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累了
- 神明以愛吻我
- 春卷奶酪
- 3800字
- 2022-03-10 00:25:14
從認識褚淮景到現在的這段時間,沈藍桉在心里積壓了很多事情,要高強度備考,要打擂臺,要給褚淮景整理復習資料,要應付皮老五,要糟心那三個王八蛋,要周旋藺錦隨,要掙學費生活費,要求人辦事,一件件一樁樁,單拎出來可大可小,可是,滿地的芝麻足以令人撿到情緒崩潰。
人的心情一糟糕,就會忍不住勾起以往同樣糟糕的事情,導致現在也會變得很糟糕。
一陣風掠過,身旁的綠植在簌簌響動。
原本端在手上四平八穩的蛋糕突然就翻了,毫無征兆就滑了下去,摔在地上,最上面的一圈草莓被奶油壓在了下面。
沈藍桉愣了幾秒,突然嗤笑了一聲,像是在嘲諷自己,也像是覺得一陣風就能把一個蛋糕吹掉這件事很好笑。
她也懶得撿了,直接坐到了地上,拿手抓了一口蛋糕往嘴里塞,嘴邊被糊了一點奶油,沈藍桉也沒管它。
許是覺得奶油太甜了,有些膩到了,沈藍桉抽出一根煙,煙嘴在奶油上勾了一圈,咬在嘴里,打火機點燃,煙霧散開時,原本冷若冰霜的臉突然笑了。
甜到發膩的奶油在口腔里化開,混合著濃烈的煙草味道一齊滑入食道掉進胃里。
沈藍桉在笑著,眼眶卻覺得有些酸澀,她將夾著煙的手移到額前,手背抵著山根,擋住應該是被風吹得干澀的眼睛。
可是,那風,早就過了。
一會兒,眼角的余光的瞥見一雙熟悉的鞋子。
沈藍桉抬眸。
是褚淮景。
“姐姐你怎么能一個人吃獨食呢?”他蹲下來,抓過沈藍桉沾了奶油的手,舉到唇邊,伸出舌尖舔了一下,而后一副驚喜的表情,“還挺甜的,這么好吃的蛋糕居然不跟我一起分享,姐姐你好小氣。”
沈藍桉被他逗笑了,又有些惱他讓自己這么費心,于是用剛擦干凈的那只手在他臉上打了一下,罵了他一句:“褚淮景你笨死了。”
褚淮景充耳不聞,有什么事都先回家再說。
他從背后拿出不知道哪里來的一個透明塑料袋,把那蛋糕裝進袋子里,“媽媽說掉地上的東西就不要吃了,我們可以去買新的。”
沈藍桉沒搭理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看他收拾殘局,順便把裝著糖葫蘆和小玩具的袋子放到他腳邊。
褚淮景又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地板上的奶油,把垃圾一起裝進袋子里扎好,拿到垃圾桶扔掉了,才又回來。
“走吧姐姐。”褚淮景向沈藍桉伸出手。
“我累了。”沈藍桉淡淡地說了三個字。
她心里有氣,她要冷靜,跟褚淮景待在一起她會繃不住情緒的,她不想給他看到。
“那我抱你吧。”褚淮景說著就彎下腰伸出手。
沈藍桉拍開他的手,眼皮也不抬,仍是淡淡的語氣,“我說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下,你讓我一個人待會。”
“沒事啊,我可以背你回家。”單純的褚淮景仍然聽不出來其中的意思,只當她心情不好而已。
“走。”
沈藍桉抬起臉看他,原本到嘴邊的“滾”在看到褚淮景那雙無辜的眼神時愣是變了個字,語氣還是很兇厲的。
“我……姐姐……你怎么了嘛?”褚淮景這時候才察覺到不對勁,試探性地問出口。
“走啊,”沈藍桉變得很不耐煩,很暴躁,音量不自覺拔高了一點,“我讓你走啊!”
