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姚昭平開車帶著莫梓童去和徐長朔跟魏朵吃飯。
這也是莫梓童正式地見到他的朋友,他的社交圈。
她在車里一直緊張著碎碎念,“你發小人怎么樣?性格和你一樣嗎?也是不愛吱聲的嗎?”
姚昭平說,“不一樣,見了面你就知道了。”
徐長朔和姚昭平從小性格就不一樣。
姚擁軍和徐長朔的父親徐寒是同事,坐一個辦公室那種,姚昭平和徐長朔甚至是一個月份出生的,有都是獨生子,久而久之就在家屬院玩起來了。
徐長朔打小就不信星座,他和姚昭平同星座,性格根本就不一樣,早在武俠小說席卷校園的年代,徐長朔就和姚昭平提議,“要不咱倆改個名吧。”
“什么名?”姚昭平皺眉毛,“改名字還要用戶口本的。”
“郭靖,楊康,這才是好兄弟的名字,靖康恥猶未雪。”徐長朔滿胸壯志,“這才是好男兒志在四方的表現。”
姚昭平根本不搭理他。
再或者,兩個孩子從小一起學書法,姚昭平坐的住,基本功牢固,穩穩當當。
徐長朔雖然也堅持下來了,寫的字卻特別張揚狂放,書法老師曾經和徐寒委婉地建議,“也許這孩子有奇才。”
徐長朔身邊總是有一群朋友,他就像個小太陽一樣有渲染力,能說會道,姚昭平總是自己一個,靜靜坐在教室里看書。
徐長朔一直以為姚昭平是個老實人,也擔心他這個發小受欺負,直到高中畢業他聽說姚昭平和家里打了一架,還是大吵了一架。
他從來不知道姚昭平能大聲說話。
姚擁軍不讓他上大學,讓他去當兵。
徐長朔覺得可惜,他明明是學習那么好的一個人,又沒法和姚擁軍說什么。
他知道姚昭平不會那么聽話的,也許是為了報復父母,他當兵后考了自考,又瞞著父母擅自轉業,來了錦城工作,他本身就是個優秀的人,因此到現在這個崗位徐長朔并不意外。
他都覺得,如果姚昭平讀了大學,一定比現在更有出息。
莫梓童見到徐長朔的第一眼就被他的熱情嚇到了,她也納悶姚昭平為什么有這么外向的朋友。
魏朵還是莫梓童熟悉的魏朵,對她溫柔客氣,由于前段時間她把魏朵當作情敵,現在見了本人依舊不自在。
魏朵卻幫莫梓童添茶倒水,“我就覺得這個手鏈你戴會好看。”
“我回去還和長朔說,我也想要一個,他鐵公雞似的,一毛不拔。”魏朵掐著徐長朔的耳朵。
“疼疼疼——我也沒說不給你買,這不前一陣一口氣還了房貸,讓我緩一陣。”徐長朔呲牙咧嘴。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私房錢。”魏朵作出極其失望的表情,對莫梓童,“永遠不要對男人心軟。”
莫梓童笑笑,看姚昭平,“我不會對你心軟的,知道了嗎?”
姚昭平沒說話,嘴角上揚,看徐長朔,“明天走?”
“明天走,在錦城的生意差不多談完了,我后備箱還有兩箱草莓,給小莫的。”徐長朔又對莫梓童說,“喜歡吃草莓嗎?以后年年給你帶。”
“長朔哥是做什么的?”
