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高考
- 神明以愛吻我
- 春卷奶酪
- 6759字
- 2022-03-06 20:58:22
早上五點多,沈藍桉的鬧鐘還沒響,她就已經被弄醒了。
褚淮景醒得比她早,這會兒已經在她床邊坐了將近半個小時了,捏著握著她的手在玩。
沈藍桉睜開眼睛,眼前是朦朦朧朧的,又緊緊閉了閉,再睜開。
她有起床氣,特別煩被吵醒。
沈藍桉很不耐煩地抬手,看都不看就甩了一巴掌過去。
“你他媽的有病啊!大清早的搞什么搞!很煩啊!”
褚淮景又挨吃巴掌,委屈巴巴的,“我想你了,我一睡醒我就過來了,連早飯都沒吃呢!”說到最后褚淮景還覺得頗有自豪感。
“為什么不吃?”沈藍桉坐起身,雙指按住,揉了揉因為沒睡好而有些發脹的太陽穴。
“我不會做飯。”褚淮景答得一本正經理直氣壯。
“熬個粥煮個面也不會?”
“不會!”
“靠!”沈藍桉低聲咒罵了一句。
她下床,眼睛沒有完全睜開,用腳在地板上亂探找著拖鞋。
褚淮景立即從床尾撿回來被他一腳踢出去的拖鞋,穿上沈藍桉的腳上。
沈藍桉趿拉著拖鞋,邊隨手扎起一個低丸子頭,邊走到衛生間準備洗漱,褚淮景也黏著她進去了。
沈藍桉刷著牙,從鏡子里看到身旁的褚淮景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
她沒理。
彎腰吐出嘴里的牙膏沫,打開水龍頭,接水漱口。
她抹了一把嘴上殘留的水漬,伸手去拿洗面奶,擠了一泵在手心里,接了點水,揉搓,起了很多泡泡。她對著鏡子把泡沫抹到臉上,打圈圈。
褚淮景還在看她。
沈藍桉偏頭過去看他,“你看著我干嘛?我臉上有花嗎?”
褚淮景搖搖頭,忽然湊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笑道,“你臉上有好看。”
沈藍桉:“……”
沈藍桉不理他了,彎腰接水把臉上的泡沫洗掉。
褚淮景貼心地遞上一塊洗臉巾。
沈藍桉擦干臉上的水,問他,“想吃什么?”
褚淮景沒答,反而問,“姐姐你要不要給臉上擦點水啊乳霜什么的?”
“不經常用那種東西。”
褚淮景跑出衛生間,沒一會兒又進來了,手上多了一瓶精華水,遞給沈藍桉,“姐姐你試試這個,方姐說這個好用,女孩子都喜歡。”
沈藍桉接過一看,瓶身上漆著“SK-II”。
她知道這個牌子,好用且貴,上千一瓶。
“你哪來的?”
“我剛才去問方姐要的。”
“這她也給?”
“對啊,”褚淮景懵懵地點頭,“我問她能不能借我瓶精華水,她讓我隨便拿一個。”
沈藍桉覺得有些好笑,這手氣,不是挺好的嗎?隨便拿都拿了大一千的。
“做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沈藍桉擰開了蓋子,倒了點水在手心里,然后糊上臉,抹勻了,拍拍拍。
沈藍桉又把蓋子擰上,還給褚淮景,“拿回去吧,幫我謝謝她。”
褚淮景轉身剛要走,沈藍桉想到了什么,叫住他,“以后不要隨便進女生的房間。”
“知道了知道了。”褚淮景頭都不回地出去了。
沒幾分鐘褚淮景就回來了,手上抱著衣服,塞給沈藍桉。
“姐姐,你昨天晚上肯定沒時間洗澡吧?我的衣服給你換。”
褚淮景的臉慢慢變紅,他有些不自然地別過眼,“還有小……小衣服是新的……淑淑姐的,你們……尺寸應該差不多……”
沈藍桉掀了一下蓋在上面的那件衣服,看了一眼,還真有,還是一套的。
不過褚淮景那個臉紅到脖子根的反應……
沈藍桉湊近褚淮景的臉前,悠悠地問他,“碰過了?”
“沒……沒有!”褚淮景矢口否認。
沈藍桉的眼神瞇起,變得危險起來。
褚淮景顯然毫不知情自己已經暴露了,還一臉回味無窮。
沈藍桉毫不客氣地甩了一巴掌在他左臉上,力道不大,沒打出紅印,只是想讓他停止回想。
“小流氓!”
