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程非遙手指懸在何清遠三個大字的上方。
“怎么樣?回你了嗎?”秦南問。
“沒,我去打個電話。”程非遙走向一邊。
電話撥出去,那邊響了很久才接。
“喲。”那邊一開口就這個字。
程非遙在電話這邊翻白眼,“你在哪兒?”
“怎么?想我了?”何清遠語氣輕快飛揚,平日里清涼的少年聲音,這會兒從話筒里傳來,生生壓低了幾個調,程非遙覺得自己耳朵上麻了一片。
“你在家沒事兒的話來幫我們帶下路,我們對地方不熟悉。”
“你不是不讓我給你當導游嗎?我這會兒啊,正準備睡個覺呢。”說著還裝模作樣的打了個哈欠。
“我現在讓了,你來不來啊。”程非遙耐著性子說。
何清遠在那邊笑了一聲,“你說我就去啊,我那么好使喚?”
“那你要怎樣?”程非遙回頭看著那邊幾個人,他們都在往這邊看著。
“不怎么樣。”何清遠說。
程非遙皺眉,“不怎么樣是怎么樣?”
“算了,我現在過去,讓你先欠著。”
何清遠說完就掛了。
程非遙看著手機,“煩他。”
原地站了一會兒,程非遙拉了一下背包帶,轉身往回走。
“怎么樣?能來嗎?”秦南走過來問。
程非遙點頭,“能來,不過,換了個人。”
“哦,都行,不重要。”秦南說。
是啊,對你們來說是不重要。
剛才程非遙還一口否定不是何清遠,待會兒人一過來,她都不敢想象許子笙又要怎么逼問她。
程非遙給何清遠發QQ消息。
遙遠的暗戀:我們在鎮子的一個活動廣場這邊,有很多小孩。
傲天大俠:知道了,我正出門呢。
遙遠的暗戀:嗯嗯。
程非遙沒給何清遠改備注,這會兒想起來就順手改了。
付敏拉著許子笙到處玩,各個健身器材都玩了一遍,還要跟小孩子搶秋千。
秦南蹲在一邊,看起來是在跟人用手機聊天。
秦征就蹲在大哥旁邊,不知道哪里找來的樹枝,在一堆土上隨意畫著。
林蘇河掛在蔣逸身上,蔣逸把自己外套脫下來給他擋太陽。
程非遙看了一眼手機,何清遠沒有再發來任何消息。
不知道何清遠從哪邊來,程非遙沒有目標便四處張望著。
電話一響,程非遙迅速接起。
“喂,你到了嗎?”
何清遠嗯了之后停頓了一下,“你們幾個人?目標大好找人。”
程非遙走過去喊著秦南和秦征,這兩個人的身高放到一起,瞎子打槍都脫不了靶。
“我在兩個很高很帥的男生站著,你看到了嗎?”程非遙問。
何清遠:“…”
“看到沒有?”程非遙又問了一遍。
“看到了看到了,我正往你那兒走呢,你回個頭就行了。”何清遠把電話掛了。
程非遙一回頭,何清遠離她只有幾步之遠。
何清遠穿了個白色T恤大褲衩,腳上穿個一腳蹬的黑色布鞋。
程非遙看著他走過去,“你這穿的什么?這天再熱也沒熱到這份兒上啊。”
何清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我穿的是衣服啊還能是什么,腿毛長,怕熱,怎么了?”
程非遙一抬腳,踢上他的膝蓋窩,“熱死你拉倒!”
何清遠裝模作樣的喊了一聲疼,指了指秦南和秦征兩兄弟。
程非遙的情緒立馬往回收,拽著何清遠往前走。
“哎呀你別拽我會走。”何清遠甩開程非遙。
程非遙只是瞪了他一眼,還沒說什么呢,許子笙和付敏跑著過來,邊跑邊喊,“程非遙!你還說不是何清遠!”
