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血液的流失，水凡塵的生命體征越來越弱。

但反觀妮亞托斯，絲毫沒有停止吸血的意思。

感應到水凡塵的氣息越來越弱，藍羽也終于是在此刻完全暴怒了。

“你們這群吸血的蟲子，全都給我滾開！！”

隨著一聲怒吼，藍羽妖身化身氣勢更加磅礴了幾分，她渾身上下的力量頃刻間如同潮水般向著四周涌來，以碾壓之勢狠狠地拍在那些血族身上，讓他們頓時敗退下來。

并且，那短時間內極速增漲的力量與氣勢，如同山一般瞬間壓在他們身上，讓他們立刻覺得喘不過氣來。

“該死的吸血鬼！我殺了你！”

顧不上那些血族雜碎，藍羽直接朝著妮亞托斯沖了過去。

……

好冷。

水凡塵只覺得周圍越來越冷。

剛才那些畫面消失后，他的意識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并且，隨著這黑暗的降臨，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得寒冷。

怎么回事？怎么會這么冷？

這種手腳冰冷的感覺，讓他好似回到了小時候。

好似回到了他孤獨地蜷縮在家里角落的時候。

那時候，那個小時候不會生爐子的他，呆呆地看著熄滅的爐火，手足無措。

只能搓著自己的雙手，口往手心不住地哈著氣，然后緊緊地縮在床上，抵御著被窩外來的寒冷。

漸漸的，在這深邃的黑暗中，他竟然迷迷糊糊地看到了一點淡淡的白光。

那白光，像是白色的蠟燭，又像是早時候老房子里的舊燈散發出來的光。

隨著那燈光的浮現，他還隱隱約約聽到了幾聲鈴鐺的響動。

那鈴聲若有若無，似乎來自于很遙遠的地方。

他好奇地看向那邊，卻突然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借著那微弱的白色光亮，可以勉強看出是一叢叢紅色的花。

那白光越來越明顯，鈴聲也越來越清晰，似乎在慢慢地向他所在的地方靠近。

而隨著白光與鈴聲的靠近，天上竟然浮現出一輪明月，皎白的月光灑向這片大地。

他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卻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團幽藍色的火焰。

那些幽藍色的火團，就像是他從小聽說的鬼火。

隨著白光與鈴聲越來越靠近，在其周圍出現的幽藍色火團越來越多。

天上的月光也越來越亮，借著這月光，水凡塵也終于看清了自己所處的地方。

——在他周圍，滿是鮮紅的彼岸花，一叢叢的，在月光下，隨風而動。

而在他前方，是一條寬敞的河流，水流并不湍急，但也并不緩和地往西邊流淌。

再看那白光與鈴聲的來處，竟是一條小船，隱隱地可以看到有個人，在船頭處劃著槳，悠然地駛向這邊。

而那船夫，看到兩岸上的幽藍色火團，嘴中也是念念有詞。

他并未高聲喝喊，但是水凡塵卻在距他如此之遠的地方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只聞其道：

夜無月，水波急，請君俱赴往生路。三途河，彼岸花，陰陽相隔盡相安。

聽了這段莫名其妙的話，水凡塵不由得一愣。

搞什么？這是哪里的打油詩不成，這么莫名其妙的……

還說什么夜無月？這么大個月亮看不見么？

還不等他多想，隨著船上的老頭聲音落下，在彼岸花海上那成千上萬的幽藍色火團，便如同蜂窩一般向著那江上的小船涌了過去。

而那人見此番情景，也不慌亂，只是回身幾步，掀開了身后船艙的簾子。

那成群的幽藍色火團，便如同流星一般，紛紛地鉆入船艙。

片刻間，這片天地間的幽藍色火團便盡數鉆進了那船艙。

見狀，那人點了點頭，捋了捋胡子，又道：

莫不舍，莫回頭，前塵舊事皆如夢，往事絕斷已隨風，此世親朋無相關，千年之后都作土，何苦貪圖眼前愁。

而在其念念有詞之間，船已來到水凡塵身前的岸邊。

那人站定，似乎是看到了水凡塵。

隨即，一聲嘆息。

“唉，年紀輕輕的，就如此……而且不愿登船，可見汝執念之深，可惜啊，可惜…”

說著，他又捋了捋胡子，又嘆息了一聲。

這一番話讓水凡塵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在說什么。

所以，他忍不住開口，問道：“請問，你是？”

這一問，倒讓那老頭一愣。

隨即，他像是在看什么怪物一般，捋著胡子，上下打量著水凡塵。

“怪哉，怪哉，竟真有這等奇事？”

他忍不住感嘆道。

“你到底在說什么？”水凡塵被他打量的渾身不自在，“再不說清楚我可要報警了？”

說到這里，老頭也有點愣，隨即道：“小友，莫急，莫急，如若要知道我是誰，不如上船跟我走一遭啊？”

說罷，他劃槳，撐船靠岸。

“額……還是算了吧。”水凡塵看了他一眼，心里忍不住吐槽道，你誰啊，我憑啥跟你走啊，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等等，鬼？

想到這里，他一愣。

然后，又看了看周圍的彼岸花。

該不會……他現在已經死了吧？

想到這里，他不由得一陣悲哀。

沒想到，他年紀輕輕，啥都還沒做的，就要含笑九泉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事，船上的老頭兒說道：“放心，吾絕非惡人，汝之命途……似也有未盡之數，一直待在此處也不是辦法，不如跟我走一趟，如何？”

“嘶……”

水凡塵倒吸一口涼氣，隨即回頭看了看那無邊無際的彼岸花海，皺了皺眉頭。

也罷，自己也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不如就隨他走一趟吧。

這么想著，他嘴上答應著，便上了船。

“哈哈，好，好，”船老頭見他上了船，高興地捋了捋胡子，“還算有幾分靈性。”

說罷，他又用船槳一撐，將船駛離了岸邊。

就這樣，一艘船，一老頭，一人，在江上悠悠地前行著，月光與星辰在天空中，照耀著前方的水面。

而在那江流的前方，隱隱可見群山峻嶺，深藏于薄霧之間，若隱若現，在這群山最遠之處，有一座最高之山的輪廓，遠望去又平又寬，兩邊卻又有幾分凸起，竟然有幾分像橋。

隨著小船行駛的距離越來越遠，船老頭又開始念叨著那套奇怪的唱詞。

而這次的，又與剛才那兩段不同，道是——

生何歡？生者亦如海中沙，蒼茫天下無人問。死何苦？死者亦化天上星，照映世間不明路。

奈何橋上思如雨，唯恐相忘不相聞。不如痛飲忘憂酒，憎怒苦悲皆惘聞。千絲萬縷都斬盡，煩惱憂愁不纏身。輪回千轉不得苦，來世再見樂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