褚淮景懵在原地,沈藍桉已經轉身進了淋浴房。
被打得不重,臉上泛起癢意,褚淮景抬手撫上臉,摸了摸,小聲嘀咕道,“是韻姐告訴我這么量的,又不是我非要耍流氓……”
聽著淋浴房里嘩啦啦的流水聲,和磨砂玻璃上勾勒出來的朦朧曲線,坐在床上的褚淮景變得有些心猿意馬蠢蠢欲動。
沈藍桉洗的得挺快的,但是褚淮景的春夢進度條拉得太快。
沈藍桉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褚淮景一副被攝了魂似的模樣,寬大的褲子都掩蓋不住他此時的司馬昭之心。
沈藍桉扔了毛巾捂在他臉上,雙手環過他的脖子拽住毛巾,笑罵他:“還真是小流氓,我沖個涼才多久的功夫你就這樣了。”
他拉過沈藍桉,環住她的腰,把她帶到自己腿上坐著,靠在她肩上軟著聲音開口,“姐姐……”
“我在呢。”沈藍桉回他,摸著他的腦袋。
“要~”他撒嬌道。
……
沈藍桉還是依了他。
這時,沈藍桉放在床頭的手機開始響了,是她設置的起床鬧鈴。
六點整。
褚淮景的肚子適時咕嚕嚕地叫起來。
褚淮景又不要臉地撒嬌賣可憐,“姐姐我餓了……”
沈藍桉鼻間發出一陣無奈的嘆息,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真是慣的你!”
沈藍桉去衛生間,褚淮景也跟著進去,學著沈藍桉抹了洗手液沖了幾遍手。
沈藍桉邊甩著手上的水邊走出去,“沒時間給你現做了,帶你出去吃。”
“好噠!”褚淮景手上的水還沒干,就抱住沈藍桉。
沈藍桉嫌棄地推開他,“起開,別老黏著我。”
“我不我不!”褚淮景不肯放手,又怕吃巴掌,退而求次地握住沈藍桉的手,“那拉拉小手總可以吧?”
沈藍桉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樓下大廳已經被打掃干凈,桌椅擺放整齊。
“方姐她們有沒有吃早餐才睡?”
“她們都吃過了,現在估計睡得正香呢。”
他們推門出去。
六點多的早晨,在涼城,還殘留著一些朝露待日晞的徐徐涼意,更多的是有些躁動不安著的燥熱空氣。
早點攤也擺了很多,餃子餛飩豆漿油條白粥饅頭應有盡有,熱氣騰騰的長街上,早出討生計的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熙熙攘攘的交談聲隨著籠屜或鍋里升騰的熱氣一起被卷上天空,消散在風中,不知會被帶到何處,不到五里的巷子街道,四溢著濃濃的煙火氣息。
沈藍桉在一個早點攤前停下,要了兩份豆漿油條。
這時,旁邊響起一個溫潤好聽的男聲。
“老板,我要一份豆漿。”
這聲音,聽著熟悉啊。
沈藍桉偏頭看。
是藺錦隨。
藺錦隨同樣看向她。
她正疑惑著為什么大少爺會在小巷子里買早點,她手邊的褚淮景先開了口。
“誒?你不是八中的學生嗎?”
藺錦隨嘴角勾著淺笑,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沈藍桉回頭看褚淮景,“你認識他?”
褚淮景搖頭,“不認識,昨天我在你們學校門口等你,他跟我說你回家了,我們就見過那一次。”
“那姐姐你不認識他嗎?”
