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菩提機緣

夜色如同一塊巨大的墨色綢緞，輕柔地覆蓋了整個蠻荒古地。

繁星閃爍，宛如鑲嵌在天幕上的寶石，為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增添了幾分夢幻色彩。在古地的深處，一汪溫泉正散發著騰騰熱氣，熱氣在清冷的夜空中裊裊升騰，仿佛是大地呼出的溫暖氣息。

云韻身著一襲素白長裙，身姿婀娜地來到溫泉邊。她那如墨的長發隨意地披在肩頭，幾縷發絲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更添了幾分出塵之美。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

云韻輕輕抬起手，解開了長裙的衣帶，長裙如流水般滑落，露出她白皙如雪的肌膚。她微微側身，將腳緩緩伸進溫泉中，溫熱的泉水瞬間包裹住她的雙足，一股舒適的暖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她不禁輕輕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一抹愜意的神情。

溫泉四周，繁茂的蕨類植物肆意生長，葉片寬大且脈絡清晰，在月色下投下一片片不規則的影子。

它們相互交織纏繞，仿佛一道天然的綠色屏障，將溫泉與外界巧妙地隔開。高大的古木拔地而起，粗糙的樹干布滿歲月的斑駁痕跡，樹枝如虬龍般蜿蜒伸展，枝葉在微風中沙沙作響，似在低聲訴說著這片土地的古老故事。

只是不久后又一道入水聲打破了這一片天地祥和的氛圍，聞聲云韻慌張地望去，在確定是云芝后方才松了一口氣。

“怎么了，你擔心是藥巖嗎？難道他在魔獸山脈之時給你留下了這樣一個印象？”

“沒有，我只是做不到像你這般灑脫吧...”

“這與灑脫有何關系，明日菩提古樹現世，你體內卻還封印著一位半圣的畢生斗氣，正因為我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我才更加明白這其中的兇險。”云芝一邊說著，一邊將各種瓶瓶罐罐放在溫泉邊上。

“你也遇到過？可按照你先前所說，你和他在沙漠之時便表明了心意，后來云嵐宗也沒有覆滅，你是如何輾轉到花宗的？”云韻轉過身只見云芝手拿著兩個玉瓶走進了自己。

“這就說來話長了，真要仔細說起來只怕要說上數個時辰，今夜時間有限，我們先...”

“可照你所說，菩提古樹的機緣也需要耗費數日才能成功，到那時你們...”

說道此處云韻的仿佛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般，眼神開始也開始有些躲閃，云芝明白云韻很想知道，那些她向往但卻沒有經歷過的日子。

“你放心，我向你保證一定會讓你知道一切，所以眼下你需要的就是靜下心來配合我，雖然我們兩人的力量同出一脈、別無二致，但若是你心存遲疑，無法集中精神，只怕就看不到這故事的結局了。”

“嗯，我需要如何做。”

“方才我已經在周圍布下了聚靈陣，這聚氣散是外用的，涂抹在行氣穴位上可以讓你煉化的斗氣快上數十倍不止，屆時我會力量幫助你壓制，你則需要盡快破開封印，讓內外兩股力量互相中和。”云芝申請嚴肅的說道。

“好，我明白了！”

話音剛落，云韻便感覺后背幾處重要穴位傳來絲絲涼意，那是聚氣散剛接觸肌膚的觸感。緊接著，一股熾熱之感迅速蔓延開來。

“運轉斗氣，按照我方才涂抹的順序引導斗氣依次游走，最后沖擊封印！”

說完云芝雙掌迅速變換印訣，聚靈陣啟、光芒大盛，無數道肉眼可見的斗氣絲線如洶涌的潮水般，瘋狂地朝著云韻體內涌去，就如同脫韁的野馬，肆意橫沖直撞，讓云韻本就痛苦不堪的經脈承受著更為恐怖的壓力。

“啊！”云韻終究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那股撕裂般的痛苦，已經不僅僅局限于經脈，仿佛要將她的整個靈魂都扯碎。

就在她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那痛苦卻突然開始緩緩消退，當意識完全恢復時，云韻發覺了那環在自己腰間的雙手，感受著那熟悉又陌生，且溫柔到極致的力量，云韻的雙眸不由的流出了兩滴眼淚。

“我想用這樣方法幫你，應當最能激發你的斗志。”

