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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生自己的氣,生全世界的氣

沒人愿意承認,甚至是對自己承認,我們是自私或懶惰的,更不用說承認自己的失敗或缺陷了。我們的“自我”配備了一套十分管用的“盾牌”和“緩沖器”,這一整套防御機制被用來阻擋嚴酷的現實。當然,這些防御機制實際上并沒有保護我們,反而給我們帶來了更多的不穩定和不安全因素。真相,與我們接受真相的能力之間,往往隔著一條鴻溝。這條鴻溝越寬,我們的心理就越脆弱。威廉·格拉瑟博士在《現實療法》一書中寫道:

這些病人為了滿足他們的需要,做了各種嘗試,卻都沒有取得成功。無論他們選擇什么樣的行為,所有病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否認自己周圍世界的真實性。在州立醫院的這些慢性精神病人中,無論是否認一部分現實的病人,還是將所有現實一概抹去的病人,都會部分或全部地否認真相,這種情況非常普遍。當他們不再否認現實世界,而是承認現實的存在,并認識到必須在現實世界中滿足自己的需求時,治療才會取得成功。

我們的“自我”會給現實世界涂上各種色彩,而讓我們自己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然而,在我們涂抹現實之前,在我們深不可觸的潛意識深處,真相和假象發生了沖突,這就產生了認知失調這一心理現象:一種由于同時持有兩種相互矛盾的觀點而產生的令人不適的緊張感和壓力感。它是因心靈和自我關系緊張而產生的副產品。當我們選擇接受現實或是通過啟動一些防御機制來緩解心靈和自我的不和諧狀態時,這樣的副產品就會出現。其中最常見的心理防御機制是逃避、否認和辯解。

購物狂就是典型的認知失調患者。盡管他們能認識到購物上癮帶來的危害,但購物狂能通過以下方式減少壓力:(1)回避問題本身,用信用卡支付所有開銷,試著不去關心自己花了多少錢;(2)否認自己購物上癮、停不下來,就好像他們的車是靠自己開到最近的購物中心去的;(3)為自己的購物癖尋找借口(“如果我不出門的話,我的節食大計就會失敗”);(4)最健康,也是最艱難的方式——接受現實,并采取措施讓自己得到必要的幫助。

德魯·韋斯頓和他的同事們發現:“當一個人面對不和諧的信息時,其大腦的推理區域會關閉。而當重新獲得和諧信息后,其大腦的情感回路就愉快地再次啟動了。”William Glasser, Reality Therapy (New York: Harper & Row, 1965).正如韋斯頓所說,人們轉動著“認知萬花筒”,直到這些認知碎片形成他們想要看到的圖案,然后,人們的大腦會激活與愉悅情感相關的腦回路,以此作為回報。認知失調帶來的感覺似乎真的會讓你的大腦受傷!Drew Westen, Pavel Blagov, Keith Harenski, et al., “Neural Bases of Motivated Reasoning: An fMRI Study of Emotional Constraints on Partisan Political Judgment in the 2004 U.S. Presidential Election,” Journal of Cognitive Neuroscience 18, no. 11 (2006): 1947–1958.

我們的“自我”會抓住一切機會調和內在沖突——尤其是當我們的自我概念遇到威脅的時候。下面這個例子很好地說明了這一過程:

一名男子在早上醒來后認定自己是一個僵尸。他告訴妻子自己是一個僵尸。妻子試著說服他放棄這個荒唐的想法。

“你不是僵尸!”她說。

“我是僵尸。”他回答。

“你憑什么認為自己是一個僵尸?”她反問道。

“難道你覺得僵尸不知道自己是僵尸嗎?”他非常誠懇地回答道。

他的妻子意識到,自己說服不了他了。于是她打電話給自己的婆婆,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男子的母親想幫幫兒子。

“我是你的媽媽。如果我生了一個僵尸,難道我自己會不知道嗎?”

“你不會知道的,”男子解釋道,“我生下來之后才變成了一個僵尸。”

“我辛辛苦苦養大兒子,并不是為了讓他成為一個僵尸,也不是為了讓他把自己想象成一個僵尸。”他的母親苦苦懇求道。

“不管怎么說,我都是一個僵尸。”他回答道。他的媽媽試圖喚起他的身份意識和內疚感,但他絲毫不為所動。

當天晚些時候,他的妻子只好打電話給精神病醫生了。

接待員幫她進行了緊急預約,不到一個小時,男子就出現在精神病醫生的辦公室中了。

“你說你是一個僵尸?”精神病醫生問道。

“我知道我是一個僵尸。”男子說。

“那么請你告訴我,僵尸會流血嗎?”精神病醫生問道。

“當然不會了,”男人說,“僵尸是活死人,他們不會流血的。”男子聽到精神病醫生問他這樣簡單的問題,感到有些生氣。

“好,那你看好了。”醫生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了針。他抓住男人的手指,輕輕地用針頭刺了他一下。男人萬分驚訝地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了三四分鐘。

最后,他終于開口了。他說:“你知道嗎?僵尸竟然也會流血!”Elliot Aronson, Timothy D. Wilson, Robert M. Akert, Samuel R. Sommers, Social Psychology, 9th edition (New Jersey, Pearson Education, 2015), 11.