褚淮景呆愣在原地,才明白過來,姐姐不是在兇他,而是在煩他,厭他。
他的眼圈慢慢變紅,沈藍桉垂下眼眸,不再看他,煙燒完了,她又點了一支。
褚淮景見她真的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鼻子一酸,忍著眼底翻涌的淚水,轉身走了。
褚淮景一走,沈藍桉更加煩躁,狠狠砸了一拳在地上,原本好好的右手也跟左手一樣指骨處破了皮滲出了血。
明明跟他沒關系的,明明他什么錯也沒有卻要被兇,明明他是關心自己的。
為什么要把氣撒在他身上呢?
沈藍桉真的很煩很煩。
抱著書等在郵筒旁邊的蔣明珂看到褚淮景是抹著眼淚回來的,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脾氣那么橫的褚淮景居然也會哭?!
“褚淮景你怎么了?”
不是過去找姐姐的嗎?怎么還哭著回來了?
“你姐欺負你了?”蔣明珂試探問了一句。
褚淮景搖搖頭,拿過自己的那份書,最后回頭看了一眼沈藍桉,她仍是坐在那里低頭抽煙,褚淮景吸了吸鼻子,攥緊拎著糖葫蘆袋子的手,“我們走吧。”
他真的好傷心啊。
本來跟蔣明珂過來書城買書,碰上姐姐,看她心情好像不好,想過去安慰安慰她,結果,自己反倒被厭惡了。
本就脆弱的小心靈被她的一句“走啊”給抨擊得稀碎。
蔣明珂幾次欲言又止,最后實在忍不住了。
他抬手拍了拍褚淮景的肩膀,“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別哭行嗎?不好聽,也怪丟人的。”
褚淮景瞪他:“你要失戀了你不哭啊?”
“我又沒有女朋友,哪來的失戀?”蔣明珂聳聳肩,攤了攤手。
“我有!她煩我了,快不要我了。”褚淮景一邊哭一邊說,不斷地抹著臉。
丟人就丟人吧,反正看過他哭的除了沈藍桉就只有蔣明珂一個人而已。
“……?!”蔣明珂的反應經歷了三個階段,無語褚淮景的突然惱怒,疑惑褚淮景居然有女朋友了,猛然反應過來褚淮景的女朋友居然是他所謂的姐姐。
兩人走了多久,褚淮景就抽泣了多久。
兩人在路口分別,蔣明珂又勸了褚淮景一句:“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具體發生了什么,我也沒有談過戀愛,但是呢,我覺得吧,有什么問題還是當面講清楚比較好,不留隔夜仇,也不生隔夜氣,這樣你好她好大家好。”
沈藍桉一根煙接著一根煙在抽,突然一罐可樂被放在了她面前。
看都不用看,她都知道是誰。
“你都看到了?”
“我看到你在抽煙,剛好路過。”藺錦隨在她身邊坐下。
更遠處的陸儒抱著那一捧少爺在自家小花園里親手摘了修剪好包裝好的玫瑰花束站在路燈桿子旁邊,看著那兩人的方向,目光有些憂愁,心里默默想著,長得不好看的叫舔狗,長得好看的叫深情,他家少爺這樣的,應該是深情舔狗吧?
