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陌生的故地

加碼帝國帝都云嵐宗舊址深處生死門遺跡

云嵐山巔的黃昏被血色殘陽浸透，斷壁殘垣間的青苔泛著幽藍熒光——那是生死門能量侵蝕的痕跡。

生死門乃是云嵐宗開創者云破天，早些年在中州所獲得的一出空間遺跡，與之契合并能產生感應之人，在內修煉事半功倍，久而久之便也成為了云嵐宗的象征。

而若非是那次陰差陽錯的第二次進入了生死門，從而獲得了云破天的親傳，云芝也難以相信，面前這破敗不堪、荒草叢生之地，是昔日云嵐宗最為神圣的地方。

“沒想到在此地，還能在見祖師遺澤?！闭f著云芝的指尖掠過斑駁的山門石匾，其中殘留的能量如螢火般明滅。

被時空亂流卷入之后，醒來后的云芝發覺自身被一股無名的力量壓制，而后在調息的過程中云芝發覺，此方天地的能量竟是斗氣。

得益于這種十分熟悉的能量，云芝重新獲得了感知氣息的能力，而生死門因為云嵐宗解散后無人打理，維護法陣失效，其中的能量散溢多年，早已十不存一，但依然成為了云芝的破局的關鍵。

一陣感慨后云芝輕輕揮手，柔和的風清理出來一處潔凈的地塊，緊接著從納戒中飛出數十道靈印，伴隨著云芝如穿花蝴蝶一般變換的雙手，眾多靈印在這黃昏下的云嵐山巔，猶如螢火蟲般的光芒流動。

旋即這些流動的靈印突然一起涌向云芝的胸口，卻又在即將接觸的剎那轟然散開，各自翻飛，微弱的熒光在空中留下一個聚靈陣圖的虛影，當虛影消散時，一個聚靈法陣緩緩運作了起來。

法陣成功運轉后，大半個加碼帝國境內的自然能量，如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牽引，蜂擁朝著云嵐山巔匯聚。

隨著山巔的自然能量濃度愈發濃烈，平日里只能依靠斗氣才能感知到的能量，此刻竟已肉眼可見，一時間，風云變色，原本血色的殘陽被滾滾涌動的能量云團遮蔽，帝都的天空混沌一片。

數日后，炎盟總部，海波東正與加刑天等人商議要事，突然一名飛行斥候闖了進來，單膝跪地道：“海老，加將軍，屬下有要事稟告！”

“何事如此驚慌?！奔有烫炱降膯柕?。

“今日我部斥候傳來情報，加碼帝國境內發生了一件十分怪異的事情，前幾日開始，整個帝國的境內的自然能量停止了流動，我們本以為是流速放緩，沒想到昨日，所有的能量都開始沖著一出匯集，現已探明，匯集中心正是云嵐宗舊址！”

“這是怎么回事？如此恐怖的能量異動！”海波東猛地站起身，目光透過窗戶，望向云嵐山的方向。

加刑天眉頭緊鎖，沉聲道：“此等變故，絕非尋常，怕是有大事件發生?！倍藢σ曇谎郏詮膶Ψ窖壑锌吹搅四嘏c擔憂，當下決定立刻前往探查，旋即數十道流光從炎盟魚貫未出，齊齊沖向云嵐宗的舊址。

當炎盟眾人抵達云嵐宗舊址后，卻發現根本無法進入探查，因為被聚靈陣牽引的自然能量已經形成了最純粹的屏障。

“是海老和加老的氣息無疑，只是他們的境界...莫非此地真的是另一個斗氣大陸，世間竟有此等奇事?！?

“不知閣下是哪位強者，此地乃是我炎盟地界，閣下前來理當通報一聲?！焙２|謹慎的詢問道。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能量云團，周身斗氣悄然運轉，以防不測。

“海老、加老云嵐宗當年也為加碼帝國的宗門之一，如今雖風流云散，但門中之人返回帝國，也不應受如此對待才是?！?

“云嵐宗？！”

時隔多年在次聽到這是三個字，令得海波東和加刑天的心中不由一震。

“閣下莫要說笑了，云嵐宗當年一戰后，末代宗主云韻親自宣布解散宗門，門徒早已各奔東西、不知所蹤?！?

