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二模
- 神明以愛吻我
- 春卷奶酪
- 7398字
- 2022-02-19 16:04:20
褚淮景自那天和沈藍桉稀里糊涂地一次荒唐之后,再沒見過她,就連偶遇也碰不著,他特意等在八中前面那個烤腸攤前守到六點半也沒見她從學校出來。
褚淮景不禁懷疑他是不是被沈藍桉討厭了,都怪他這么廢物,老是要她幫忙收拾爛攤子。
褚淮景這時也才驚覺,不見面的這段時間里為什么一直能想到她?
這天,褚淮景放學回來的時候,剛進門就被方瓊星攔住了。
方瓊星問,“小景,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凌韻手里抱著一個果盤邊吃邊說,“該不會是你放學那條路上掛著個聶小倩吧?她看你長得好看把你精氣給吸了……”
凌韻話還沒說完就被阮淑淑猛地往嘴里塞了一個面包,“閉嘴老污婆!”
阮淑淑說,“會不會是好久沒見著上次那個女孩兒小景想人家了?”
另外兩人被一語點醒。
“哦~原來是相思病啊!”
褚淮景有些煩躁,越過她們,“別胡說!我才沒有想她!”
三人看著褚淮景失魂落魄地走上樓,異口同聲道:“看來被說中了。”
然而,一直被褚淮景幻想著討厭了他的沈藍桉其實正在忙著復習第二次摸底考試。
因為明天就要二模考試了,教室里已經擺好了考場,所以沈藍桉只能在圖書室里復習卷子。
卷子是藺錦隨借給她的,她的被梁遂那個幼稚鬼全部撕爛了,藺錦隨的解題思路跟她差不多,她理解起來也輕松很多。
終于看完卷子了,沈藍桉伸了個懶腰,抬眼望向窗外,看了看天色,染了點暗色,又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都快七點了。
八中對學生放學留校沒什么意見,一般不是周末都很歡迎學生主動留下來“加班”,像沈藍桉這種一個星期七天基本上都要留下來的不常見,保安跟她也算熟了,有時候七八點了還能看到一班的教室還亮著燈。
看到沈藍桉從科技樓出來,保安也見怪不怪,對她擺擺手,囑咐她趕緊回家,注意安全。
從八中出來,走出一段路,路過兩個小的紅綠燈,再過去大約兩百米,就是職高。然后再往前走兩個大的紅綠燈十字路口,就差不多到沈藍桉的家了。
此時沈藍桉正走過了那兩個小的紅綠燈路口。
附近有個便利店,沈藍桉進去買了一份關東煮外加一盒酸奶。這個點菜市場都快關門了,她過去也買不到菜了,今晚只能用關東煮湊合湊合了。
路過職高時,沈藍桉總喜歡停幾分鐘。因為職高門口旁邊不遠處長著一棵特別好看的樹,沈藍桉覺得那棵樹的生得特別像一個美人身段,就喜歡停下來看幾分鐘。
看著看著,沈藍桉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她瞇了瞇眼睛,總感覺那樹干上靠著個人,因為那道黑色跟身邊的夜色有些不同,夜色起碼還沾了路燈的光亮一些,那道黑影她是真不確定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突然,那黑影動了動。
沈藍桉確定了那是個人。
雖然有“好奇心害死貓”的丑話說在前頭,但是沈藍桉的理解是害死的是貓又不是人,跟她有什么關系?