程非遙頓時覺得頭疼。
程非遙看了眼何清遠,對方正好在看她。
“不是,那個同學聯系不上我才叫的他。”程非遙解釋。
許子笙還想再說什么,被秦征拉到一旁。
秦南說:“讓你同學帶我們進去吧,咱們7點之前得出來。”
何清遠走在前面,程非遙跟著他。
從廣場往北走,繞過一個小公園往西,路越往前越窄,右拐走進一條小胡同,出了小胡同再往西,終于能看到一點山尖尖了。
程非遙只顧著看山尖尖,沒注意腳下的路。
山路本就不好走,程非遙踩到一塊尖尖的石頭上,一下扎到腳心。
“嘶…”程非遙停下來。
“怎么了?”蔣逸跟的最近,他上前去詢問。
程非遙有些站不穩,抓住了蔣逸的衣服袖子。
程非遙抬頭看前面,看到何清遠投過來的關心的目光,她沒做什么表示。
站著緩了一會兒,她放開蔣逸。
“走吧。”她說。
后面的人都跟上來,程非遙已經往前走了。
她走到何清遠身旁,何清遠什么都沒跟她說,只是緊緊抓住她的手腕。
程非遙覺得自己身后有好幾道目光,很想回頭看看,但她不敢。
腳還是不舒服,程非遙另一只手干脆抓住何清遠的小臂。
何清遠低頭看她,程非遙也抬起頭看他。
四目相對,何清遠使勁吸了一口氣。
何清遠帶著他們一路走,又穿過一條小胡同,看到了一片湖。
“到了。”何清遠說。
程非遙看著眼前的景象,說不出話。
后面的人都跑過來,也對眼前的美景而震撼到無法形容。
碧綠澄清的湖水,連岸上樹葉上的脈絡都倒影的清清楚楚的地步。
鳥叫聲悅耳動聽,飛來飛去像在天空中舞蹈一般。
左邊是個巨大的石巖,上面有幾個人正在支著板子畫畫。不遠處有人帶著耳機在采音。
右邊有一條小道,通向哪里不知道,但那條小道被樹木包圍,天然形成的綠化帶比城市中那些人工美化的要漂亮很多,氧氣很多。
“天吶,這也太美了吧…”許子笙張著嘴感嘆。
湖對面是一片空地,猛一看,像是這湖沒有盡頭一般。
何清遠帶著他們往石巖上走。
程非遙被眼前的美麗風景完全吸引住,并沒發現她自己的手早被放在了何清遠的掌心。
有人拿出手機拍照,有人在岸邊靜坐。
秦征跟在許子笙后面,不停的把她從湖邊拽回來。
秦南讓蔣逸給他拍照,他說要發給周北。
何清遠問程非遙,“你要拍照嗎?我給你拍。”
程非遙說:“好呀。”
“那你先松開我的手。”何清遠把手揚起在兩人中間晃了兩下。
程非遙立馬松手,“你什么時候抓著我手的。”
何清遠眼睛瞪圓了說:“程大爺,誰抓的誰?”
程非遙別過臉,“反正不是我抓的你。”
“行,我不要臉,我抓的你,行了吧,那你要不要拍照啊。”何清遠指著程非遙的手機問。
程非遙看了看湖,又看了看旁人。
“算了,我不拍了,就用我的眼睛記錄好了。”
程非遙靜靜地感受著眼前的美好,她能聽見葉子落在湖面的聲音,是啵啵一樣的聲音,就像戳破一個泡泡那樣。
咔嚓!
葉落的聲音被一聲巨大的咔嚓聲蓋住,程非遙回頭一看,何清遠沒來得及收回的手機正對著她。
“拍下了?”程非遙問。
何清遠:“嗯,拍了。”
程非遙走過去:“給我看看。”
何清遠把手機往背后一藏,“不給,我拍的。”
“何清遠你真是煩死了。”程非遙這樣說。
“我們分兩組行動吧,6點半之前在這里集合。”秦南組織著大家。
付敏拉著許子笙就往小道那邊跑,秦征和秦南跟上去。
蔣逸跟在林蘇河后面往石巖上面去。
何清遠說,過了石巖還有風景。
他們幾個爬上石巖,又從另一面往下走了幾步。
果然,石巖的另一邊是七風鎮外的風景,蜿蜒曲折的公路,植被茂密的樹林,近處還有農民伯伯辛勤耕地的景象,活像一副畫卷般寫實優美。
“對面是哪兒?”程非遙問。
何清遠說:“順著那條公路就能出去凌陽市,這邊的土地是七風鎮的一個村莊,村莊里沒什么人,很多都搬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上了年紀不肯走的。”
“哦。”程非遙一時不想說話。
何清遠轉身帶著她往旁邊走,蔣逸正跟著他們,一時轉的急,離兩人又近,蔣逸正往前邁步,被何清遠的腳絆了一下。
蔣逸沒站穩,從石巖上摔了下去。
程非遙一時著急,推了何清遠一把。
林蘇河跟著蔣逸下去,程非遙跟在后面。
石巖不算陡,但很不平,坑坑洼洼,又有凸起的石頭。
程非遙也走的不穩,但著急蔣逸,不是很穩當的跑下了石巖。
等她站穩在石巖下的一層時,林蘇河正攙扶著蔣逸。
程非遙跑過去,拉著蔣逸仔仔細細的看。
“有摔傷嗎?摔到哪兒了?疼不疼?”程非遙一連串的問著。
蔣逸只是搖搖頭,臉色不是很好。
何清遠一直跟在程非遙后面,如果不是程非遙推他的那一把,他會跑在程非遙前面的。
“沒事吧?”何清遠問。
不等蔣逸回答,程非遙走過去,站定在何清遠面前,眼睛里的擔心還未褪去。
“你怎么回事啊?走那么急干什么?還好只是摔一下,沒傷到,不然你要怎么跟其他人交代,你要負責任的。”
何清遠的眼神在一瞬間冷了下來,“交代?交代什么?負什么責?你叫我來的。”
程非遙的火氣立馬上來,“蔣逸因為你摔下去的你不道歉就算了,還在這里說這種話。”
蔣逸喊了一聲程非遙,程非遙沒看他,只是盯著何清遠,“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你看看下面,這要是摔下去出點事,你就是道歉了也沒什么用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這么生氣做什么?我平白無故推他下去的嗎?”何清遠的脾氣突然上來。
程非遙也急了,“我沒說不是故意的,但你至少道個歉,人確實因為你摔下去的不是嗎?”
