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羽回到施雪閣的時候，在門外徘徊不敢進去，好不容易推開門進去了，卻被碧靈潑了一臉的洗腳水，她還未來得及置氣，又遭到了碧靈陰陽怪氣的嘲諷，洗干凈自己以后，碧羽想要照常去伺候宋施然，甚至都想好了說辭如何替自己辯解，然而她剛推開屋門，就被迎面而來的茶杯砸中，額角被砸破，流出鮮紅的血液。

下人受了傷生了病是沒有權利請大夫的，況且碧羽背叛了宋施然，宋施然也不可能因為她去求恩。

宋施然沒有一句關切的話，甚至連一絲歉意都沒有，神色倨傲，居高臨下的命令她去掃院子，干粗活，倒夜香，可謂是想盡一切辦法刁難，碧羽只覺得這樣的生活水深火熱，生不如死。

在熬了兩三天以后，碧羽實在是受不了了，一天夜里跑到夫人的院子里求見，夫人哪里肯半夜為了一個丫鬟起來，足足讓碧羽等到了第二天正午才讓人進來。是的，夫人早就醒了，不過故意晾著她罷了，而碧羽不敢回去，也不想回去。

“夫人，您說過的，只要我替你辦事，事成之后，你就……”碧羽焦急的說道。

“這不是事沒成嗎？你還有臉說，沒用的東西。”夫人反倒朝她發了一通火，碧羽連連求饒。

夫人眼珠一轉，反正這個丫鬟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宋氏那個賤人也不可能再信任她了，這顆棋子算是沒用了，老爺那邊還要她給一個交代，不如……

“行了，你先回去吧，下個月我就以我的院子缺人為借口，把你從宋氏那邊要過來。”

碧羽得到了夫人的承諾，心里懸著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不過她想的太天真了，一個月后，她并沒有被調到夫人身邊做事，反而傳出了碧羽認為宋姨娘苛待下人，蓄意報復宋姨娘，栽贓陷害不成，畏罪自殺的消息。

宋施然是想過夫人會過河拆橋，舍棄碧羽這顆棋子，不過沒想到她這么狠，一條人命說沒就沒了，甚至還能臟她一把，說她苛待下人，還讓碧羽“死無對證”，真是好手段。

三個月后，京城下起了飄飄揚揚的大雪，大雪來的突然，老夫人回來的也突然。

老夫人是老爺的嫡親的生母，每年春季天氣溫和的時候，她都要去紫云觀暫住，在寺中誠心拜佛修行，每年冬季天氣寒冷便回來，這個月又是老夫人回府的日子。

由于宋姨娘月份大了，不宜走動，柳姨娘又不受夫人老爺待見，甄姨娘前些日子染了風寒，因此只有夫人和老爺親自前去迎接老夫人。

老夫人每年回府，都是有一番賞賜的，而后除了過年，基本上都深居簡出。

今年的人大約是格外少的緣故，老夫人雖不動聲色，但真正親近老夫人的人都知道，老夫人這是不悅了。

“府中的人是一年比一年多，生氣卻是一年比一年少了。我雖在寺中，也聽聞府中柳氏似是生下了個丫頭？可是起了名字？”

老爺點點頭，“回母親，老三叫慕晨。”

“嗯，名字也好，難得府里添丁，怎么也不見她姨娘把她抱過來看看？”

“母親要看孫女，兒子這就差人去叫。”

老夫人應了一聲，看向夫人的目光略帶不滿，“宋氏肚子里的兩個男丁，是怎么回事？”

夫人略感壓力，“是兒媳御下無方，讓丫鬟沖撞了宋氏的胎，兒媳已經好好整治下人了。”

“你既然主持中饋，發生了這樣的事，你是有些責任在身上的，我兒成家這么多年了，至今沒有一個男丁繼承香火，屬實不該，你的肚子既然不爭氣，那今年年初，你就替你夫君張羅幾門小妾，也好為楊家早日開枝散葉。”老夫人不喜夫人，是府中人盡皆知的事，但如此不留面子的訓斥夫人，也是頭一遭，大抵是心疼那兩個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吧。

老夫人不給夫人面子，但老爺楊廷杉還是得出來圓場的。

“母親安心，后院之事，夫人定會管理好的，況且宋氏如今又有身孕了，您抱孫子也不會太晚的。兒子如今忙于朝廷政事，實在不宜沉溺女色，納妾之事，還是作罷吧。”

“既然杉兒都這么說了，那納妾一事就算了，不過有一事為娘要做這個主，你可還記得你二舅姥爺曾有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兒，就是你的雪梨表妹，今年年后，就把她抬進門吧，那孩子是個有福氣的，你二舅也有這個心思，你倆爭取爭取，早日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出來。”老夫人瞇了瞇眼，不容置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