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黎明前成長,晨光后遠行
- 其實,我是個幸福的人
- 山隱身歸客世語
- 7720字
- 2021-12-15 00:55:59
———山隱身歸客
《黎明前成長,晨光后遠行》
藍鐘影站在大學食堂的門口,和前面的夢語已經(jīng)對視了一分鐘,旁邊的瑤夕拉扯著她的男朋友,時間靜止在了那里。
他們中間隔了一條河流,掀起無以為的汪洋,藍鐘影、夢語、瑤夕、王近澤、圍觀的人群目光在一條水平線上,接近海平面,有一條小船經(jīng)過也能興風作浪,把每一個人亂入海底,混亂成魚蝦,作那修飾的珊瑚。不見藍天,平躺碧海。
藍鐘影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白色的坎肩體恤,胸前印著幾個英文字體,一條灰黑色的休閑褲搭配在一雙白色的馬丁靴之上。這是他最喜歡的穿搭風格。
在他的視線想對面,180cm的身段上顯得格外的帥氣十足,他最喜歡今天的搭配,今天是他第一次穿這套新衣服。早上起床上課的時候左思冥想了很久,外套脫了又穿上去,鞋在腳上跺了兩步又拿在手中用紙巾擦拭著鞋底,他舍不得穿上這套新衣服,他想把它永遠的留著。他又想把它永遠的穿在身上,可是會弄臟,弄臟了得洗,洗了也就會慢慢的變舊,最后成為箱子里陳舊而老去在記憶里的一部分。永遠沉沒在不被重拾的世界里封存。藍鐘影想他到底要不要穿呢?夢語說過叫他今天穿著她新買的衣服去學校上課,中午一起去圖書館看書。
在學生時代的生活里,像他這樣的人,根本不會擁有一套上萬元的衣服,也許永遠都不會有,更不會是一套量身定做專屬于他的。想來'擁有'這個觀點永遠都不成立。
夢語說很愛他,不管傾盡所有,也要用她的方式把他變得完美無瑕,拾撿起自信,找回他應(yīng)有的快樂生活,哪怕傾家蕩產(chǎn)也在所不惜。
2017年的9月,在這座城市里,人群擁擠,就如白蟻出巢一般,茫茫一片,在每個城市里的大街小巷穿梭,忙碌的搬運著他們的財富,只為在蟻群部落里能脫穎而出,在不久的泥土之上開出美麗的雞樅菌傘花。
藍鐘影也加入了這個行列,成為了迎新隊伍的一部分,同時身兼新生棉被銷售代理。騎著他的小電驢在學校里捕捉著每一個不能錯過的細節(jié)。
學妹需要幫忙嗎?你的宿舍在哪一棟?可以用電動車幫你送去。藍鐘影穿著一件白色體恤,黑色休閑褲,一雙梅紅色帆布鞋,胸前一張志愿者工作牌在昆明的紫外線下閃爍著點點星光。
夢語穿著一套粉紅色的運動裝,粉紅色休閑板鞋,扎了一個小辮子,矮藍鐘影一個個頭,沒有化妝,白嫩的肌膚下隱藏著一個小酒窩和嘴角的幾粒青春痘,說話的時候輕聲細膩,臉頰有一點微微的桃紅,看起來嬌小可愛,溫文爾雅。像一杯秀色可餐的水果冰沙,看著都想吃一勺,在入口的一瞬間清潤心腸。
幾個月后,藍鐘影才知道,夢語其實是一個火龍果,不僅看著血紅,大小便里都被感染著奇跡;夢語其實是一朵玫瑰,摘的時候是因為鮮艷美麗,放在家中不時的會扎一下手心,痛得捂著被子流淚。
最重要的是被子還是他自己賣給自己的。
陽光、帥氣,黑黑的臉上笑起來總是皺起眉頭,鼻梁之上都是一條條深深的小溝,有一點滄桑,還帶著一點面色下的疲憊,穿著清爽自然,干干凈凈,眉毛很濃,小小的眼睛一只單眼皮一只雙眼皮,聲音不大,五官端正下還透著一抹秀氣。說話的時候帶著濃郁的方言氣息,是一個方言控,不能自已的那種。這么有愛心,樂于助人的暖心系學長。還不錯。這是夢語見藍鐘影第一次心里所想。