“有勞你費心了。”云韻輕柔地說道，因為這是當初她在魔獸山脈時，幫助蕭炎壓制體內肆虐的紫晶元能量時所用的方法，原本已經快要淡忘的過去，如今因此卻又在度清晰了起來。

就這樣一直持續了大半夜，云韻最終完全沖破了封印，并將其中所蘊含的能量盡數化為己用。

“回來了？”聽到山洞外細微的腳步聲，藥巖期待的回首看向動手說道。

“一刻鐘前你便察覺到了吧，還不快過來幫我！”云芝略帶“埋怨”地說道。

聽著云芝略顯“不滿”的話語，藥巖趕忙上前，接過她懷中的云韻，這一接不要緊，掌中小腿那熟悉的觸感，令得藥巖有些不知所措。

而云芝卻仿若未覺，緩緩走向火堆說道：“快些過來，你調配那些養護經絡的藥液都是用什么煉制的，我用靈力都沒辦法完全去除。”

藥巖輕手輕腳的將云韻放在火堆旁邊，從納戒中取出一個玉瓶，把里面的粉末倒在手掌上，然后均勻的涂抹在云芝的秀發上。

“養活經絡的藥物自然就是這樣嘍，這類藥物可以吸收大量的斗氣或者其他能量，然后又能很快的釋放出去，要去除反倒是用些家常方法更加有效。”

“嗯，藥巖我累了先休息了，后半夜你盯著點，她體內的封印剛剛破除，那股斗氣還未完全化作她的一部分，隨時有紊亂的可能，莫要掉以輕心。”說完也不待藥巖答復，便直接躺在了一旁的草垛上。

“那是我...”

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床褥”被無情霸占，藥巖除了無奈的搖了搖頭便在也無計可施，目光轉向云韻，看著火堆上不斷跳躍的火苗，藥巖將外套脫了下來，輕輕將云韻裹住。

“嗯，脈象還算平穩，就是這體質稍微差了一些。”

說罷藥巖放下云韻的手，轉過身面對著火堆，把很多種藥液或是藥材調配在一起，似乎在調配著什么。

但其實云韻并未像藥巖感知到的那般在沉睡，相反云韻的意識很清晰，方才那短暫的親昵舉動，縱使知道對方是無意的，但心中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下來。

一時間云韻的心中在不經意間對藥巖產生了向往，那個令自己神往的故事，羨慕的感情就在自己的面前，如同當年在魔獸山脈那般守護著自己。

可能也是從此刻開始，在云韻的心中那個蕭炎的身影，正在被藥巖一點點的占據。

三日后的清晨，柔和的日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云芝、藥巖和云韻踏上了前往菩提古樹的路途。山林間彌漫著淡淡的霧氣，仿若一層薄紗，為這片神秘的地域增添了幾分朦朧之美。

但出發后，云韻神色糾結，數次欲言又止。許久，她終于開口：“菩提古樹機緣分明昨日就已經出現，為何我們要今日才動身出發？”她的目光帶著一絲探尋，望向藥巖。

“姑娘有所不知，這菩提古樹現世之后能夠有機會得到的，除卻魂族便是有古族助力的蕭炎，而我們同時與他們交惡，若是貿然前往，難免成為眾矢之的。”藥巖微笑著說道。

“可我們這般豈不是讓他們占了先機？”云韻擔憂的說道。

聞言緩緩來到云韻身邊道：“想要取得菩提古樹的機緣，需要通過多重試煉，要面對由自己內心欲望而形成的幻境，其次還需要與半圣實力的傀儡戰斗，最重要的是菩提古樹本具有靈智，它會觀察前來尋求機緣者的心性。”

“我想這方世界的菩提古樹應當與我所知的大同小異，我們晚些出發可趁其不備從而后發制人。”

云韻聽完兩人的分析，微微皺起的眉頭卻并未完全舒展，她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中帶著一絲落寞：“雖說如此，可我總覺得自己與那等機緣隔著一層難以逾越的屏障，我實在沒有什么自信能成功奪得菩提古樹的機緣。”她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似乎在審視著這份自己都覺得不夠強大的力量。

云芝見狀，快步走到云韻身旁，伸出手溫柔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堅定而溫暖：“切不可這般妄自菲薄。你性子純凈且堅韌，并且你體內的斗氣封印已然解除，修為并不遜色于他人，你唯一要做的便是相信你自己”她抬起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云韻的手背，給予她力量

在云芝的眼色示意藥巖也上前一步，神色認真地說道：“云姑娘，我理解你內心的顧慮，也知曉你并無爭強好勝之心，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不會因為你的隱忍退讓而有所改變，所以最起碼，你要給自己保留選擇的余地。”

“我...我知道了...”