沈藍桉邁步走過馬路走向那棵樹。
然而,其實靠著樹的那個人就是褚淮景。
為什么這個點兒了他還沒回家,那是因為——
蔣明珂昨天叫褚淮景一起去賭錢,褚淮景沒去,黃毛那一伙人剛好也要去,蔣明珂就跟著一起去了,結果,黃毛輸錢了,就跟個畜生似的拿蔣明珂出氣,褚淮景看到蔣明珂沒來上課就去問,黃毛不僅跟他說蔣明珂挨了多少打,還罵他媽媽是個專門賣的,病秧子,沒活頭。褚淮景壓不住火氣就跟他們單挑了,結果只能是一對七,褚淮景險勝,但是黃毛手段又陰狠又沒有底線,拿了刀,褚淮景身上也掛了挺多彩的,尤其是手臂上被劃了一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口子,不長,大概五厘米左右。
他想靠著樹休息一下再走,腿被敲了一棒子,有點麻。
褚淮景覺得身上特別疼,尤其是那個刀口,更是剜心的疼,傷口又麻又辣。
褚淮景本來還能忍的,一看到沈藍桉他就忍不住了,眼圈瞬間紅了,鼻子也酸酸的,就差掉下豆大的淚珠了。
褚淮景剛邁出一步,就定住了。
他突然想到沈藍桉總是叫他小慫慫,而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不僅很慫,還很糗。
褚淮景突然就不想見到沈藍桉了,怕她看到自己這副慫樣更嫌棄他,于是就背過身,默默垂淚,顧影自憐,獨自黯然神傷。
沈藍桉輕手輕腳地走到那人的背后,聽到小小的抽泣聲,于是伸手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喂,你沒事吧?大晚上的一個人不回家在這哭什么呢?”
褚淮景身體一僵,連抽泣都忘了。
她居然過來了?!
沈藍桉見那人沒反應,又拍了拍,“你要不介意的話可以把難過的事情跟我說說嗎?說出來心情應該會輕松一點。”
女孩溫柔的聲音如同天籟,輕吻著他本就不堅強的小心臟。
人在脆弱難過的時候,最怕聽到一句安慰的話,因為會將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高聳圍墻瞬間擊潰,將他們的情緒盡數引出。
褚淮景眼眶濕潤,鼻子酸澀,再也憋不住眼淚,轉身撲進沈藍桉的懷里抱著她嚎啕大哭起來,把全部的委屈都哭出來。
沈藍桉先是一愣,可是一聽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再一摸耳垂,有個小小的硬塊,是打了耳洞之后又好長時間不戴耳釘造成的。
竟然是褚淮景!
搞不清前因的沈藍桉只能先安撫著褚淮景繃不住的失控情緒。
褚淮景把臉埋在她的頸間哭得像個孩子,跟打開了水閘似的嘩啦啦流,衣襟濕了大片,可是她又不能推開褚淮景,他雙臂環著她的腰,那力道,沈藍桉感覺自己的腰都快要被箍折了。
“小慫慫?”沈藍桉喚他。
褚淮景只顧著哭,根本沒空應她。
“小慫慫,有什么事你能不能先跟我說說?別一直哭,我會心疼的。”
褚淮景在沈藍桉的脖子上蹭了兩下,抹掉眼淚,伏在她的肩頭上,抽抽嗒嗒的,說話也有點邏輯顛倒的感覺。
“我……我朋友被人……揍了……我……氣不過……就跟他們單挑……他們……他們不講武德……動刀……劃傷了……好疼……手好疼……他們還罵我媽……罵我媽……他們是畜生……我媽媽那么好那么溫柔……他們居然這么對她……那群畜生……”
“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去賭錢……我不去賭就不會欠債……不欠債就不會被追債……他們也不會追到家里來……媽媽也就不會沒了……”
提到媽媽,褚淮景的情緒更加低落,又開始哭了。
不同于之前的嚎啕大哭,這次他是小聲地啜泣,低聲嗚咽,聲音是令人心疼的支離破碎。
“姐姐……媽媽走了……我沒有媽媽了……我也沒有家了……怎么辦……怎么辦……沒有人會愛我了……”
沈藍桉一手輕輕拍著褚淮景的后背,一手摸著他的腦袋,柔聲哄著他,“沒事的,沒事的,你沒錯,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你人都還在,怎么會沒有家呢?你又不是地里的小白菜,怎么會沒人疼沒人愛呢?不是還有我嗎?我一直都在的,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的,別哭了好不好?男兒有淚不輕彈,你看你都掉多少金豆了?都快成小哭包了。”
不知道褚淮景是不是哭迷糊了,還是想起了什么,攬著沈藍桉的腰又貼緊了幾分,唇瓣貼著沈藍桉的脖頸一直擦到耳垂,軟軟的聲音里裹著纏綿的欲。
“姐姐,你疼疼我,好不好?我好想你,好久沒見到你了……”
他的唇瓣微涼,摩擦過的地方卻像著了火似的從脖子燒到耳垂一直燎到心坎里,把她的心都熔得一塌糊涂。
“小慫慫……你別這樣……”
沈藍桉想說,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對褚淮景她也有非分之想,只是,不是什么特別正當的想法就是了。
“姐姐……”褚淮景又喚了她一聲。
灼熱且粗重的呼吸噴在她的后頸上,把她的腦子亂得一團糟,讓她無法認真思考。
算了!不管了!她本來就不是什么好人,何必搞柳下惠那一套。
沈藍桉偏過臉,低下頭,卻是避過他的唇,在褚淮景仰起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不行,她不能嚯嚯了祖國的花朵!