后來夢語說他并沒有那么暖心,反而一直都是她給藍鐘影身體加溫,哪里像個學長,除了居家理財之外,整天像一顆穿腸毒藥,吃了會死,沒有吃又想一口順著唾液流入胃的正中央,趕快消化了死了算掉。
事實證明他是一只憂郁系的小寶寶沒有任何安全感,他也說夢語其實是可愛系的小霸主沒有任何小女人氣息,除了可愛之外生來就是做主人的主,哭起來不停不息的河溪小流。
夢語還是吃了那粒毒藥在胃里被消化掉,只不過沒死,只因自己的抗體太強水流很急。
雖然在那天給夢語送了行李之外,還高價賣給了她一套棉被,包送包把床鋪鋪好。然后兩人又回到了各自的平衡世界里過著各自離平衡之內(nèi)離平衡之外的生活。
三年之后藍鐘影和我喝著小酒說,那時候就應(yīng)該大膽的問電話問微信,也不至于一個月那么漫長的一段歲月,像兩個永遠丟失了全世界的軀殼,沒有了支配的靈魂無依無靠。
彼時夢語的微博里只停留在那唯一的一頁:一個長長的背影抱著被子站在路旁;一個騎著小電驢的小朋友在宿舍樓下抽煙。他穿著白色體恤跪在床上鋪著床單,志愿證懸掛在胸前,和脖子垂直成九十度的畫面,背景里一張TFBboy王源的海報;夢語拿著話筒在草坪前面,藍鐘影依然穿著那雙梅紅色的鞋,那件白色的體恤,手里夾著一支云南金典1956紅塔山香煙,依舊緊鎖著眉頭。
你愿意讓我做你的小寶貝嗎?大叔。藍鐘影笑著點頭。
“我不會愛你很久,在黎明來臨的時候,一點點晨曦中的微光照在我的床頭你的面龐”微博照片的開頭寫著這么一句話。我一直沒有理解晚上來臨怎么會有晨曦,我的床頭和你的臉龐有毛關(guān)系。
藍鐘影的父母在一年前離開了人世。那是2016年的冬季,父親自殺,母親被父親家暴之后離開了家開啟了另一道大門。
夜不能成眠,食不能成欲。空成寂。空留腹。何意成人。空?
他沒有童年,他的童年只活在了自己僅存的平衡世界里,那里離平衡之外,離平衡之內(nèi),在天堂和地獄的交界處,他說那里沒有行人,放眼望去無邊無際的原野,只有他一個人住在小樹旁,大地就是他的床鋪,天空就是他的棉被。他說那里有名字,叫做'此村'。
我重來都沒有去過,還是在五年以后的另一個夏天,我拿著此村的地址。在門前種下了一株玫瑰。
告白那天夢語對他說,接下來的這輩子有家了,房子她已經(jīng)找好,冰箱里已經(jīng)放滿了他愛吃的水果,等回去之后為他做水果沙拉。
以后小電驢不再只是一個人騎在上面疾馳而行,背后永遠會有個人抱著他穿梭在校園的冷風里為他取暖,如果嫌熱的話,左手可以給他扇風右手可以喂他吃水果冰淇淋。不過這就有點難度,一不小心讓鼻孔撿了個便宜也不一定。
在校門口的電動車上,夢語問藍鐘影,等她畢業(yè)以后娶她好嗎?不是好嗎,是必須。
那天夢語剛滿18歲,過完了人生中最快樂充滿幸福的生日。
藍鐘影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一個沙漏一座孤城,他說沙漏代表了時間,時間里的孤城只有他們兩。
擁有時間擁有屬于他們的一座城。沙漏往返的倒流著,時間穿梭在這座城市里,記錄著家的時光,感染在孤城的每一口深吸中彼此呼吸的空氣。她來了空氣才會清晰。這座城里有一個村子,它叫畢村。
“我會娶你。”
夢語問完以后雙手摟住藍鐘影,緊緊的抱著他,頭靠在他的肩臂旁。
