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的主人是鄭家的兒子,前幾天在拍賣會上,鄭九州鬧得笑話,給了當天在會場的人一個深刻的印象。
柴宿疑心是李令的人,擔心徒生事端,拖累李令,影響她的計劃,決定解決這個麻煩。
于是打斷了他:“把擴音打開,你要是聽我的話,就不會有事。”
易玨此時也顧不了太多,慌亂照做。
柴宿的聲音穿透在房間里:“鄭九州,我知道你在,我是柴宿,聽好了,不管你們現在在做什么,因為什么,立刻離開,我權當無事發生,否則,手機的主人如果出了任何問題,我都算在你們家頭上,聽懂了嗎?”場面突然安靜下來,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場面,鴉雀無聲,面面相覷后,眾人都做鳥獸狀悄悄散開,生怕殃及池魚。
那一刻,易玨痛哭流涕,暗暗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一雪今日的恥辱。
“喂,聽得到嗎?你現在不要亂跑,稍后會有人送你去醫院——”柴宿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多話,大概是因為她善吧。
“你可以過來嗎?我真的很害怕——”聽聲音好像還是個“小朋友”呢。
那聲音里透著一股絕望,柴宿更不明白為何她會脫口而出:“你別掛,等我——”等她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去了。
等到柴宿無奈到了星光會所后,發現易玨已經不清醒了,只乖乖躺在包廂的沙發上。
柴宿難得爛好心,她也真搞不懂自己為何沖動的親自來看顧這個少年,這人和她沒有過交集,從理性的角度出發,完全可以交給助理去做。
畢竟她的閱歷擺在這里,早就過了獵奇的年紀。
可惜世間很多事,往往就是難以用常理來推斷的。
她的私人醫生章集告訴她,這少年很奇怪,各項指標都正常,酒精攝入也不多,但身體的溫度很低。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了,居然恍惚看到毛茸茸的耳朵,定睛一看又沒了,雖然也有酒精過敏的可能,但時間隔得久了,洗胃也沒用,只能自己抗著。
柴宿仔細看了看少年,真沒白來,這小子好像恰巧長在她的審美上面一樣,莫名有好感,萬一燒出問題倒是可惜了。
于是讓人把他送到了行政套房,讓少年在里面休息,她自己在外面住。
半夜起來去了一趟洗手間后,可怕的習慣讓她迷迷糊糊睡到了里面,然后她沒有經受住考驗,犯了錯誤。
后來更是直接將渣女行徑貫徹到底,吃干抹凈,落荒而逃。
易玨清醒后,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他臉色慘白,渾身冰涼,似大病了一場。
然后,易玨度過了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在這一年里,母親走了,只剩下一個妹妹,日子雖然漸漸好了許多,可是他始終忘不掉那被人灌酒時那恥辱的一幕。
雖然現在也知道那個人的名字,知道李總是她集團分公司的副總,她是集團目前的大股東之一,知道了一部分她的過去,但他盡量不去想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最好能忘掉,以免癡心妄想的種子在他心里生根發芽,盡管他也說不清是自己對她是什么情緒,他想,可能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吧。
兩年了,他偶然得到了一張照片,只一眼,他就知道,一定是她。
照片上這個美麗而危險的女人,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寫滿了無情。可他卻像著了魔一樣,越發想見她。
他篤定,她大概率不喜歡在媒體面前露面,像是喜歡過平常的生活。
照片應該是在市場拍的,有種格格不如的感覺,她手上拎著一個袋子,雖然她面無表情,但易玨卻讀出了她滿臉抗拒的站在,市場兩邊的站臺上,全身上下干干凈凈的,不用想也知道,只要進去,里面擁擠的場景對她會有多大的威力。
易玨笑了,珍惜的把照片做了手機背景。
然后把所有的應用放了一個文件夾,把文件夾拉在了屏幕右下角。
盯著照片看了好久,發現照片的背景里的市場越看越熟悉,像是三和縣東門農場的菜市口,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直接去了菜市。
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經站在路口了。
菜市口的阿嬢招呼他買菜,他走近,想著柴宿當時好像就是站在這個賣菜阿嬢后面的那個站臺上,他想也不想的站了上去。
“阿姨,白菜怎么賣的?”易玨心里奇怪,這么個口子都是門市,只阿嬢一人在這擺攤,真是奇怪。
阿嬢看他踩在站臺上,不樂意了,不客氣的說到:“去去去,你這小伙子,咋的也要踩老娘歇腳的地方呢,這是弄啥嘞,咋的,你也有那勞什子的過敏啥的,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兩個毛病不少。
易玨連忙下來,說道:“不好意思,阿姨,我就是看我朋友踩了,以為可以踩沒事我才踩的。”
阿嬢嘴角一撇,“在這?不可能,往常我都在這坐著,哪能讓人隨便踩。”
易玨解開鎖屏,給阿嬢看。
“你這——,宿丫頭,你們認識?”阿嬢一臉狐疑,易玨點了點頭。
阿嬢話鋒一轉,無所謂道:“還真是物以類聚,都是怪德行,既是宿丫頭的朋友,踩了就踩了吧,你是來找她的吧,等姨手上的菜賣了,領你去,還能順道吃個便飯。”
“阿姨認識她?”易玨心里一喜。
“這話說的,這是我們村萬醫生的外孫女,我咋不認識。”阿嬢一臉不在意的說到。
易玨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自己要去要見到她嗎?隨后苦澀的自嘲,易玨,你在奢望什么,或許人家早忘了吧。
賣完菜回到村上,那阿嬢顧不得回家,只一趟功夫,就到了柴宿外公家的院子外頭。
柴宿彼時在家里的院子里,支著畫板畫水彩,紙上正是清晨的菜市口絡繹不絕的畫面,雛形剛出,陳姨不知何時來了,她也沒注意。
易玨一進來就看到滿屋子都是繪畫作品,雖然他不懂繪畫,但莫名就是覺得好看。
再偷偷看一眼她的背影,更是莫名的熟悉,越發覺得自己和她還真是云泥之別呢。
柴宿轉過身來,看到陳姨帶了個男的回家,因為疫情原因,大家又都帶著口罩,就沒在意,以為是她家里哪個遠房親戚,礙于情面,放下排筆,沖他禮貌的微笑道:“陳姨,你怎么來了,飯點了,趙一做了不少,洗手吃飯吧,這位先生也一起,咱邊吃邊聊”。
易玨終于聽到這久違的聲音,再一次確定,沒錯,就是她,只覺眼前人比神仙差不了多少。
陳姨愣了一下,隨即說好。
直到飯桌上,易玨摘下了口罩,柴宿頓時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