上次那個純屬意外!
忍住!
奈何褚淮景根本不想放過她,不滿足于臉頰的淺吻,他得寸進尺。
“姐姐……可不可以不要敷衍我……”
沈藍桉:“……”
叔可忍嬸可忍,反正她不要再忍了!
沈藍桉手指勾起褚淮景的下巴,低下頭去貼住他的唇。
然而沒一會兒,氣息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
臥槽!純情小男孩變質了!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沈藍桉抬手給了他一耳光,罵他,“縱容你幾分鐘是心疼你,你TM還學會蹬鼻子上臉了是吧?誰這么教你的?啊?”
褚淮景的臉偏了些,沈藍桉打得不重,臉上的指印只是淡淡的紅。
褚淮景整個人愣在那里,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說話!啞巴了?”
褚淮景轉回臉,看著沈藍桉,他的眼圈還紅紅的,眼睛還有點濕漉漉的,這么看著,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奶狗在求抱抱的即視感。
“姐姐對不起……我……我只是很想你……我不是故意的……”
沈藍桉捂住自己的眼睛,不看他,“行了,沒事了就回去吧。”
呸!什么小奶狗!明明就是小狼狗!還是一肚子壞水兒那種!
沈藍桉推開褚淮景,邁著大長腿快步離開了,連一個回眸都沒有給他。
褚淮景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腹上仿佛還殘留著女孩的體溫。
剛才他那樣,她一定很生氣吧?
褚淮景手攥成拳,卻突然覺得一陣撕裂的疼痛,是那道傷口裂開了,新鮮的血液滲了出來。
褚淮景極度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禍不單行啊!
褚淮景坐陽臺上吹了一晚上的涼風,用了一個晚上來想關于沈藍桉的種種和關于他自己并不可期的未來。
煙蒂隨處散落,煙灰飛得哪里都是。褚淮景抬眼望著遠方天空露出的魚肚白,他做了一個決定。
回家后的沈藍桉心亂如麻。
特別煩躁地在房間走來走去。
TMD明天就考試了!被褚淮景這么一搞,心態沒崩,就是亂成一團麻了!
她干嘛非要當那個圣母瑪利亞去安慰一個大晚上獨自委屈的小男孩!
慰著慰著差點把自己給喂進去了!
她可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大好人!
突然響起的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沈藍桉的煩躁,她接起電話。
對面是一道溫潤好聽的男聲。
是藺錦隨。
她的微信聯系人除了關培禎他們之外沒加有任何人,她嫌麻煩,所以偶爾她會接到藺錦隨的電話。
“桉桉。”
沈藍桉下意識地微微蹙眉,藺錦隨從來不叫她桉桉,都是喊的藍桉。
今天是怎么了?
他也發病了?