藍鐘影突然觸動了一下,多么熟悉的話語,多么熟悉的場景和畫面,曾也有人問過他同樣的問題,在那冗長的歲月長河里。藍鐘影摔了一個大跟頭,在趔趄前行的旅程路半。
2016年夏天,父母離開的時候,在他千瘡百孔的心臟上重重的一擊,他說他就像行尸走肉一樣的活著,每一步腳下的身影,都在告訴他這是一個軀體,世界沒有末日也沒有他的清晨。藍鐘影變得非常自閉,余生如浮夢一樣驚艷了他的以為,患得患失。刺穿進他的軀殼里。游走在此村里每天和小樹前流過的小河和落日相伴前行。只為等待著晨光后有一束亮光把他從草原上叫醒,再啃食一口早上的空氣,喝一滴晨露。
瑤夕在他關(guān)上的門上開了一扇窗,讓空氣盡情的吮吸著里面的每一寸肌膚和沉睡的細胞汁液,像病毒一樣蔓延著。
他們相愛了兩個月,瑤夕問他將來如果留在云南會不會娶她?藍鐘影說如果那時候她還沒有離開他。'我想你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你會離開我嗎?未來還很長的,我們誰都不知道明天是不是還有彩虹。'
瑤夕對他很好,沒有耳機聽歌就給他買一副超貴的耳機,吃飯從來不讓他花錢,買衣服總是不忘多給藍鐘影買一件。她知道他過的很辛苦。瑤夕說她喜歡打籃球的男孩,希望找一個善良的能夠照顧自己的男孩。
藍鐘影并不喜歡打籃球,也不會照顧女孩子,他一生的夢想就是當一個作家,能夠一個人背著吉他到處流浪,隨處可棲,他一直都在等待愛一個人,那個人能溫暖了他的世界,走進了他的心房趕走那些沉睡了太久的病疫。他沒有體驗過愛情,所以他也不懂怎么愛一個女人,他不知道女人喜歡什么,要的又是什么。甚至他連怎么照顧自己都還不知道。
他只知道愛一個人應(yīng)該是可以容忍她,永遠陪伴在彼此的身旁,不離不棄。他認為瑤夕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因為瑤夕說愛他,因為藍鐘影初嘗情滋,瑤夕把他從深淵里救了出來并給他一個擁抱。
瑤夕說藍鐘影很大度,她和別的男的聊天也不生氣。瑤夕問他是不是和別的學長一樣只是為了勾搭學妹,她感受不到他的愛意。
藍鐘影只是不愛說話,也不喜歡在嘴上掛一句“我愛你”,他甚至在瑤夕到來之前以為這個空間里什么都是不存在的,更不會有愛情。連他自己都是一個不應(yīng)該存在的個體。
但藍鐘影說,'如果我愛一個人,我就應(yīng)該胸懷寬廣,足夠的信任她,喜歡她的喜歡、愛她所愛。'
'不愛請離開,請不要拿走我僅存的深情,你可以玩弄,在我的感情之外。'
'因為,我是愛一個人,而不是尋找一個寄托。'
這是藍鐘影分手之前對瑤夕說的話,那天藍鐘影像一個瘋子一樣抱著瑤夕痛哭,他流下了人生的第一滴眼淚。
有點咸,刺痛了臉頰,麻木了嘴唇,在舌尖上長出一粒小豆丁。
哪怕曾經(jīng)父母走的時候他也面無表情的皺著眉頭一句話沒說。他失去了理智,他罵瑤夕為什么要那么虛假,為什么在電話里和別人在一起還要說慌,為什么把他沒心沒肺的拉回來后又要關(guān)上那扇窗,讓冷風在心房里刺痛著他的脆弱。
瑤夕說她愛藍鐘影,等到多年以后,他就知道當初誰是真心的愛他對他好了。
藍鐘影抱著靠在身旁的瑤夕說著和好好嗎?瑤夕說她愛不動了,她是愛他的,但真的愛不動了,從此以后的床頭只剩藍鐘影獨自一個人與夢隨行游夢相伴,再回到他自己的此村里,此村有了一個小屋。就在小樹流水旁。
瑤夕離開的時候頭也沒有回,藍鐘影看著她拉著王近澤的手走在街頭,有說有笑的講述著他們的平衡愛情世界。