“原來是這樣嘛...？”

“也罷既然諸位信不過，不如在此等候片刻，待我完成突破一切自見分曉。”云芝話音剛落，平靜的能量云團突然涌動起來，上下翻飛，逼的眾人不斷退后，直至后退百丈有余，云團才重歸寂靜。

海波東此時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心中暗自思忖，此人來歷成謎，甚至可能與云嵐宗有舊，若是為當年之事而來怕是難以善了。

加刑天則微微側身，與身旁的長老們低聲交流，眼神中滿是警惕與疑惑，旋即幾名長老邊朝著不同方向離開了云嵐山。

幾名長老離去后，一路疾馳，將云嵐宗舊址處出現詭異能量波動告知古河，古河聽聞后心中滿是不解與疑惑，當下便隨長老一同趕來。而蕭鼎，在得知消息關乎云嵐宗，又念及與蕭炎的淵源，亦毫不猶豫地踏上行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平靜許久的能量云團終于再度有了動靜，只見那云團劇烈翻滾，緊接著一道道刺目光芒從中綻放，強大的能量波動四溢而出，令得眾人紛紛變色，連忙后退。

最終當一切歸于平靜之后，云嵐山巔所剩不多的能量開始自然消散，整個加碼帝國的自然能量也恢復了流動。

“云...云宗主?！闭f話的人是古河，他微微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思緒，而后接著說道：“你是何時回來的？”

看著記憶中早已獨自浪跡大陸的故人，在度出現在眼前，云芝的心中泛起了些許波瀾，目光遠眺，待到天空逐漸恢復正常后才開口道：“我感受到生死門遺跡的召喚，于是便回來看看，如今生死門的福澤已盡，我也算了了一樁心愿，接下來便要繼續周游大陸了?！?

“韻兒...我能與你同行嗎？”聽到這般訊問，在場眾人皆是一怔，當年三人間的恩恩怨怨錯綜復雜，感情糾葛更是難以道明。

“我如今已是七品煉藥師，我也想要見證更加廣闊的世界，只是...”

“古河，世界一直就在你的面前等待著你，我期望你能找到屬于你的藥道，這位想必是蕭鼎吧?！?

“在下正是。”蕭鼎拱手道。

“我此次返回加碼帝國，有一些事情想要同蕭族長確認，可否為我帶路？”

“自是可以，還請云宗主隨我來。”

兩人來開后，海波東來到古河身邊說道：“你還是收收那份心思吧，此人雖與當年的云韻別無二致，但我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加刑天方才片刻，你可有感知到她的境界？”

聞言眾人這才驚醒過來，方才片刻心中一直都被緊張和戒備所占據，竟是忘了這一點。

“我試過，但那種感覺仿佛就像是在凝視深淵一般，不見盡頭?！?

云韻與蕭鼎一同踏上前往蕭家的路途。一路上，云韻望著周圍陌生又熟悉的景致，心中思緒萬千。

蕭鼎不時側目看向云韻，欲言又止，終是忍不住開口：“云宗主，不知你所為何事要找我父親，當年你離開加碼帝國之后沒多久三弟便也離開了帝國，時至今日依舊是了無音信。”

“我此行并非為蕭炎而來，不過蕭家如今依舊居住在烏坦城嗎？”

“炎盟創立之后，蕭家計劃重新返回帝都經營，但是父親他不肯舍棄老宅，加上族中也有許多上了歲數的叔伯們行動不便，于是便一起留了下來?！?

說道這里蕭鼎微微嘆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感慨，猶豫了片刻后說道：“云宗主，實不相瞞，三弟雖從未在我們面前多提過往之事，但我能感覺得到，他對當年解散云嵐宗一事，心中滿是愧疚。這些年，他在外闖蕩，歷經諸多風雨，也理解了您當年的兩難之處，也許他如今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您吧。”

聞言云芝眼中閃過一絲波瀾，她抬眸看向遠方，雖然自知這些事情，可能是另一個自己所經歷的，但還是輕聲道：“過去之事，皆已如煙云飄散，又何須介懷。當年的那些恩恩怨怨，如今還是不要再提的好。”

蕭鼎苦笑著搖了搖頭：“可三弟他不這么想，他總覺得是自己的沖動，破壞了云嵐宗多年的基業，也傷了您的心。

云芝雖然沒有親身經歷過那段往事，但將從蕭鼎、海波東、加刑天口中得到的信息稍加拼湊，便已然知曉當年之事的大概，對于經歷過那般決絕的兩人，云芝最終說道：“錯過便是錯過了，錯過最重要的并不是過，而是錯?！?

蕭鼎見云韻態度如此決絕，知道再勸也是徒勞，便不再言語。兩人一路疾馳，不多時便抵達了蕭家。

蕭鼎原本想直接同云芝飛入蕭家，但云芝卻十分鄭重，在蕭家院落之外便降落下來，緩緩向著老宅走去。

看著和記憶中別無二致的街景布置，云芝的思緒不禁回到第一次來蕭家的那次經歷，那個在眾多的指責和謾罵中，擋在自己面前的少年身影，又不禁清晰了起來。

旋即云芝輕聲對蕭鼎說道：“還是請你敲門吧，我這般貿然拜訪總歸不妥。”

蕭鼎微微點頭，抬手敲響了老宅的門。不多時，門“吱呀”一聲打開，管家探出腦袋，瞧見蕭鼎的那一刻，眼睛瞬間瞪大，滿是驚喜，聲音都因激動而有些顫抖：“大公子！您回來了！”說著，忙不迭地轉身，一邊向內院跑去，一邊高聲喊道：“老爺，大公子回來了！大公子回來了！”