“我在。”沈藍桉回他。“怎么了?”
那邊沉默了片刻,才回她,“沒事,晚安。”
然后話筒里就傳來嘟嘟聲。
沈藍桉:“……”
靠!一個兩個都當她好玩兒呢!
沈藍桉在這邊氣到差點睡不著,而另一邊,電話那頭的人是直接失眠了。
陸儒眼看著掛鐘的時針都要指到十一點了,而自家少爺卻還沒有從藤椅上起來的意思。
陸儒忍不住上前了兩步,出聲提醒,“少爺,快十一點了,該去休息了……”
陸儒話沒說完,藺錦隨就打斷了他,“我現在很亂,你讓我再冷靜冷靜。”
“……”陸儒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先退出小花園了。
陸儒現在心里除了后悔就是愧疚,他今天就不該從那條路走,他今天就不該跟少爺說培誠大道有家新開的甜品店,他千不該萬不該啊!
藺錦隨安安靜靜地坐在藤椅上,手上捏著一張一寸照,照片上是一個女孩,黑色長發披在背后,眼瞳也是黑色的,挾著星芒,嘴角微微上揚,勾起的笑意很溫柔,沒有平日里的清冷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藺錦隨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照片上女孩的臉頰,聲音很輕,“你能接受別人的親吻甚至是觸碰,卻不愿意接受我的靠近,為什么呢?是我還不夠好嗎?我到底要怎么樣才能和他一樣,可以親吻你,觸碰你?”
每說一句,話音未落就被晚風卷著吹散了。
那一片玫瑰花含苞待放,風過,花動,他的心也跟著搖晃不止。
他的心,動了就不會停下來,除非,玫瑰不會隨風動。
玫瑰止,他心定。
她像玫瑰,高貴驕傲,也像玫瑰,渾身帶刺。
他想摘下她,哪怕手上已經扎滿了刺,他還是想繼續嘗試。
藺錦隨就保持這個姿勢一直沒動過。
直到遠方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藺錦隨才起身走出了小花園。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沈藍桉困得要死,腦袋里一片混沌。
在校門口碰到藺錦隨,沈藍桉很敷衍地擺了擺手,困到連話都懶得說。
藺錦隨見她精神不佳,有些自責,應該是昨天那通電話給她帶去了困擾的吧?
藺錦隨又轉到便利店里買了一罐咖啡,特地讓店員用熱水溫了一下他才帶進來。
教室里還沒多少人,跟他們一樣早來的都站在走廊上吃早餐或者邊吃邊看書。
沈藍桉趴在桌子上瞇覺,藺錦隨從后門進去,把咖啡放在她桌上,“熱過了,喝了應該可以打起精神來。”
沈藍桉沒抬頭,只是舉起一只手,跟他做了一個“謝謝”的手語,又放下繼續睡。
藺錦隨淺笑了一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走廊上的人陸陸續續走進來,沈藍桉從桌上撐起腦袋,單手拉開那罐咖啡的拉環,仰頭喝下。
苦澀里還帶著一點牛奶的香甜,咖啡因將沈藍桉的腦袋刺激得清醒了不少。
梁遂最近挺老實的,除了偶爾她不小心視線瞥過去會看到他不是在苦大仇深地瞪著她就是將書本剪了個小人出來用水性筆一下一下發泄似的扎她。
可能是迫于了藺錦隨的威脅還是威壓吧。
沈藍桉抬眼看向前排,卻正好撞進藺錦隨側臉看她的眼神,沈藍桉微愣,那雙淺褐色的眼瞳深深地望著她,仿佛要將她卷入那深不可測的漩渦中。
瞳中的平靜溫潤被款款深情和刻意壓制住的欲望染指了大半。
藺錦隨的眼神與她的視線相撞,很快就轉回去,不再看她。
沈藍桉垂下眼,心里升騰起一股煩躁。
剛才藺錦隨的眼神,分明有很強烈的占有欲望,是那種想要將她永遠圈住的強勢占有。
跟昨天晚上的褚淮景,如出一轍。
突然想到褚淮景,沈藍桉的心情變得更加暴躁。
書本狠狠一摔,砸在桌上,聲響很大。
藺錦隨回身看時,只能看到沈藍桉走出去的背影,好像是在生氣。
藺錦隨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緊了。
剛才他毫不掩飾的目光正好被她碰到了。
是不是,更討厭他了?