藍鐘影想是這樣的。只是他不知道那個人叫王近澤。藍鐘影最后一次和她一起的那個晚上以后的一天清晨。他不想看見的一切。
他永遠都記得,那個第一次親吻過的女人,第一個擁抱在黑夜里的愛人。幫他趕走了瘟疫,把影子再穿在他的側(cè)旁。
擁抱在黑夜傳說里給每一個心臟保溫。
他愛她的永遠不止是為了找一個她。在他的愛情平衡里。
藍鐘影說他狠狠地罵了瑤夕,用盡了這輩子最毒的話做了一件有生以來最毒的事,他說瑤夕這樣的女子就是一輛公交車,她的父母為她感到多么的可恥,怎么會有這樣的一個女兒?難道就不會心痛嗎?他說他那里有很多未用完的安全套,本來就是為她準備的,將來王近澤要用的時候送給他們,別像他兩一樣的日子里那么的不小心。
藍鐘影想至少這么做的話,瑤夕還會記得一個惡毒的他,把他留在不堪的記憶里,這樣瑤夕也可以坦然的離開,不會有內(nèi)疚,也不會再留意,至少走的更加自由,把他記得更加清楚。愛的更灑脫。
藍鐘影是舍不得的,他像個孩子一樣在我懷里哭了很久,瑤夕擁有的記憶他擁有的一點也不比她少。
他以為他可以永遠都像個孩子一樣活著的。
瑤夕說他為什么那么不小心?她是愛他的。最后去醫(yī)院檢查說只不過是吃了冷的或是不調(diào)而已。前段時間瑤夕剛吃了很多的水果冰沙。她說在另一個世界里的藍鐘影離開之前要和藍鐘影一起去坐一次摩天輪,心疼一下他。
瑤夕說她愛他的,但那些人脈關(guān)系她需要,她理所應(yīng)當和別人搞好關(guān)系。瑤夕說沒想到藍鐘影原來人這么渣,自己喜歡善良的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來不善良。她說罵她藍鐘影自己舒服了,可她不想聽。
瑤夕說過反正她無所謂,這個人心里是無所謂的。那是他們吵架的第幾個夜晚,藍鐘影醉酒在慢搖吧門前的路燈下。
藍鐘影也達到了他的目的。稱心如意。
緣起緣滅,緣聚緣散,得之我幸。求不得。眾生皆因果。隨緣者,行未知之路,隨心者,行探索之路。因果也循環(huán)。
我死后的第一個地方,那里不是地獄無光,亦不是碧玉天堂,你就站在最輝煌的綠洲中央,對著我微笑點頭致意。
不時的幾許,偶爾我留下的靈魂。在過道小河旁來來去去,此村彼村,一道道圓弧。
夢語在藍鐘影的這段微博下評了一段話:我看著你走過交匯的三叉路口!在鏡子前一動不動,后來燈光暗了又亮了。我們都看不見。感受不完全。
這是藍鐘影留下的唯一一段微博,他說里面有夢語也有瑤夕。她們其實一直看的見。她們的確都在里面。
王近澤是我的舍友,而我和藍鐘影相識在9年以前,在夢語表白之后的那天,他住進了我們共有的三室一廳的家中,他不知道夢語叫瑤夕表姐,他也不知道那個人叫王近澤,就住在他的對面。
在那之后瑤夕一直住在宿舍,沒有回過一次家中,只有在他和夢語出去以后才匆匆去匆匆回。她也從未聽過每天藍鐘影和王近澤一直重復(fù)著的那首歌曲,“我們的愛情到這剛剛好,剩不多也不少,還能忘掉。。。。。。”其實王近澤知道,瑤夕忘不了。藍鐘影更忘不掉。
夢語問他聽的歌曲為何都帶著憂傷,像講述著每一個戀人未滿的戀人世界。是因為緬懷著過往嗎?還是恨不斷情長?
藍鐘影說愛一個人就像在一個原野里,看著布滿眼前的綠洲,只要有另外一個人出現(xiàn),他寧愿永遠做那一顆小樹,伴著門前的這條河流,河水走多遠他的葉子就能漂去多遠的地方,在那里生根發(fā)芽,再生長出另一片綠洲。伴著晨光前行,伴著黎明成長。我想也是這樣吧!
