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樣的老師·一種疏導·

故事小劇場

小學時候我的學習成績還可以，考上了一所重點初中。沒有想到的是，在這所學校遇到了一位讓我終生難忘的班主任。這個班主任個頭不高，走路喜歡背著手。他長著狐貍一樣的臉，深陷的兩頰好像被刀子挖掉了兩坨肉；他的眼神也像狐貍，總是斜著眼看你，好像總是在打量你的樣子。

他是退伍軍人，至今我都不明白為什么學校要讓退伍軍人來做班主任。他教我們生物。估計那個東西他自己也不太懂，基本就是按照課本念念。但是軍人有軍人的特點，他雖然不教我們學習，卻教我們其他本領。比如列隊，還有正步走，也就是現在的軍訓。不過我們那個時候可不是在開學的時候軍訓，而是基本上每天都在軍訓。

放學以后，其他班級的孩子要么在操場上踢球，要么回家寫作業，就我們班，要在操場上列隊。當時我不太明白為什么要這么做，還以為我們馬上要去參軍呢。現在我知道了，他是為了讓我們聽話。因為這樣一二一、一二一地練下來，只要誰的站姿不夠標準，就會被踢上一腳，所以慢慢地，我們只要聽到“一二一”，就會條件反射一樣，只會像機器人一樣聽口令了。

可能是要展示他的軍事成果，他特別注重我們的課間操。每次做完課間操回到班級他都會大發雷霆，要求我們必須列隊最快，在音樂還沒有響起前我們就要到位。然后把我們利用放學吃晚飯的時間掌握的列隊技巧表演給全校人看。動作一定要整齊劃一、剛勁有力。然后他站在一旁像領導一樣巡視檢閱我們。我估計如果不是校長也在的話，他恨不得對我們揮手說：“同志們辛苦了！”我猜想，當我們按照他的口令每天一二一、一二一地向左右看齊向后向前看的時候，他的心里一定很滿足吧？一定覺得自己是率領千軍萬馬的將軍吧？

每次回到班級，他都要嚴厲地批評幾位同學，我小時候一直是一個膽小安靜的孩子，根本不會調皮搗蛋。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老是針對我。說我不好好做操，還要我在同學面前做幾節他認為不滿意的操，甚至威脅我如果再不好好做操就讓我站在桌子上給全班同學演示我是怎么做的。其實內心幼稚的我心里是有點小盼望的，在全班同學面前，我站在桌子上，可能和站在主席臺上的感覺差不多，因為畢竟我沒什么機會站到主席臺上。

有一天課間操結束的時候，最后一節整理運動，他來到我面前說：“嘿，這個小馬乙翔，人不大膽不小啊。怎么和你說讓你好好做操都不行啊，是不是得我手把手教你呀？”可能是因為旁邊有女同學的原因，不知怎么我竟然脫口而出一句：“打皮了，罵滑了。”他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睛盯著我，那目光真的是像刀子一樣，我都能感覺到他雙眼射出的寒光。

因為每天都要軍訓，作業就做不完，我就想了個辦法，比如英語老師留的背誦課文的作業我就在軍訓的時候背。還記得在暮色昏黃的操場上，已經沒有什么人了，我們還餓著肚子在稍息立正。可能是因為四周靜下來的原因，他聽到了我在背課文。于是他走過來：“馬乙翔，你嘴里嘀咕什么呢？”更正一下，我叫“馬翼翔”，中間的字第四聲，可是他一直念第三聲。我小聲說在背課文。看著他慢慢走到我身前，在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朝我屁股上踢了一腳，然后轉身背著手邊走邊嚴厲地說：“要背課文回家背去！”

那一腳讓我見識了他的威力，而且是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我就有點咬牙切齒。后來再上課的時候，我就發揮了自己的強項——想象力。不管是什么課，我都會沉浸在想象里，我長大了當了解放軍，學了一身武藝回來。他正在上課，我猛地一腳踢開門闖進來，他一愣，全班學生都背著手看著我。我臉上帶著笑意往前走：“你還認識我嗎？”他往后倒退了幾步手卻在胸前擺著：“馬，馬乙翔！”“呵呵，老師，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叫馬翼翔。”

“啪”，一段粉筆頭準確地打在我臉上。“馬乙翔，你上課不聽講，在那兒傻笑什么？”我的魂魄“嗖”地回到了這個教室。外面下著雨，同學們低聲笑了。我懵懵懂懂地站起來，剛剛的勝利在我眼前煙消云散了。

因為老是上課開小差的緣故，我的學習成績慢慢掉下來了。也許我當時是想用不學習的方法來抵抗這位老師的“壓迫”吧。可是這樣的我，就變得成績很穩定了，從第二學期開始我始終保持著全班倒數第一的優勢，直到降班前都沒有被人超越。

在我寫這些文字的時候，很多事情漸漸清晰起來，比如這位老師為什么要讓我們每天軍訓，可能他是為了讓我們紀律更好；也可能他想向校長展示下“教學”成果。可是年幼的我，當時是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些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