“種地的。”魏朵先笑。
“我那叫科學養殖!”徐長朔大學讀的是農業,書法老師說的沒錯,這孩子的奇才全展現在對植物的熱忱上,他貸款包了C城外的幾塊荒了許久的草莓采摘園,改善品種,不斷培養,終于得到了回報,在省內也算開了銷路,在他最苦的時候,連父母都不支持他時,身邊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魏朵,一個是姚昭平。
姚昭平當時剛工作,把攢下的錢分了一半,一半給了母親,一半全借了徐長朔,徐長朔當時痛哭流涕,“你以后婚房錢要是賠我身上了,我命豁出去也給你蓋個新房子。”
什么郭靖楊康,他的兄弟只有姚昭平。
魏朵是他包下來的某處草莓采摘園園主的女兒,本來不喜歡徐長朔自信滿滿的樣子,后來有天半夜她睡不著,發現了在大棚里滿身是汗搗鼓草莓秧的徐長朔,她覺得她得陪著他,于是幫他問了很多有經驗的果農,配合上徐長朔本身的理論知識,她也忘不了他們的草莓第一次銷售成功的時候,從來都在笑的徐長朔抱著她就哭了,他說,成了,他這把笨重的長朔終于磨成了利刃。
莫梓童聽了徐長朔的故事不禁感嘆,“長朔哥,你真了不起。”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徐長朔拽詞,“我只是個努力又幸運的人。”
四個人吃飯的氛圍很好,特別是魏朵,很照顧莫梓童,莫梓童本身也沒有關系好的同性朋友,和魏朵認識后,說了很多話,又加了微信。
飯要吃完的時候,魏朵拉著莫梓童去洗手間,到了洗手間,莫梓童隱隱察覺出她有話要說。
“小莫,你都不知道,”魏朵和她語重心長地,“長朔原來有多擔心姚昭平。”
“擔心?”莫梓童歪著頭。
“我也知道,昭平的性格悶,比徐長朔和我都小一些,我們兩個都把他當弟弟看,你可能不知道,他和家里有一些隔閡,”魏朵皺眉,“他很久沒回家去了,這么多年都是一個人在錦城,不交朋友也不談戀愛,長朔怕他就這樣一個人孤單的生活下去,總是給他打電話問情況。”
“他性格確實有點悶,不過正好和我互補,我還是很能說話的。”莫梓童對自己有清晰的自我認知。
“是啊,所以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昭平主動給徐長朔打電話的時候問他,想給女孩送禮物,應該買什么的時候,我和長朔都愣住了。”魏朵感激地看著莫梓童,“他雖然話不多,但是思想很成熟,有些時候你不要和他計較……”魏朵拉住莫梓童的手,“這話也是長朔想和你說,謝謝你肯走近他,你改變了他很多。”
“沒有,”莫梓童頭搖的和撥浪鼓一樣,“我沒那么偉大。”
“他挺會照顧人的,”魏朵又說,“有個不情之請。”
“姐,你說。”
“你能不能勸勸他,讓他回家看一眼,”魏朵嘆了口氣,“不是道德綁架,只是他母親年紀大了,總是念叨他,你和他一起回去,老兩口也會開心一點。”
莫梓童不知道姚昭平和父母發生過什么,她只知道,原來他和父母關系也不好,她又想到莫石開,明明自己家庭關系也是一鍋亂,從某種角度,她和姚昭平的確很配。
“我盡力吧,姐,”莫梓童撓撓頭,“其實,我在C市也有一些需要處理的關系。”
魏朵目光柔和,“沒關系,不要為難,我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強求,你和昭平的幸福永遠是最重要的,”說要她竟抹了抹眼角,“真的,他能遇上你真的太好了,我和長朔還想,要是他一直這么別扭下去該怎么辦……”
莫梓童不知道,原來她也能給別人帶來感激。
她也真切地意識到,姚昭平選擇和她在一起對他而言是邁出了多么艱難的一步。
“會的,”莫梓童和魏朵點頭,“我會和他好好在一起的。”
飯后,魏朵不讓徐長朔夜里上高速,兩個人決定明天一早就走,姚昭平和徐長朔告別,“我就不送了,明天陪童童買點東西。”
“不用送,不用送,”徐長朔狠狠擁抱了姚昭平,“你啊,終于像個有血有肉的人了。”
回家路上,姚昭平好奇地,“魏朵是不是和你說了什么?”
小姑娘自從去了洗手間回來,就一副神色凝重,好像得知了什么機密,小臉憋的紅通通。
“沒有。”莫梓童說,“只是,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我也成長了。”
原本只是想逗逗他,現在莫梓童卻感受到了這段感情中她應該承擔的責任。
她好像有點理解莫石開當年和江夏結婚,卻還是無法釋懷。
她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小孩,但吃完今天這頓飯,她覺得自己不是了,她看著認真開車的姚昭平,她喜歡他,也想和他好好過下去,所以,她也要努力變成更優秀的人,讓他有一天也能依靠。
“成長的小孩,吃不吃冰糖葫蘆?”姚昭平看著憂心忡忡的莫梓童,不忍發笑,他猜得出魏朵和她說了什么,摸摸她的頭,“我會回去的,帶著你一起。”
莫梓童眼巴巴看著他,“真的嗎?”
“真的。”這么多年過去,他也早就不是那個渾身是刺的少年了。
“那我要橘子的冰糖葫蘆,”莫梓童這才舒展眉頭,“還要一串草莓的。”
姚昭平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又看見了她右手腕的紋身。
“童童,”姚昭平給她買了糖葫蘆,“我一直都想問,你的紋身是什么意思?”
莫梓童的臉突然變白,又瞬間恢復,她笑著打馬虎眼,“沒什么沒什么,提醒我自己的枷鎖,和你沒關系。”
姚昭平看她,想說什么,到嘴邊還是成了慢點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