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七月，余居東北，時暑氣漸盛，夜多有蚊蟲，或藏身于犄角之下，或徘徊于耳鬢之間，來去從容，常出沒于更深人靜時，捉之不著，打之不到，好不懊惱。

十一日寅時，東方既白，余正酣睡，朦朧中有蚊子盤旋于耳際，嗡嗡聲不絕，繼而息聲停于耳側(cè)，余恐其饞，晃頭驅(qū)之，其受驚，果落荒而去，不多時，又復回，重施故技。

又驅(qū)之而去，反復三回，時已大醒，遂翻身而起，循其跡而望，見其棲身于墻，欲出手拍下，然上天有好生之德，且墻白留污難除。

遂取一空瓶，欲捉而困之。然其狡猾非常，動作稍緩，又溜之而去。反復三次而不得，又四次而來，駐足于墻面不遠處，伺機偷襲。

余握空瓶靠近，小心翼翼，屏氣凝神，距之寸許，其覺有異，復遁身而逃。余待嘆聲，忽見其于匆忙之際，卻已逃入于瓶。遂取蓋封口，恐其逃脫。

時嗡嗡聲已絕，余復憩尋夢，放手臂于瓶側(cè)，任其叮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