“認識,”沈藍桉的聲音淡得如水一般,“同學。”
藺錦隨聽到她這么說,眸里的光瞬間暗淡了下去,他垂下眼。
只是同學。
連同班都不愿意說。
“哦。”褚淮景對沈藍桉的語氣突然變化有些奇怪,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沈藍桉把其中一份早餐遞給褚淮景,“回去吧,我先去學校了,記住這兩天不要給我發消息打電話。”
褚淮景想看著沈藍桉走了他再回去,沈藍桉不給他這個機會,讓他先回去。
等看不到褚淮景的背影了之后,沈藍桉才轉身走出巷子,藺錦隨跟在她的身側。
“解釋一下?”沈藍桉咬了一口油條,還有些燙,她吹了兩下,又咬下一口。
藺錦隨低垂著眉眼,一言不發。
沈藍桉也沒再說話,很有耐心地等著他。
半晌。
藺錦隨再次開口。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那就是故意的咯?”沈藍桉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不是!”藺錦隨著急地辯解了一聲,又沒了下文。
默了片刻,他的聲音還是溫潤好聽的,只是語調多了幾分哀傷。
“明明挺晚了,你卻還要來看他,我嫉妒他,嫉妒到快要發瘋,明明我也不差,明明我也很好,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為什么就是不要我?為什么就是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哪怕是一點點的位置也好啊……”
說到最后一句,藺錦隨的聲音低了下去,是心痛到無以復加的悲傷,令人心疼動容。
可惜,沈藍桉對他,始終是冷靜理智到令人發指。
“所以你就跟蹤我?就為了證明自己不比他差?”沈藍桉淡淡地吐出一句。
她吸了一口豆漿,繼續說。
“那我恭喜你,你成功了,你比他好千倍萬倍。他住勾欄你住別墅,他要走路你有豪車,他身無分文你家財萬貫,他在職高混日子你在一班考京大,他的未來看不到頭你的前途似錦無量,他也許這輩子就爛在這里而你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頂尖。”
“藺大少爺,你的征途在更高更遠,他連你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你又何必屈尊降價在這個小破巷子里待一個晚上?”
“你TM有病啊?”
沈藍桉的聲音平靜如水,偏生又說得狠,句句戳到他心疼。
“桉桉……”他的心被扎得千瘡百孔,他低聲喚她。
沈藍桉停住腳步,藺錦隨也停下,一雙斂著溫柔的水潤黑瞳緊盯著她。
沈藍桉把吃完的豆漿杯和裝油條的紙袋裝進塑料袋里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微微抬頭和藺錦隨對視。
“我再說一次,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有別的想法。我們之間,唯獨愛情,是不可能發生的,這種事情你自己心里不也是清楚分明的嗎?”
一字一句,清晰地撞進他的耳膜里。
清楚分明?
并不是。
一開始就是當做心上人來看待的。
藺錦隨沉默不語,沈藍桉沒再管他,幾步拉開和他的距離。
“你們是在交往嗎?”藺錦隨問出了他最擔心的問題。
“不是。”沈藍桉回答得干脆,那小子一點成績都沒做出來,哪能這么便宜他。
而在藺錦隨聽來卻是另一層意思。
他松了口氣。
他可能真的病了吧,明知不可為,卻偏要逆流而上,自討苦吃。
在學校門口,沈藍桉看到了站在門衛室的周麗娜。
很意外。
平常周大小姐都是踩著點來的。
周麗娜看到了藺錦隨,跑過來,小臉上泛著紅,和他打招呼。“早上好錦隨!”
藺錦隨只是禮節性地勾了勾唇角,淡笑了一下,“早。”
周麗娜臉上的開心有些凝住,轉而挽上沈藍桉的胳膊把她拉到一邊,“沈藍桉你來一下。”
兩人邊走邊聊,藺錦隨在身后看著。
周麗娜踮腳附在沈藍桉耳邊低語了幾句,沈藍桉略一思索了片刻,隨即點頭應下了。
六月七號。
高考的第一天。
七點整全高三年級在操場集合,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在為即將奔赴不同考場的學長學姐們加油助威。
整齊劃一高亢嘹亮的口號響徹在操場的上空,冉冉升起的那面五星紅旗在風中展開飄揚,初升的旭日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像是在為他們的此次征戰搖旗吶喊。
沈藍桉沒有參與,而是站在走廊上,安靜地看著那一張張稚嫩還未褪盡成熟穩重已然悄悄爬上的臉龐。
少年心懷夢想,各自為王,披金帶甲,手握利劍,斬去沿途的荊棘,奔向屬于他們的鮮花與掌聲。
真好呢。
沈藍桉勾唇淺笑著。
八中的理科生考場設在本校,文科生需要到外校。
操場上的人解散了,一窩蜂的涌進科技樓,嘰嘰喳喳的討論聲說話聲回響在樓道里。
人群中擠出來了一個個子不高的女生,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一路小跑過來,張開雙臂奔向沈藍桉。
沈藍桉同樣伸開雙臂準備迎接她。
時念撲進沈藍桉的懷里,沈藍桉抱住她,被她撞得往后趔趄了兩步。
時念:“桉桉我準備走了,你考試加油哦!”
沈藍桉笑著,“你也是,祝你旗開得勝!”