明明在一開始,她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點明了他們兩人之間除了資助與被資助不會有第二種關系。
他卻不甘心,偏要朝她不喜歡的關系發展。
鈴聲響起,進入考場時間到了。
沈藍桉和藺錦隨的考場在同一個方向,是相鄰的。
很多人往同一個方向涌,兩人并肩走在一起看起來也很正常。
周麗娜卻不是這么覺得的,她只覺得那兩人并在一起的背影格外礙眼。
周麗娜很心機地擠到兩人中間,把沈藍桉擠開。
沈藍桉沒有防備,往旁邊踉蹌了幾步肩膀撞到墻上,不疼。
沈藍桉也懶得計較,落后了他們幾步。周大小姐不過是有點不爽而已,她離遠點就是了。
藺錦隨對周麗娜的做法很不滿意,微微蹙眉,冷著聲線提醒她,“你撞到人了。”
“我不是故意的,”周麗娜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回頭對沈藍桉說:“沈同學,抱歉,撞到你了。”
沈藍桉唇角微勾,“沒關系。”
周麗娜又看向藺錦隨,“我跟她道歉她接受了。”
“……”藺錦隨加快了腳步,拉開和周麗娜的距離,先她一步走進了考場。
周麗娜看他那樣哪里不知道他是不滿自己對沈藍桉不友好,有些氣,轉頭沖沈藍桉發火:“都賴你!都是因為你在他才不理我!”
沈藍桉:“……”
她沒好意思跟周麗娜直說“我不在也不見得他搭理你”。
沈藍桉不打算應周麗娜,會被她糾纏的。
沈藍桉邁步準備踏進考場后門,周麗娜突然拽住她,“沈藍桉,能不能讓我贏一次?”
沈藍桉回頭看她,眼里帶著詢問。
周麗娜解釋,語氣里帶著請求意味,“這次,能不能不跟他并列?高考前的最后一次考試,我想和他的名字一起在晨會上被念給全校同學聽,就這一次,可以嗎?”
昨天晚上藺錦隨跟她直言了喜歡的是沈藍桉,她回去之后想了很久。自己是周氏集團的大小姐,真的沒必要去自降身份找沈藍桉的茬兒,她們的差距很大。她該承認了,她是嫉妒沈藍桉,嫉妒沈藍桉明明出身不高卻有著名門世家的那種傲氣和淡然。
沈藍桉的視線越過周麗娜,落在坐的端端正正的那個少年身上,又直視周麗娜的眼睛。
女孩的眼神中罕見地帶著幾分著急的乞求。
沈藍桉這個人,心地從小就特別善良。
所以,她答應了。
沈藍桉問,“你覺得,這次藺錦隨能考多少分?”
“一模735,二模應該差的不多。”
沈藍桉又問,“那你覺得你這次要考多少才能達到你的目的?”
“725。”
沈藍桉點點頭,“那我考720好了。”
沈藍桉拍了拍周麗娜的肩膀,勸她,“暗戀是一個人的事,但是我希望你勇敢一點,高中時代的青春不應該悄無聲息地消弭,你應該也很想知道最終的答案吧?”
周麗娜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盯著沈藍桉的背影。
她居然知道?!還讓她大膽一點主動表白!