唉~舔狗舔到最后不是一無所有就是應有盡有,希望少爺不是啥都沒有。
對于他的話,沈藍桉只信了一半。
她單手拉開易拉環,“謝謝。”
“你在煩什么?可以跟我說說嗎?我也許可以幫你排解排解。”藺錦隨借著說話的功夫自以為不被察覺地又靠近了一些。
為了達成想要的目的,總是需要做一些明知故犯的縱容。
沈藍桉沒有拆穿他,只是淡淡開口:“名門貴族的大少爺是理解不了我們這些平民小百姓的煩惱的。”
藺錦隨默了片刻,確實,她的好多空白他都找不到可以了解的地方,他也不再多問,只說:“那我陪你坐著,你什么時候想走我們再走。”
沈藍桉也不趕他走,煙灰掉進可樂里,她也不在意,照樣仰頭灌下。
渣女就渣女吧,至少不是海王。
藺錦隨遂了愿,卻苦了陸儒這個小司機,天氣熱就算了,蚊子還多,手背上被叮了好幾個包,他在那里撓到要破皮了,他家少爺還在癡癡地盯著心上人在看。
沈藍桉把煙盒倒過來,沒有煙掉出來,已經空了,她站起身,捏癟了可樂罐,“回去吧,挺晚了。”
“桉桉。”藺錦隨握住她的手腕。
沈藍桉停住了,卻沒有掙開他的手,不語,等他的下文。
他有好多話要說,有好多心里話想和她傾訴,可是,她的眼里看不到他,他怕自己成為一個笑話。
她不愛任何人,又好像誰都愛,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喜歡物盡其用。
曾經她與人交談,他聽到她的野心。
掌控想掌控的一切,利用能利用的全部。
說大吧,聽著也挺簡單的,說小吧,要做到也挺難。
她是與旁人說的,不是與朋友親人。
風卷起,又散去。
藺錦隨才說:“回家注意安全。”
他的手松開,沈藍桉鼻腔里發出一聲嗯,抬步離開了。
藺錦隨還坐在地上,忽然覺得思緒翻涌,變得混沌起來。
他也不是傻子,也不是猜不到她的心思,但他,心甘情愿。
沈藍桉在便利店買了一包煙,抽出一支煙咬在了嘴里,沒點燃,雙手插兜,沿著那一排梧桐樹走回家。
回家的路上會經過凌記小賣部,老人家睡得早,這個點早就關門了,沈藍桉卻看見了一個意外的人。
褚淮景抱著幾本書坐在小賣部門檻上,靠著后面的柜臺睡著了,眉頭緊鎖著。
沈藍桉怔住,突然感覺胸口像灌了鉛似的很沉悶。
她走過去,撫上他的臉,喚他。
“褚淮景,醒醒,我帶你回家睡。”
褚淮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困得眼底泛起了潮氣,漆黑的眼瞳被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一見到她,褚淮景才止住不久的眼淚又忍不住翻涌上來。
“姐姐……對不起,我哪里做錯了你告訴我好不好?我一定改的,不要討厭我,不要扔下我……”褚淮景不敢抱她,只敢用掌心包住她的手,嗓音沙啞,語氣里帶著乞求,眼淚在不爭氣地掉,卻顧不得擦,怕她又要走。
沈藍桉心軟了,他一哭,她真的沒辦法狠心到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沈藍桉替他抹掉眼淚,在他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別哭,你很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氣撒在你身上的,不會不要你的,別哭,聽話。”
“姐姐……我……我可以……抱你嗎?我……好……好難過……”他哭得厲害,又哭過好久,說話的聲音很嘶啞,也很破碎,斷斷續續的。
沈藍桉抱住他,將他的腦袋攬到自己肩上,褚淮景瞬間破防,嚎啕大哭起來,又怕吵到別人休息,埋在她的頸間壓抑又放肆地哭著,淚水很快濡濕了她的大半衣領。
褚淮景第一次來沈藍桉的家,很小,但很整齊,就像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兩人擠在那張單人床上,貼得很近,褚淮景今天受到了特別大的打擊,脆弱得緊,于是就變成了他枕著沈藍桉的胳膊,窩在沈藍桉懷里。
沈藍桉輕輕拍著他的背,輕聲哼著不知道名字的小調,哄他睡覺。
褚淮景卻睡不著了,茉莉的香味源源不斷地鉆進他的鼻腔里,波瀾起伏就在他的眼前,自制力在姐姐面前一向很菜的小慫慫沒忍住誘惑,伸手拉開了領口,眼神往里面探。
沈藍桉不耐煩地皺起眉,打了他一巴掌,“能不能好好睡覺?”
“我心碎了,我要安慰。”褚淮景不知羞恥還理直氣壯,全然忘記了等待的那幾個小時里哭得有多傷心多難過,甚至忘記了要好好詢問突然被兇的原因。
不過那都不重要了,姐姐還愛他就什么都好說。
沈藍桉又打了他一巴掌,“不睡滾!”
褚淮景反倒黏她黏得更緊,哼哼唧唧,“我不,我要抱著你睡。”
抱是抱了,手卻不怎么安分,從衣擺下面探了進去,往上游走,停在領口下面。
沈藍桉也沒打他了,任他摸著,仍輕拍著他的背,哼著小調,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