時念開心地向沈藍桉揮著手,倒著走了到樓梯,逆著人流下樓。
藺錦隨記得那個女生,每天中午都會來一班,沈藍桉會把原來的十二點十分延遲到十二點三十分,是在給她講題。
周麗娜也從教室里出來,站到了兩人中間,對藺錦隨笑得燦爛,“錦隨祝你考試順利!”
藺錦隨淺笑,“祝你旗開得勝。”
他一笑,她的小鹿就高興到砰砰亂撞。
周麗娜只覺得臉上微熱,趕緊轉了臉,面向沈藍桉。
“沈藍桉,考試加油!”
“嗯,你也是,順便再祝你萬事勝意。”
周麗娜聽出了話里的另一層意思,一雙彎彎的眉眼里裹挾著細碎的羞澀和按耐不住的期待。
“嗯!會的!”
廣播里傳出一道女聲,提醒考生可以入場。
他們三個考場不同,周麗娜在六樓,他們兩個在三樓,也是他們班級所在的樓層。
周麗娜隨著人流走上六樓。
沈藍桉和藺錦隨背身走向兩個方向,一南一北,少年身姿挺拔,神色自若,少女步伐慵懶隨意,漫不經心。
本來說好不回頭,就一直走。
藺錦隨反悔了。
他轉過身,倒著走,看著和他距離兩個教室的女孩。
她手上隨意捏著文具袋,一手插進兜里,長發盤起,發間纏著一根玳瑁發簪,白衣黑褲,腳步一起一落,動作間帶著痞帥又帶著幾分匪氣。
與周麗娜大相徑庭。
與他更是相去甚遠。
他眼底藏著笑意,他就是愛她的不羈放縱,愛她的肆意瀟灑,愛到滿心滿眼。
考完語文,沈藍桉從考場走出來,文具袋還是用兩根手指捏著,走一步晃一下。
走到最近的那個樓梯口,藺錦隨在那里等著她。
沈藍桉選擇視而不見,徑直越過他。
藺錦隨出聲:“周麗娜讓我們等她。”
說到“我”時有明顯的停頓,顯然,這個“們”字是他臨時加上去。
而且,周麗娜根本沒說過要和他們一起吃午飯。
漏洞百出的謊話。
沈藍桉選擇了聽信這個謊言。
周麗娜從樓上下來,張微微在樓下等她。
看到兩人站在三樓樓梯口,順便發出邀請,“沈藍桉,錦隨,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好啊。”
沈藍桉應著,微微偏頭看旁邊的男生。
藺錦隨微微點頭,“嗯。”
周麗娜心情好,跟小姐妹約飯的習慣動作用在了藺錦隨身上,伸手去抓他的手腕。
藺錦隨不喜歡別人的觸碰,下意識就要撒開,感到背后的襯衫衣擺被扯動,微涼的指尖觸及他的肌膚,讓他的脊背僵了僵。
是沈藍桉。
藺錦隨放棄掙扎,由著周麗娜抓著他的手,下樓,沈藍桉走在他的右手邊,對他微微一笑,應該是在表示感謝。
一頓午飯吃得藺錦隨很不自在,因為沈藍桉臨陣脫逃,把他一個人留下,明知道他不擅長應付這種事情。
藺錦隨只吃了一點就說吃好了,起身離開了。
張微微有些擔憂地看向閨蜜,卻發現周麗娜的表情絲毫不變,仍是慢慢吃著碗里的米飯。
察覺到張微微的視線,周麗娜偏頭對她燦爛一笑,“微微你不用擔心,我不難過,我已經釋懷了,我只是想給自己這么長時間的暗戀一個交代。”
張微微半信半疑。
藺錦隨出了食堂,想了想沈藍桉可能會在的地方,他走向教學樓背后。
沈藍桉喜歡抽煙,他是知道的,平常喜歡在科技樓天臺上抽煙,一般是中午,有時候她不想吃飯就會去那里。
今天高考,有外校學生進來,科技樓作為復習場所會有學生在,而教學樓作為考場會被封鎖,沒有人。
藺錦隨繞過教學樓,果然就看到了沈藍桉。
她背靠著墻坐著,兩只細白的胳膊搭在曲起的膝蓋上,嘴里咬著煙,仰著下巴,眼睛因為迎著刺眼的陽光而瞇起,坐位底下墊著一件蔚藍色襯衫,那是她早上穿的,現在脫掉了,黑色的吊帶小背心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搖搖晃晃的樹葉間投射下來的陽光下,雙重映襯下她的身上仿佛罩著薄薄的光暈,熠熠生輝。
藺錦隨走過去,挪開她手邊的文具袋,在她身邊坐下,靠她很近,能聞到她身上清冽好聞的體香和縈繞的煙草味,隔著一指的距離,又不會碰到她。
沈藍桉聽到動靜也沒有睜眼,只是淡淡開口,“吃這么快?吃好了嗎?”