面具不會落下

否認現實是有代價的。疲憊不堪、緊張不安的“自我”肆意裁剪著我們的世界,試圖消除任何會傷害或暴露我們的東西。我們過分關注那些對自我形象存在潛在威脅的事物,時刻保持高度警惕。我們躲在精心設計的外在形象后面。精心打造了一個外在身份,用它來保護自己,而這個虛構的外在身份很快就變成了一個緊緊裹住我們的外殼。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陷入了一個未實現的個人潛能所造就的地獄般的鴻溝,真實自我逐漸變弱,我們感到內心空虛,不再為自己而活。我們的存在只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外在形象——“自我”。我們耍遍各種花招,戴上嚴實的面具,向全世界展示我們的偽裝,因為我們認為,這副偽裝是必不可少的。

我們甚至都沒有意識到,為了避免進行自我反省、引起自我厭惡,并塑造一個不會暴露以上兩者的形象,我們的態度和行為——事實上,還包括我們的價值觀和信仰,出現了什么樣的轉變。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迷失了自己。為了達到別人提出的要求、贏得別人的贊揚,我們扭曲了自己的本性。所以,我們從未得到真正的滿足也就毫不意外了。當我們連自己都不愛的時候,就更不可能去愛別人,也無法感受到別人的愛。即使我們受人喜愛、受人恭維,也只能體驗到一種全然不同的愛——源源不斷,但已被玷污的愛。結果,我們的內心依然空虛無比、憤憤不平。

不妨想象一下,把水倒進一個沒有底的杯子會發生什么。當你把水倒進去的時候,杯子看上去像是滿的,給我們的感覺也是滿的。只要杯子不斷被水灌入,我們就會感到滿足。一旦有人不再往杯子中倒水(不再一心一意地關注、尊重或愛慕我們),杯子很快就空了,而我們仍然像先前一樣干渴。一個破碎的杯子永遠無法灌滿水。無論往杯子里灌多少水都解不了渴。世間最聰明的人所羅門王曾寫道:“內在的缺憾是無法用外在的東西來彌補的。”Robert Fritz, The Path of Least Resistance: Learning to Become the Creative Force in Our Own Life (New York: Fawcett Columbine, 1989), 140.從外界尋求自尊心的人,永遠沒法得到真正的滿足。他們的內心就像一個個無底洞。

我們天生就愛自己。但是,當我們因無法做出正確的選擇而難以獲得自尊心時,就會寄希望于外部世界,希望外部世界能喂飽我們的自尊心。我們孤注一擲地試圖將外部世界給我們的愛,轉化為一種自我成就感,但這必然是徒勞的。我們不斷改變的自我形象成了周圍世界的直接反映。我們的情緒受到別人的每個眼神、每句評論左右,它是那樣的脆弱和不成熟。

我們錯誤又瘋狂地認為,如果別人關心我,那么也許我有那么一點兒價值,也許我該愛我自己。這樣的想法大錯特錯。很多人之所以和別人相處不好,根源就在于此。當缺乏自尊心的時候,我們就會將真正需要的人推開。因為我們無法理解為什么有人會愛一個像我們一樣不值得愛的人。如果愛或善意試圖強行闖入我們的內心世界,我們往往不會選擇伸出手擁抱它。別人展現出來的愛和善意,非但不能安慰我們,反而會使我們感到困惑。“自我”給出的指令很明確:在別人有機會拒絕我們之前先拒絕他們。

讓事情變得更復雜的是,我們的自控力越弱,就越想操控周圍的人與事——尤其是那些與我們最親近的人。這種操控有可能是一種公然的行為,也有可能是一種被動攻擊式的行為。我們憑直覺知道,良好的自控力能促使我們更加尊重自己。所以,當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候,我們就需要讓自己覺得,自己正在控制著什么人、什么事,以產生一種大權在握的感覺(本書第4節將進一步詳述其復雜機制)。而那些缺乏自信的人,其潛意識會產生篡奪權力、越過界限,虐待那些關心自己的人的強烈愿望。當我們不喜歡自己的時候,就會情不自禁地生自己的氣,然后把這種情緒發泄到周圍的世界中,發泄在最關心我們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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