“你永遠都是我心中的那片綠洲!”
瑤夕、王近澤、我,一起為夢語準備了這段告白并走去那個孤城里的畢村一起生活。
藍鐘影一直都不知道,在黎明時分離晨光不遠的距離。
夢語為他買的那一套他一定會喜歡的衣服,借了一萬五千元,她說隨后會還別人。
衣角里繡著一段話:我愛你,去黎明前的晨曦,伴你在前行中成長。體恤上是三個大字藍鐘影,靴革皮里寫著夢語。
夢語說她愿意永遠做藍鐘影的一雙鞋,既可以伴他前行也可以保護他害怕跨出的一步雙腳。
藍鐘影站在夢語對面,他說:你知道我放在床角的那幾個盒子嗎?我一直都不讓你看,如果有一天我要看的時候我會和你一起分享,他說他記得對夢語說過的話,那是他最愛的那個人的東西也是他唯一恨著愛著留在記憶里的時光。夢語曾指著那個角落問他。
“而現(xiàn)在那個人站在你的旁邊,你正挽著她的手臂她正挽著他的手臂,她沒有告訴過你她是我的前女友嗎?曾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狠心離我而去的那個人。而那個人是你王近澤。”藍鐘影的眼睛里充斥著血絲和鬼魔降臨般的氣息,看著旁邊的王近澤。血魔混為一體。
王近澤告訴藍鐘影,瑤夕深愛著他,一年前是愛著,一年后依然愛著。藍鐘影狠狠的一拳。
瑤夕拉扯著王近澤,夢語拉著藍鐘影,我快速的從人群中沖了出去,藍鐘影像一匹脫韁野馬在他的原野綠洲里狂奔,像一頭感染了病毒的變異怪獸肆意的喝著人群中每一口的鮮血。夢語留著眼淚不停的叫喊,場面頓時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既清晰又模糊。
天空忽明忽暗,時間一停一閃。
夢語大聲的喊著對不起,不應(yīng)該隱瞞藍鐘影,也不應(yīng)該隱瞞他這套衣服是表姐瑤夕買的。
設(shè)計的款式和那些溫暖的字繡深入到心脾,打開窗戶,投進一束陽光。
夢語哭著叫藍鐘影冷靜一下,錢她會還給表姐,衣服本來就是自己想買給他的,等一段時間,等時機成熟后會告訴他這一切的一切。
這一切來得好突然,這一切來得好不自然。
在人群里,藍鐘影像一只小狗被大家摸著頭歡笑。
藍鐘影的電動車鑰匙已經(jīng)在王近澤的左邊脖子上平平的插入,沒有一點死角。
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好像時間已經(jīng)停止了一個世紀,只不過他們穿越了過去。3個小時以后王近澤進入了醫(yī)院,他沒有躺在病床上,而是安詳?shù)耐A粼谙袼车谋牙铮o靜的入睡修養(yǎng)自己。嘴角沒有笑意,這和后來的藍鐘影恰恰相反。
夢語的哭聲一直都沒有停止。
瑤夕對我說她知道我深愛著藍鐘影,希望在今后的歲月里無論他變成什么樣子都能夠一直陪伴在他的身旁,不離不棄,直到把他帶回還沒有和她分手,還沒有知道這一切之前,靜靜的依偎在夢語身旁的自己。
可我卻花了五年的時間,感覺就在昨天那一剎那間過去。我還是沒有做到。直到他依偎在我的身旁安詳?shù)乃ァ]有水果沒有冰堆。
我想,那天一番折騰之后騎在小電驢上,背后坐著的夢語和瑤夕,一起穿過那個三叉路口。
他們都看的見,把所有都感受完。
瑤夕拉著我的手。旁邊平躺著已在伴舞著河水小花蝴蝶嬉戲的夢語,她眼角的淚滴沒有干去,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她最后的淚滴,沿著淚痕滴落在斑馬線的血跡里,之后的眼淚一定在那個此村之中和藍鐘影的一起焦灼。只是我看不見。只是我火焱燒身。
我看著瑤夕的眼神,漸漸變白的雙手滿是鮮血。