“嗯。”藺錦隨的聲音很輕,仿佛不是在回答她,只是無意間的一聲低哼。
“又沒有好好吃飯。”略帶問責的語氣,卻是輕輕淺淺地陳述出來。
“嗯。”這回的聲音清晰了許多,似是覺得不夠簡單易懂,他又補充,“昨天有好好吃,今天沒胃口,不想吃。”
想到自從那天藺錦隨像犯病了似的不吃不喝之后,陸儒每天都給她發短信,關于藺錦隨的一舉一動,事無巨細,都要跟她說,一毛錢一條的短信一天可以給她發一百條,話費多到燒不完似的發。
說得最多的就是,“沈小姐,少爺今天晚飯只吃了一點點,給他溫的牛奶也沒有喝。”
沈藍桉拿下煙,夾在兩根手指間,聲音隨著煙霧緩慢吐出,“希望你不是在跟自己置氣,也不是在跟我置氣。”
藺錦隨垂著的眼眸微動,沒有說話。
沈藍桉站起身,扔掉煙頭,鞋尖踩上,碾滅,“等著,我去趟超市。”
藺錦隨似是鼓起勇氣一般,又像是在和她撒嬌,抬手握住她微涼的手指,“我想吃三明治。”
沈藍桉垂眸看他,他連頭也不抬,只是捏著她的手指在跟她說他的要求。
“知道了。”沈藍桉手上稍一用力,手指從藺錦隨的掌心里滑出來。
沈藍桉走出教學樓背面,藺錦隨盯著她的那件蔚藍色襯衫出神。
以往除了春夏換季,她永遠是一身校服校褲配黑色帆布鞋,除此以外的模樣他看不到。
他嫉妒那個被她寵愛和偏袒的男生,他可以得到她的親吻,她的撫摸,她的溫柔呼喚,可以看到她穿著舒適慵懶的家居服或者清涼性感的打扮,而他什么都沒有,除了觀望什么都得不到。
他的內心深處在瘋狂滋長著什么。
沈藍桉回來看見他在發呆,走上前,將自己的那瓶冰過的北冰洋汽水貼到他臉上。
藺錦隨被凍了個激靈,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她。
沈藍桉有些恍神,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瞳里好似氳著水霧,像極了小慫慫跟她撒嬌要親親抱抱的神情。
特別可愛。
沈藍桉別過眼,將另一罐溫過的核桃奶和三明治遞給他,“溫的,暖胃。”
藺錦隨接過,嘴角勾起,彎了的眉眼中也含著笑,“謝謝桉桉。”
他的胃被他折騰壞了,上個月剛去過醫院,醫生叮囑他要按時好好吃飯,他沒聽,他在和自己置氣,用傷害自己身體的方式來懲罰自己,導致他的胃現在變得嬌氣得很,涼的不行,辣的不行,酸的不行。
聽著他把對自己的稱呼從生疏的“沈藍桉”到習慣性的“藍桉”最后變成了脫口而出的“桉桉”,沈藍桉也無心再去糾正他。
沈藍桉在原來的位置坐下,手邊沒有可利用的工具,她就掏出打火機,反過來,充當起子,用尾部撬開瓶蓋。
從掏火機到瓶蓋掉落地板,全程不到十秒,動作嫻熟利落,像個駕輕就熟的慣犯。
藺錦隨看著,心臟某處突然感覺到一瞬間的刺痛,她所熟練的是他從未涉足過的,所以他無法踏足她的世界,這讓他感覺到深深的無力感。
“考前不要喝酒,會頭暈的。”他輕聲提醒。
沈藍桉偏頭看他,“這是汽水,跟可樂一樣。”
“我不信,除非你給我嘗嘗。”有一絲撒嬌耍賴的味道,這一點跟小慫慫也特別像。
沈藍桉眉頭微挑,開口是她都沒意識到的輕哄,“這是涼的,你別喝,下次給你買瓶常溫的。”
“好。”藺錦隨應了聲,隨后微微垂下腦袋,專心吃著三明治,泛了紅的耳尖暴露了他的內心情緒。
他真卑鄙。
學著他的脾性討要她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