眼見云韻還是有些猶豫，云芝靈光一閃，拉過藥巖在云韻疑惑的目光下一陣竊竊私語，而后便是直接破開虛空離開。

“她這是...”云韻詫異道，眉宇間除了疑惑還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靦腆。

“哦，云芝她呀！她去探路了，她境界高深獨自行動斷不會被魂族等人發現，待到她確認安全，我們...在...在送你進去。”

“好吧...”

一陣略顯尷尬的沉默，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還是藥巖率先打破了僵局：“可以和我說說這個世界的我和你之間的故事嗎？”

“其實和你同云芝姑娘之間發生的事情相差無幾，不同的是我沒她那么勇敢，老師與他兩敗俱傷之后，直到他前來復仇這段期間的事情，我一無所知，老師逝去、宗門解散之后，我便與嫣然多番輾轉才在花宗穩定下來，說起來與他重逢也僅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情罷了。”

雖然云韻的話盡力將那段艱難險阻、飽經風霜的精力描述的平平無奇，但她的雙眸還是在不經意間閃過了幾分落寞和酸楚。

“其實自從見面起，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我并不是他，但我又不能完全不是，雖然我對他的了解僅僅只有這幾天，但我能明白面對他，你心中那份復雜的心情。”藥巖看向云韻，真誠的說道。

“你不要這么說，造成如今這般局面，也不全是他一個人的原因...”

“如果說我和云芝便是云韻和蕭炎最美好的歸宿，那我覺得你所認識的這個蕭炎并不具備這個條件。”

“他只是年少沖動了些，其實他本性不壞的...”云韻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始為蕭炎辯解起來，哪怕質疑他的人也是蕭炎。

“我并沒有貶低或者詆毀他的意思，相反我完全是站在你的角度在考慮這件事情，他如今和美杜莎已經定局，就算他愿意放棄，可終究還有古薰兒，如今的他站在權利的漩渦中，身邊的人和事，或多或少都沒有那么純粹，他不在是藥巖了。”

“你...為什么要突然和我說這些？”云韻轉過頭，視線和藥巖“激烈”的碰撞。

這時天地間突兀地起了一陣風，一時間風沙四起。云韻下意識地舉起雙手遮擋雙眼，但下一刻那風沙便是被藥巖的身軀擋了下來。

藥巖看著云韻，目光中滿是認真，緩緩開口：“這世間之事并非不可改變。若是你肯爭取，說不定有朝一日也可心想事成。”

云韻微微一怔，透過那被風沙模糊的視線看向藥巖，心中泛起層層漣漪。“爭取？我又該如何爭取？他身邊早已佳人環繞，我與他之間，錯過了太多。”她的聲音帶著一絲苦澀與迷茫。

藥巖輕輕搖頭，“錯過，并不意味著失去。有時候需要的不僅僅是緣分，更需要勇氣，既然我和云芝能出現在這里，那我相信總有一天你也可以，但這前提是你自己想去爭取，想去擁有。”

“我...”云韻聽完藥巖的話，雙唇輕啟，卻又再度合上，眼神中滿是猶豫之色。她的內心此刻猶如翻涌的潮水，各種思緒相互交織，難以平靜。

藥巖將云韻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他微微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輕聲說道：“我明白這對你而言太過突然，也太過艱難，不必急著現在就給自己答案。等一切都塵埃落定，待你能靜下心來，再去冷靜地思考，到那時，遵從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就好。”

云韻微微點頭，目光卻依舊有些游離，似是還沉浸在自己那復雜的思緒之中。

藥巖見狀，不再多言，心中卻在瘋狂call給云芝：“夠了夠了，這風在刮下去，我就要擋不住了姑奶奶！”

下一刻空曠的山野間突然出現一個空間蟲洞，云芝緩緩現身，俏臉有些紅暈，很顯然是憋笑導致的。

“回來了？古樹那邊情況如何？”

聞言云芝俏皮地眨了眨眼，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我已查明，此時魂族和古族的那些強者，還有蕭炎一眾人等，都已深陷幻境試煉之中。他們面色凝重，靈魂波動較為激烈，應當短時間內難以醒來。”

“看來此方世界的菩提古樹情況與我們之前經歷的相差無幾。”

“嗯，大部分人還在四處尋覓入口呢。那入口好似被一種奇特的力量隱匿了起來，任眾人如何探尋，都難以發現它的蹤跡。我在回來之前，還瞧見一些小家族的人馬因為爭搶線索，大打出手，場面一片混亂。”

“既然如此...”

