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內(nèi)。

雪中輕發(fā)了一通火，終于安靜了下來。

岳淵渟跪在那里，頭貼在地面，一動不動。

“起來，起來！”少年皇帝不耐煩地抬抬手。

“謝主隆恩！”岳淵渟站起身來，垂手而立。

“天道有情天這些人，已經(jīng)是第四次刺殺朕了！一點線索都沒有嗎？”雪中輕惱火。

這個組織每次出動都極其詭異。

目前，天眼閣動用了所有的力量，也只查出他們歸屬一個叫做“天道有情天”的組織而已。

“這個……”岳淵渟猶豫了下，“啟稟皇上，臣猜測，應(yīng)不是本國勢力！”

“那就是北岳或者東明？”雪中輕眼睛一瞇。

北岳國犯境，東明國在南方水運搞了不少事情，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軍需糧草的供應(yīng)，讓南唐著實手忙腳亂了一會兒。

之前借助琉璃塔失蹤，已經(jīng)抓了不少兩國的密探和秘密據(jù)點。

“還有一個可能！”岳淵渟猶豫了會兒，還是說出了口。

“你是說……”雪中輕騰地站起。

“是！”岳淵渟點頭。

“可有證據(jù)？”

“并沒有！不過前幾日，成國公陸前川的府邸，有一座塔夜晚莫名倒塌，據(jù)回報，那塔似乎被修士直接震碎，因為塔身磚石散落在塔的周圍，并非倒下的痕跡。您知道，成國公就是他們的人！”

“哦？兵馬司探查結(jié)果如何？”

“兵馬司定論年久失修，自然倒塌！”岳淵渟回道。

雪中輕皺眉，昨日兵馬司出了一個楚霄云，這回又聽到這樣的回復，不由有些惱火：“沈千秋干什么吃的？朕哪天還真得砍了他的腦袋！”

“陛下，這事兵馬司確實存在失職，但具體緣由如何，卻需要問法師才行。”岳淵渟進言道。

“皇姑……”雪中輕想了想。

今日法師與人大戰(zhàn)，重傷而回，他去見了兩次都沒有見到。

“……改日吧！”只能先等等再說。

“陛下，目前北境大戰(zhàn)，邱林道和道不同兩人乃是江帥的心腹，關(guān)押在天眼閣，是不是有些不妥？”

“這兩人事關(guān)北境五千將士身死的真相，交給別人朕不放心！你好生看管便是！”

“可是什么時候才能……”岳淵渟有些無奈。

人倒是他們抓到的，但是詢問了一遍后，只得到了一個“奉江帥令，暗中潛伏，等待任務(wù)”的回復。

其他的再也問不出什么了。

而皇上似乎也不著急，光讓他們關(guān)著，不允許任何人接近，也不允許再次審問。

“朕在等一個人！”雪中輕對他充分信任，倒沒有隱瞞什么。

“等人？”天眼閣閣主愕然。

什么人還需要陛下等待？

“皇姑推薦的，你就不要多管了！”雪中輕擺擺手。

“遵旨！”岳淵渟施禮。

“好了，今天召你過來，是想告訴你，嚴密監(jiān)視京城各方勢力，特別是儒林士子和監(jiān)察御史，一有情況，立即稟報！”雪中輕沉聲道。

“陛下，臣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您的意思是？”岳淵渟對尺度把握還有些不清楚。

“早做準備而已，不用多想，只要北境戰(zhàn)事順利，這些事，不算什么！”

“臣明白！”

“還有……”雪中輕站起身來，“你剛才說的那個，還是要密切關(guān)注?！?

“臣明白！”岳淵渟點頭。

“嗯……今日法師大戰(zhàn)一事，你怎么看？”

“臣覺得……不妙！”岳淵渟沉聲道。

“哦？此話怎講？”雪中輕回過頭來，皺眉。

“陛下，法師一直坐鎮(zhèn)南唐皇宮，與北岳的南柯，東明的聞人素，并稱三國柱梁，但今日之戰(zhàn)，表面戰(zhàn)平，實則戰(zhàn)敗，并且暴露出法師實力不濟的事實，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痹罍Y渟聲音有些低沉。