周麗娜走到座位上坐好,靠窗的那個男孩坐得筆直,窗外的天光很亮,映著他好看的側臉。
那是她喜歡了三年的男孩,他很優秀,很耀眼,她想和他比肩而立。
周麗娜在心里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考試鈴聲敲響。
沈藍桉筆尖點在試卷上,若有所思,幾分鐘之后,她才開始動筆。
天空上掛著的太陽越發熱烈明媚,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學生們正埋頭奮筆勤書,筆尖劃過紙張也是沙沙作響。
鈴聲再次響起,沈藍桉停筆蓋上筆帽,率先起身走上講臺交了答題卡。
沈藍桉踏出考場的那一刻,藺錦隨同樣邁了一步出來,緊隨其后的是周麗娜。
他們三人結伴同行走向食堂,中途加入了張微微。
藺錦隨被夾在周麗娜和沈藍桉之間,面色雖然有些不自然,卻也沒有發作出來。
到了食堂門口,周麗娜主動向沈藍桉發出邀請。“沈藍桉,你跟我們一塊去三樓吃飯吧?”
沈藍桉有些意外,也不扭捏,隨即點頭,“不介意的話我當然樂意至極。”
周麗娜趁機詢問藺錦隨,“錦隨你也一起來吧?”
藺錦隨毫不猶豫地應下了,“好。”
周麗娜露出笑顏,雖然她知道藺錦隨完全是因為沈藍桉答應了他才答應的,但是還有什么好計較的呢?
沈藍桉進考場前說的那番話已經表明了對于藺錦隨她沒有任何想法,甚至還愿意幫自己完成心愿。
她又怎么能對沈藍桉再懷有怨恨呢?那樣就太沒禮貌太沒風度了。
三樓的飯菜比一樓的豐盛好吃多了,貴是貴,不過是周麗娜請的客,沈藍桉也不推拒,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一頓午餐,吃得其樂融融。
周麗娜想,就當是對這三年的和解了。
下午考完數學,下樓的時候,沈藍桉叫住了周麗娜。
“怎么了?”
沈藍桉向她伸出手,“你要是樂意的話,我幫你對一下答案,這樣你心里也有個數。”
周麗娜反應過來,沈藍桉說的是總分。
周麗娜毫不猶豫地把試卷遞過去,“那就麻煩你了!”
沈藍桉接過試卷邊看邊走。
藺錦隨微微蹙眉,她們關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
走到校門口,沈藍桉停住腳步,把試卷還給周麗娜,微微彎下腰附在她耳邊告訴她,“保守估計可以拿130分,你自己再掂量掂量,明天告訴我。”
周麗娜笑得真誠,認真點頭,“嗯!”
“沈藍桉拜拜!明天見!”
沈藍桉也抬起手揮了揮,“明天見。”
藺錦隨看了一眼沈藍桉,也跟周麗娜說,“明天見。”
淺淺淡淡的語氣,卻讓周麗娜無比開心。
“明天見!”周麗娜給藺錦隨的回應明顯比給沈藍桉的還要雀躍。
沈藍桉勾著嘴角,覺得有些可愛,又覺得有些無奈。
少女的暗戀挺純粹的,可以因為對方的一句話而激動開心好久。但是,暗戀畢竟是一個人的事,付出過后,可能到頭來卻發現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演沒有男主角出場的內心戲。
“你跟她,關系好?”
等周麗娜上車后走遠了,藺錦隨這么問沈藍桉。
“算不上,不過她不針對我的時候還挺可愛的。”沈藍桉邊折起數學卷子邊說。
“那你們……”藺錦隨遲疑著再度開口。
沈藍桉知道他是想問一起吃飯還有幫忙對答案的事,給了他一個耐人尋味的答案,讓他自己慢慢琢磨。
“你也可以理解為,各取所需,或者是,善心大發。”
如果說這句話的是別人,藺錦隨可以很快理解其中的意思,但她是沈藍桉,是心思外露卻不是內心所想的表里不一的沈藍桉。
她太會藏了。
他以為她不愛笑,甚至以為只有他一個人能得此殊榮,然而事實卻是,她可以對任何人友好淺笑,你卻不能知道她的笑意里,是藏著刀,還是裹著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