藥巖話未說完邊開始運使靈力，不多時一縷靈火的本源火種便出現在了掌中。

“云韻這靈火本源你收好。”

聞言云韻微微一怔，目光先是落在那珍貴的靈火本源上，而后迅速抬起，望向藥巖，眼神中滿是感動與猶豫。她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小步，雙手在身前輕輕擺動，語氣堅決卻又帶著幾分不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再說...”

藥巖微微皺眉，上前一步，將靈火本源塞到云韻手中：“你放心這僅是部分的本源之火，對我并無根本上的影響，這靈火可助你順利通過菩提古樹的試煉。”

“可我...”

“若是你想要心中一直惦念的那些個人回到你的身邊，就一定要去爭取，力量并不一定必須是霸道的，也可以是溫柔的。”藥巖真雙眸中流露而出的那份真誠，深深觸動了云韻內心柔軟的地方。

“我...我明白了。”云韻伸出手剛準備收下靈火，但手掌剛一接觸，那靈火便好似與之相熟甚久的樣子，飛快的沒入了云韻的丹田之中，未經煉化便可如臂使指。

見狀云芝微微一笑道“好，既然準備好了那我們便出發。”

一刻鐘后，蠻荒古域未知區域，菩提古樹所維系的獨立空間內。

藥巖、云韻和云芝踏入這片神秘之地，瞬間，一股濃郁而古老的氣息撲面而來。抬眼望去，只見古族、魂族和蕭炎一眾人早已身處幻境之中。

“我們這么做真的可以見到菩提古樹嘛？”云韻面露難色的問道。

“不用擔心，其實這幻境也并非是非經歷不可，若是手段足夠自然可以視若無睹，不過接下來的路就需要你自己走了。”藥巖微笑著說道，隨后指了指遠處的朦朧的光暈

“嗯，我明白了...”

云韻獨自緩緩朝著菩提古樹走去，沒有遲疑和猶豫。四周彌漫的霧氣時而濃稠，時而稀薄，變幻出各種奇異的光影，似是在向她展示著這片空間所歷經的歲月滄桑。

當她穿過光暈，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只見那菩提古樹就矗立在一片澄澈的靈湖中央，樹干粗壯無比，需數人合抱，枝葉繁茂，每一片葉子都散發著柔和而圣潔的光芒，似乎在訴說著古老的智慧。云韻加快腳步，來到湖邊，湖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湖底閃爍著神秘光澤的靈晶。

就在她準備施展踏湖而過時，湖水中突然涌起巨大的水花，緊接著數個傀儡自湖底涌出，短短幾息之間已經將云韻徹底包圍。云韻目光一凜，手中長劍瞬間出鞘，劍身上斗氣環繞，與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斗。

“放心吧，其實即便你不說，我也心中有數。你在為她解開封印之時，已然傳了一部分靈力過去。如今又有靈火相助，她打敗這些傀儡，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藥巖神色溫和，輕聲說道，試圖以此寬慰心情略顯沉重的云芝。

聽聞此言，云芝緩緩轉過身，輕輕靠在藥巖的胸膛之上，神情間帶著一絲落寞，幽幽說道：“我知曉她見到如今的藥巖，定會心生悸動。可我看到這般的蕭炎，卻滿心都是惋惜。這幾日，我腦海中總有個念頭縈繞不去，若是當年在沙漠之中，你我都沒有那般堅定，那我們的結局，是否也會如同他們這般。”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我們這不是好好地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嗎？我看到她如今這般的境況也于心不忍，因為哪怕經歷了那些事情，她依然是她，性子與你幾乎毫無二致，云韻便是云芝啊。只是，蕭炎卻早已不再是當年的藥巖了。”藥巖伸出手臂，輕輕將云芝擁入懷中，手掌溫柔地輕撫著她的后背，似要撫平她心中所有的悵惘。。

“嗯，所以我想幫我自己，幫她重新喚起對當年的那份悸動，待到她擊敗傀儡后，我會出手干預，將你我之間所經歷的一切，化作參悟中的最后一世，只盼著能讓她變得更加勇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