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說那都是欠下的債。

到底是什么債，折磨了顧家上下一百多代的女子。

輕輕抽噎著哭聲，外婆從房間拿出兩套衣服放在我手里。

這衣服，我見過！

是喜服！

是顧家繡娘一百多代傳承下來的，至今還未繡好，說是差了點什么東西。

“思思，聽好了?！?

“第一，外婆死后，不得入葬，懸棺后山?！?

“第二，村子里的人來吊唁，不給飯，只給水。”

“第三，外婆走后的第三天，去到我們顧家祠堂，將哪里的東西一一燒毀?！?

“記住了嗎？”

我用力點著頭：“外婆，我記住了我記住了?！?

“傻丫頭，到時候會有人來村子里接你走，你一定要跟他走，知道嗎？”

悲坳在我心里無限放大，只能點著頭，發不出音。

我不敢想以后我一個人要怎么生活。

我也不記得我是怎么睡著了，早上醒來的時候，外婆躺在房間里的木床上，就那么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呼吸已經沒了。

村長爺爺第一時間來到我這里，仿佛像早就知道了一樣。

“丫頭，趕緊給你外婆下葬，錯過時辰可就不好了?！?

外婆跟我說的話還在腦子里徘徊，我忍住想哭的沖動。

“村長爺爺，外婆說不能下葬，要懸棺?！?

一開始我也沒有明白懸棺的意思，村長爺爺的臉色卻已大變。

“懸棺，這怎么可能。”

后山處，哪里正好有一口上好的楠木做紅棺，尺寸大小就好像是給外婆量身定做的。

人死后是要入黒棺的，偏偏外婆的是紅棺，村子里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很凝重。

仿佛這紅棺有什么不對勁。

我跟著幾個人抬著外婆的尸體放進去，用釘子將蓋子蓋上的那一刻，棺材真的懸空了起來。

入空懸棺！

我第一次認知到這種事情。

紅棺就那么懸在半空中，涼風吹動著后山的樹林，一片莎莎聲。

人群中不知道誰說了一句。

“這紅棺只能懸兩年，村子只有兩年的平安，兩年后你必須回來?！?

紅棺懸兩！

黒棺入世。

這是我到后面才知道的含義。

為什么只能保兩年的平安，我不懂，我將準備好的水給每人手里都倒了一碗。

算是給外婆吊唁了。

每個人喝了水之后就這么離開了。

這三天里我都乖乖呆在屋子里沒有出去，村子里卻變得奇怪了。

一夜之間，所有人的人對我都不再和善，甚至有人經過我家屋子前，都會罵上一句，還會將大糞潑在門口。

“陰女轉世，債孽深重，趕緊滾。”

“……”

好不容易熬到三天后，我來到外婆交代顧家祠堂后院。

這里我從來沒有進入過，只有每一代的繡娘才能來這里，推開門，入眼便將我嚇壞了。

墻上掛滿了一百多件的衣服，這些衣服全部都是繡娘的繡服，上面有每個人的名字。

我拿起火把從一旁點燃，大火頓時如猛獸一般將這些繡服吞沒，我卻親眼看到最后一件繡服上面有我的名字：顧四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