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亞托斯張開口,不去管水凡塵那正在流血的胸口,而是再次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一刻,她像一個沙漠中行將渴死的行者,痛快地飲用著來之不易的甘露。
而水凡塵,只覺得自己眼前越來越模糊,似乎就要昏死過去。
天上滴下來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卻無法再為他帶來一絲力量。
該死,怎么還是……
他感受著從身體里一點一點被吸走的血液與能量,手指幾乎都無法動彈一分。
……這么弱。
眼中的光明一點一點失去,黑暗逐漸占據了全部。
終于,夜幕降臨,視野完全變黑。
他也完全昏死了過去。
雨幕下,只剩下幾個黑袍人,圍著一名正在抱著白發少年吸吮著血液的金發少女。
畫面極其怪異。
“水凡塵!!”
一聲來自遠處的呼喊打破了這寧靜的畫面。
本來還在卿炎身邊陪伴著她的藍羽第一時間沖了出來。
墨染見狀,忙跟了上去,以防她在不冷靜的狀態下吃虧。
而圍繞在妮亞托斯身邊的黑袍人們見來者不善,紛紛一字排開,擋在他們的主人身前,防止這些闖入者打擾他們主人的進食。
“滾開!”
藍羽發出怒不可遏的吼聲,瞬間抽出青藍色長劍,起手向著黑袍人劈去。
見狀,黑袍人紛紛從黑袍底下抽出西洋劍,招架起來。
但此時此刻藍羽情緒激動,手中長劍所劃出的青色劍氣也遠強于平時。
只見黑袍人的西洋劍一接觸到青色劍氣便被擊飛,一時間散落了一地。
“好強的妖族……”
一名黑袍人忍不住嘀咕著。
“都別隱藏實力了,”另一名黑袍人伸出手,抓住黑袍的一角,猛力一撕,“既然妮亞托斯大人都不顧被發現的風險動用了血皇之術,那我等還有什么好束手束腳的,都給我認真起來!”
黑袍撕開,一頭灰白色長發飄散在空中,這頭發的主人是一名身著黑紅色禮服的血族,那雙血色眸子,比起妮亞托斯要稍微黯淡一些。
但是其中透露出的陰冷,卻比妮亞托斯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張開口,一口咬在自己的手上,那尖利的牙齒瞬間刺破了皮膚,血液頓時流了出來。
然后他任由血液從牙印處救出,染紅了他的整只手。
隨即,他用那被血染紅的手往自己額頭上畫了一個倒十字。
同時,他口中念念有詞:
“以我之血,獻于圣靈,祈尊圣力,加于吾身——血祭之術!”
接著,那血色倒十字竟然向著他額頭在周圍蔓延出血絲狀紋路。
他的雙眸,血色也濃了幾分,煥發出赤色的血光。
并且隨著這一系列的變化,他渾身上下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血色能量,身上的氣勢也越來越強大,竟然隱隱有接近妮亞托斯的勢頭。
隨即,他用那帶血的手用力一握,渾身的血氣開始向著手中凝聚,一柄血紅色的鋸齒刃大劍出現在其手中。
其他血族見狀,也紛紛將黑袍撕開,如同這個血族一般,咬破手掌,在額頭畫倒十字,發動了血祭之術。
一時間,數名血族的能量爆發出來,竟然都接近于妮亞托斯的氣勢。
“哼,下等血族的血祭之術么?”