何清遠喘著粗氣,盯著程非遙看了一會兒,扭頭走向蔣逸。
“對不起!我不該絆倒你,對不起!我害你滾下來的,對不起!我這個導游當的不行。”何清遠說完看著程非遙,“行了嗎?這樣夠了嗎?你開心了嗎?”
何清遠說完走向一邊,程非遙看著他劇烈起伏的背影,心里突然很悶,沒來由的悶。
林蘇河原本被蔣逸扶著被蔣逸推開。
蔣逸沒有安慰程非遙,反而走到何清遠身邊去。
林蘇河抱著程非遙的手臂,“呼嚕呼嚕毛,老姐不生氣。”
程非遙的眼睛里似有霧氣彌漫,她使勁咬著嘴唇,林蘇河呼嚕她胳膊的速度又快了些。
過了一會兒,程非遙平靜下來了,蔣逸那邊也跟何清遠說完話了。
何清遠還扶著蔣逸,頭也沒回的說,“我帶你們出去。”
許子笙他們還沒出來,何清遠扶著蔣逸在一塊空地上坐下。
何清遠給蔣逸看腳上的傷,程非遙站在一旁盯著何清遠的發旋。
“沒什么大事,就是磕到了,這幾天可能會有點疼。”何清遠蓋上褲腿說。
林蘇河蹲在一旁又掀起來看,蔣逸按住他的手搖搖頭。
何清遠一眼都沒看程非遙,看完蔣逸的傷口就往另一邊走去,離蔣逸和程非遙都遠了幾步。
程非遙看到何清遠的腳踝上有一道血口子,她著急的走過去,蹲下來。
剛一伸手,就被何清遠打掉。
“對不起,我剛才太急了。”程非遙邊說邊掏出紙巾給何清遠清理血口。
很長的一道口子,石巖上有一些鋒利的石刃,不小心就會被刮到,興許是剛才推他那一下。
何清遠沒再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程非遙清理的差不多了,拿出背包里的酒精濕巾,仔仔細細的擦了傷口,又用紙巾按著。
“蔣逸。”何清遠終于開口跟她講話。
程非遙問:“什么。”
何清遠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聲音不大,只能兩個人聽到。
何清遠說:“是他,對嗎?”
何清遠沒明著說,但程非遙聽懂了。
“是。”程非遙只回了一個字。
何清遠往回收了收腳,程非遙也跟著他去。
“不用你管。”何清遠說。
程非遙抬頭,“我道歉了,你就別跟我鬧了吧。”
何清遠不吭聲。
程非遙又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冷臉,發起脾氣來厲害死了。”
何清遠哼了一聲,“你才認識我多久,你又了解我什么。”
“是,我們才剛認識一個月,我不了解你,江夏江大人最了解行了吧。”
“你無緣無故提她做什么。”
“沒什么啊,想到了就提了,你們不是初中同學嗎?”
“初中同學?”何清遠語氣上挑。
程非遙問:“不是嗎?”
何清遠又是一聲哼笑,“是吧,確實是初中同學。”
程非遙拿開紙巾看了看,血流的沒那么厲害了,她回頭想看看蔣逸,只見林蘇河擋在他面前,不知道兩人在說什么,隱約聽到林蘇河的聲音大了些。
“遙遙!”
許子笙和付敏他們終于從小道出來,走著走著停頓了下,然后就往程非遙這邊跑。
秦家兩兄弟和付敏往蔣逸那邊跑。
“你怎么了?你受傷了?”
程非遙拿著紙巾站起來,許子笙只看到紙巾上的血。
“沒事,不是我,是何清遠。”
許子笙松了口氣,看向何清遠,先看的臉,然后才接著往下看到了腳踝。
“你看他,這天氣穿個大褲衩,不傷他傷誰。”
程非遙立馬上手拍了她一下,“別說了。”
何清遠嗖的一下站起,許子笙立馬抱著自己往程非遙身后躲。
“走嗎?”何清遠話又冷下臉來,看著許子笙問。
“走就走,你那么兇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