“你是說有人想要趁機作亂？”雪中輕眼色發(fā)冷。

“只怕有些人按耐不住，想要蠢蠢欲動了！”岳淵渟微微搖頭。

“是嗎？”少年皇帝皺眉。

“北岳，東明，還有那些隱藏在暗中的勢力……陛下，眼前必須要保證北境戰(zhàn)事順利?。　痹罍Y渟也想到了這點。

與樞密使蔡書博不謀而合。

“那是自然，朕已經(jīng)決定啟用大將軍上官耀然，坐鎮(zhèn)京師，保證軍需供應(yīng)，適時調(diào)兵遣將支援北境……”雪中輕道。

“陛下英明！”岳淵渟一顆心放了下來。

“這都是蔡愛卿的主意！”雪中輕感嘆一句。

“陛下知人善任，已是明主作為，當不必事必躬親！”岳淵渟奉承了一句。

“老岳，你不是說所言必以事實為據(jù)嗎？怎么也開始言不由衷了？”雪中輕瞥了他一眼，雖然表情仍然嚴肅，但是卻有了一絲輕松的味道。

“那是對事，今天是對陛下，當然不適用了。”岳淵渟恭敬地回道。

“好了！退下吧，朕也有些累了！”雪中輕擺手。

“臣，告退！”

待岳淵渟退下，雪中輕靠在書案后，眉頭緊皺。

好半天，直到戌時三刻，大太監(jiān)在門外提醒，少年皇帝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抬頭，發(fā)現(xiàn)天色早就黑了下來，小太監(jiān)已經(jīng)點上了燭火。

他的手指在桌上有節(jié)奏地敲了敲，嘴里輕念：“宣王……天道有情天……北岳……東明……梁正……神鋒營……尉遲衍風……柳承志……軒轅正岳……”

……

“開飯了！”

隨著一聲喊，鐵牢門打開，四個獄卒端著酒菜走了進來。

碟盞擺放好，還溫了一壺酒，倒上。

慕辰看了看，疑惑：“中午的飯菜像豬食，怎么晚上如此好了？”

“明天就要上路了，最后一頓飯，好好吃吧！這是規(guī)矩！”一個獄卒沒好氣地說，隨后咣當一聲關(guān)上了牢門。

慕辰前天晚上將兵馬司折騰了個底朝天，給他好臉色才怪。

“原來是斷頭飯！”慕辰恍然。

“阿彌陀佛！”旁邊的和尚又開口了。

“閉嘴！”慕辰喝道。

“施主，明日就要踏上黃泉路，何必這么大的脾氣？今晚可否聽貧僧講經(jīng)說法，如若能夠頓悟，皈依佛門，下一世必有福報?！?

和尚瞪著兇惡的眼，但是卻頂著副白面饃一樣的臉，看起來極不協(xié)調(diào)。

“講吧，講吧！”慕辰揮揮手，“現(xiàn)在講，一會兒睡覺的時候可不許說話！”

“施主真乃慈悲之人！”和尚點頭微笑。

“你……廢話少說！”慕辰瞪了他一眼。

然后開始大快朵頤。

如此豐盛的晚餐，他多久沒吃過了？

一邊聽著抑揚頓挫的講經(jīng)聲，一邊喝著酒，吃著肉，倒是別有一番意境。

酒足飯飽，慕辰揮揮手，沖外面喊道：“吃完了，撤了吧！”

“你……怎么噎不死你？”獄卒走進來，恨恨地說道。

收拾碟盞時弄得叮叮當當直響，顯然心懷怨念。

“喂，和尚，你應(yīng)該度一下這位小哥，你看他怨念這么深，度了他才是做了大善事?！蹦匠礁呗暤?。

“阿彌陀佛！”和尚微微搖頭，“貧僧只覺得和施主有緣?！?

“你是欺軟怕硬吧？怕說多了沒飯吃？”慕辰笑道。

“施主這是哪里話？出家人看眾生平等，只是，具有佛緣之人，卻少之又少。貧僧說的是真的，施主真的和我佛有大緣分！”和尚鍥而不舍。

“大緣分？”慕辰一楞。

“沒錯！”和尚點頭，“這個年歲還保持童子之身，實在難得！”

你大爺！

慕辰心里罵娘，呃，罵大爺！

這時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

法師的身影！

咦？怎么不是小道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