我看見了她眼睛里所有的世界,她也看見了我眼睛里的自己。
我也看見了此村,小屋門前的藍鐘影,王近澤,她和夢語正在小河旁玩著溪水。
三年之后藍鐘影出獄的那天,我在門口等著他,開著瑤夕粉紅色的轎車,他沒有了往日的滄桑和憂郁,留起了絡(luò)腮胡,話變多了,一路上都在問我瑤夕,問我夢語,問我三年來大家的狀況,問我他們是否還住在那里,在回到家之前一直在我的耳邊嘮叨不停。而我的話變少了。
三年前他醒來的時候,眼前的半空中倒掛著一瓶液體,而他的雙手再也不自由。
他沒有去墓地看過他們,也致此以后再未提起過此事。但我知道藍鐘影變了,他每天下班后都會拿著夢語的日記翻看,從夢語的房間到瑤夕的房間,再到他每晚入睡的客廳,都是喝光的酒瓶遍布一地。時常在午夜時分酒瓶哐當哐當下肚、叮叮咚咚在地板上作響的時候,我會聽見他低沉的哭泣聲,沙啞的喉嚨里發(fā)出一震震的顫抖。永遠在口中重復(fù)著:對,怪我,不公平,對怪我,不公平。。。。。。
大家都在罵他,說他真的狼狽,每天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活著,活該遭到這樣的報應(yīng),倒不如死一了之。也對,他一直都活的沒心沒肺的。他自己最深受。而我如何感同。
夢語日記本的開篇寫著這樣一句話。
世界很大也很小。看見夕陽的地方肯定有日落,影子也會變長。我喜歡看著日落又看著夕陽。影子變長變短。
沒有時光機,但你要相信我一直都在。只是錯過了偶爾,看著起床的清晨,我在你的身旁。沒有關(guān)系。你可以再睡幾分鐘,等我出現(xiàn)在你的眼前。
夢語一年前就看見過藍鐘影,還加了他的QQ,微博。這也是藍鐘影一直都奇怪的事。夢語告訴他開學以后我給他的。原來他一直都相信。
瑤夕的手機里有一張呆萌的照片,傻傻可愛,眼睛里帶著光,有一點滄桑,有一點疲憊映襯在他的可愛之中。像一個暖心的小棉襖。一定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夢語在右下角批注了兩個藝術(shù)大字。大叔。
夢語還在日記里說,她告訴表姐自己深愛上一個男人,未來一定很遠,她想守在他的身邊。那是藍鐘影和瑤夕分手的當天,也是他父母離開人世的第六十個黑夜。夢語拿著她的手機,問瑤夕怎么了?問瑤夕這個人是不是瑤夕好朋友。
對,很好,了如指掌。
所以有了那場相遇,有了那段表白。
藍鐘影認定夢語是他這輩子的救世主,知道他愛吃的,包括他的穿著,包括他的愛好風格。彼此都神似。幾點起床,幾點睡覺。幾時會開心,幾時會煩惱。
就像一個活脫脫的自己。就像再次穿上的那個影皮。
對。怪我,不公平。
藍鐘影說過的最后一句話是在9年后。我蹣跚著慢慢走進他的房間整理東西的時候。
我們相遇在大一萌動的青春里,四年后離別,七年后重逢。兩年后,共同經(jīng)歷著青春沐浴在記憶的年輪里享受著抑郁癥的再次離別不知永久。
我拿出那些疊得整齊的衣服和褲子,打開床角的盒子,風衣上面放著一張信簽紙,衣角的另一側(cè)繡著'我愛你,落款瑤夕'。最上面的盒子里放著一雙鞋,上面依然是夢語的名字,鞋墊上還一直隱藏著四個隱約的大字'夢瑤語夕'。下面的盒子里放著兩個沙漏兩座孤城。
“我就像一個鰥寡人,獨自守在自己的墳頭,青草遍布屋旁,有鳥語和花香。夕陽照映在小河里,小魚正在用它僅有的七秒記憶奮力的向前游行,還義憤填膺的對自己說我可以到那里,和河面落葉一樣的速度。”
這是他第一次去看他們,也是最后一次到達此村。我得在起程去看他們四個前做些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