見到此情此景的藍羽等人也不再留手,紛紛爆發出強大的能量。
藍羽的額頭與上次在舊街對付榕一樣,浮現出了符文狀的花紋,只不過,這一次是實實在在的七道符文,而她的能量幻化作一尊巨大的貓型巨獸,俯臥在其身后。這貓型巨像身上布滿了銀白色紋路,看上去竟有幾分像虎。
見狀,墨染忍不住冷笑一聲:
“好家伙,前不久才動用了妖身的力量,現在就要再用,跟著你果然閑不著啊。”
說著,她看了看動用了血祭術的下等血族。
“不過,用生命發動血祭術的下等血族,跟一群瘋狗一樣,理論上來說比那個高等血族還危險……”
于是,她也開始發力,身上的紫黑色能量也開始暴漲,凝聚成一條巨蛇的形狀,這巨蛇頭上還有一對短角,身上竟能隱隱看出鱗片的暗金色紋路來。
而卿炎并沒多說什么,也是幻化出巨大的狐妖化身。
她的狐妖化身竟然是一頭橘紅色的六尾狐貍,那六條尾巴立在半空中,每條尾巴上竟然也有些類似于藍羽妖身上那種奇異紋路。
下一刻,這數名發動了血祭之術的血族向著她們三個就沖了過去。
“干擾吾主者,死!”
一時間,數道血色能量與三團巨型妖身撞在一起,爆發出一聲巨響,隨即碰撞處迸發出一道道能量余波。
……
…
水凡塵的意識,沉浸在黑暗中。
一道不知何處傳來的電波聲,打斷了他的沉寂。
滴——滴——
什么聲音?
這不知由何而來的聲音,使得水凡塵的意識有些煩躁。
滴——滴——
奇怪……怎么聽起來,那么耳熟。
滴——滴—
電波聲越來越急促。
就好像是……
滴—滴—
最終,那電波聲,化作一聲長鳴。
滴————
就好似,失去了所有希望的聲音。
也正是此時,水凡塵的意識驟然反應過來。
這不是icu中,心跳檢測儀的聲音么?
他貌似在那些個狗血的電視劇里聽到過,那些狗血言情劇里,女主心臟跳動時,病床旁邊的儀器上就會傳出這種聲音。
往往這種時候,儀器屏幕上心電圖會拉成一道綠色的橫線,女主病床前趴著泣不成聲的男主。
現在想想…還真是無聊的橋段啊……
他的意識忍不住吐槽起來。
但是,沒由來的,他原本漆黑的意識世界里,卻浮現出了一副畫面。
在這副畫面里……確切的說,是這個夢境里,他自己正處在一張病床前,病床上躺著一個皮膚蒼白的女孩。
那女孩,一頭烏黑的長發,卻因為長期沒有梳理而有些分叉。
她的眼部纏著繃帶,身穿病號服渾身虛弱的躺在那里。
呼吸機就在旁邊,氧氣面罩卻已經脫了下來。
她的嘴唇動了動,說了些什么。
水凡塵卻沒有聽清。
而后,她伸出手,指了指水凡塵。
還未等他有任何反應,那蒼白枯瘦的手便垂了下去。
這時,在病床旁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道身影。
他們的面容,既陌生又熟悉。
在他們當中,水凡塵看到了達克奈斯,也看到了榕。
還有幾個他從未見過的人。
他們滿臉悲傷的看著病床上蒼白虛弱的女孩。
水凡塵低下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手中竟然出現了一頓白色的紙花。
那朵白紙花,正是那朵被神秘快遞送來的花。
而此時此刻,達克奈斯他們并沒有開口。
周圍卻開始浮現起聲音來。
“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最終還是沒有堅持下來。”
那個聲音,是來自水凡塵自己。
確切的說,是他所看到的這夢境中的他所說的。
在這話音落下后,周圍的人無一人開口,依然看著他。
“就這樣吧,我們……終于可以放開手去做了,肆無忌憚的,不顧一切的,不用再保留任何一樣設施了。”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那女孩。
“將這里…徹底毀滅吧。”
這時,夢境中的一切開始渙散,他的意識也開始再次模糊。
但是,就在他的意識徹底沉睡之前,對于那女孩臨終前的話語,他還是通過回想其口型讀了出來,這是他的天賦,他從小便會這個。
那女孩臨終前,對他說著——
請你,一定要……
一定要……
成為……
我們的…
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