“福叔...”蕭鼎原本讓管家通報云芝前來拜訪，哪成想根本沒有機會。

不多時匆忙的腳步聲從院內傳來。蕭戰遠遠瞧見蕭鼎，眼中滿是驚喜，眼眶瞬間泛紅，幾步上前，一把將蕭鼎緊緊抱住，聲音帶著幾分哽咽：“兒啊，你可算回來了！”父子二人相擁許久，蕭戰才松開手，目光在蕭鼎身上來回打量，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夠。

這時蕭戰才注意到蕭鼎身旁的云芝，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微微皺眉，下意識看向蕭鼎，眼神里滿是詢問之意。蕭鼎連忙介紹：“爹，這位是云宗主，此番隨我一同前來，有要事相商。”

云芝微微欠身，行了一禮，輕聲說道：“蕭戰族長，冒昧來訪，還望見諒?！?

“云宗主快請進?！闭f著蕭戰準備引著云芝前往蕭家的大廳。

“蕭族長，若是可以的話，我想去蕭炎此前居住的房間，不知是否方便？”

聽到這話蕭戰和蕭鼎皆是詫異的看向云芝，父子下意識的對視一番，交換了彼此的疑惑，但卻沒有碰撞出結果。

“自是可以，云宗主這邊請。鼎兒你和老福把我珍藏的青靈玉露茶取出來一些...”

“蕭族長不必如此...”

“哎！云宗主，你原來是客，蕭家雖小但禮數卻不曾忘卻，還請不要推辭?！?

“如此便有勞了?！?

兩人來到蕭炎的房間后，云芝目光緩緩掃過屋內熟悉的陳設，目光最后落在一張畫像上，畫像中的少年眼神明亮且透著股倔強，身后的女子容貌雖算不得傾國傾城，但那大家閨秀的風氣卻不言而喻。

見此，云芝終是開口問起蕭炎母親的事情，聲音輕柔卻又帶著不容回避的意味：“蕭戰族長，我聽聞蕭炎母親之事有些蹊蹺，還望族長能與我詳細說說。”

蕭戰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抹沉痛之色，他緩緩走到窗邊，沉默片刻后，沙啞著嗓子說道：“云宗主，炎兒的母親當年并非是失蹤，而是因為有了炎兒后，不肯繼續執行古族的任務而死。”

云芝聞言，美目瞬間瞪大，滿是不可置信，她從未想過背后竟隱藏著如此驚人的秘密。

“蕭炎的母親，是古族中人？”直到此刻，云芝終于可以完全確信，自己所在的這個大陸，并不是原本的斗氣大陸，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蕭戰微微點頭，神情愈發凝重，“沒錯，她本是古族中負責監察與情報的一員，古族雖強大，但對曾經輝煌一時的蕭族始終有所忌憚，尤其在意蕭族是否會憑借那塊古帝玉碎片再度崛起?！?

云芝心中翻涌，追問道：“那她既然身負任務，又為何會與您……生下蕭炎？這豈不是違背了古族的安排？”

蕭戰長舒一口氣，緩緩說道：“當年她以普通女子身份與我結識，相處之中，我們情愫暗生。待到成親只時她向我袒露了一切，她告訴我若是我不能接受，她會馬上離開蕭家，再也不會出現?！?

說道這里，蕭戰緩緩轉過身，衣袖擦了擦雙眼繼續道：“當時我接受了，但我并不知道這個決定會害死她，在后來她有了炎兒，便決心淡忘古族的任務，只想守著我們父子過日子?！?

云芝皺起秀眉，心中已然猜到后續的悲劇走向，輕聲問道：“但是古族還是沒有放過她，對嗎？”

古薰兒來到蕭家六年后，她便‘失蹤’了。我知道她是永遠的離開了我們父子，但我必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因為炎兒身上流淌著古族血脈，與古薰兒天生親近，蕭家這才得以留存。”

云芝離開蕭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不多時云芝便在魔獸山脈當眾，尋到了當年和藥巖初識的山洞，她要在這里暫時擺脫這方世界的壓制。

云芝深吸一口氣，緩緩盤坐下來，開始調動此前積攢的能量。而這方斗氣大陸的天地之力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意圖，瞬間施加了更為強大的壓力，試圖將她牢牢束縛。

但云芝沒有退縮，她緊閉雙眼，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每一次調動能量，都像是在與天地進行一場生死較量。體內的能量與外界的壓制之力相互碰撞，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山洞中的巖石開始簌簌掉落，仿佛隨時都可能崩塌。

最終云芝撕開了枷鎖。剎那間，光芒大盛，云芝的身體緩緩懸浮起來，她沖破了天地的束縛，朝著天空飛去。

“這世間果然有另一道你的氣息，似乎我的另一道氣息與你們近在咫尺，藥巖，真期待你發現自己認錯人時的表情，希望你不會這么笨！”云芝說完微微一笑，揮手開辟出一道空間裂隙，消失在了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