早上起床前，爸爸都是把我的棉衣棉褲在爐子上烤熱再讓我穿。炎熱的夏天，我復習功課的時候，爸爸就坐在我身后，拿著一把大蒲扇給我扇扇子，送來陣陣清涼。我早上總是起不來床，每天早上都是爸爸把我叫起來，給我打好洗臉水，擠好牙膏。我洗漱完畢，爸爸已把飯菜端到飯桌上。我吃飯的時候，爸爸又把我的床鋪整理好。

那時候我已經習慣了爸爸每日為我做這做那，后來當我有了孩子，我才知道爸爸有多辛勞。現在回想起爸爸對我的疼愛，禁不住潸然淚下，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我上學的時候是重理輕文的年代，當時有一句話叫“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因此分文理班時，全年級根本沒幾個人選文科，文科班也就沒有辦起來。

物理和化學是我學習上的攔路虎，為此爸爸還從上海給我買來一套“數理化自學叢書”讓我開闊思路。我喜歡英語，我的英語和語文在整個年級都是數一數二的。為了方便我學英語，爸爸給我買了一臺錄音機，這在當時可是奢侈品。

自從上了高中，無論我如何努力，就是學不會物理和化學，特別是化學，更是學得一塌糊涂。高中兩年，化學老師根本就不認識我，上課也從來不提問我。那時任課老師提問，都是叫功課學得好的學生，所以我在物理、化學課堂上，從來都是灰頭灰臉的。

可是一到英語、語文課堂上，我就揚眉吐氣神采飛揚。作文經常被作為范文在課堂上朗讀，英語課上堂堂不落地被老師多次提問、背課文。我覺得自己除了有寫作的天賦，還有學語言的天賦。英語老師講課前，都要點幾個同學背誦課文，我每一次都背得滾瓜爛熟，別的同學回答不了或是回答不圓滿的問題，都由我壓軸作答。有一次我作答完畢，英語老師豎起大拇指對全班同學說：“還是鄧紅行！鄧紅是好樣的！”點評考卷時，老師又會說全年級或是全班只有我做對了某道題，總是對我夸贊有余。

記得有一次爸爸去上海出差，我還用英語給爸爸寫了一封信。爸爸看不懂，就找到當時在上海進修的一位同事的孩子，讓她翻譯。當聽到同事的孩子夸我的信寫得好時，爸爸自豪得不得了！

英語老師鼓勵我報考外語學院。我那時的夢想是北京外國語大學和上海外國語大學，可是因為學校沒有文科班，我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

直到現在我還時常夢見自己考物理、化學，可是一道題也做不出，急得滿頭大汗，痛苦極了。物理、化學是我心中永遠的痛！

高考的日子到了，爸爸不僅陪我一起去看考場，還陪我一同趕赴考場。進考場前，爸爸一再叮囑我放松心情，不要有壓力，考試時先做會做的題。我考試的時候，爸爸就守在考場外。

那時不像現在考生都有父母陪著，考場外滿是送考的家長。那時候除了送考的老師，考場外幾乎沒有陪考的家長。除了我，我的同學都沒有家長陪同，我在那個年代享受到了現在獨生子女的待遇。

那時高考的時間是7月中旬，一年中最熱的時候，而且考試時間是三天。因為考場離家遠，中午回不了家，為了讓我休息好，爸爸帶了一張小涼席，在考場外找了一片陰涼的地方讓我坐下休息，然后爸爸頂著烈日跑到街上為我買來可口的飯菜讓我吃。

因為偏科嚴重，考完后我一直悶悶不樂。看我不高興，爸爸想盡辦法安慰我，他說人生不只高考這一條路，還交代媽媽無論考試結果如何都不要給我壓力。我平時愛吃肉，可那時的肉是憑票供應的，爸爸就隔三岔五地去飯店給我買燒雞或是炸魚，讓我高興。

現在想來我真是對不起爸爸，我辜負了爸爸對我的厚愛，辜負了爸爸為我付出的辛勞。

幾十年前的事情恍如昨日，歷歷在目。多想回到從前，爸爸還在的時候，爸爸若在，該有多好……

（原載“河南思客”公眾號2020年7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