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寂修長的指甲,輕輕撥弄著掌中的小怪物。
“骨頭碎了,沒救了。”
南征只覺嗓子一陣干疼,近乎哀求道“求求你,救救它。”
“你說什么?聲音太小,本座聽不清。”
直到南征把方才的話重復了十多遍后,三千寂才頗為滿意的一勾嘴角。
像他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自然沒什么惻隱之心。他看中的是,南征的體質。最初一打眼,他只覺得此人氣蘊異樣,是罕見的月靈根,也就是仙邪靈根。隨后用神識探看,他不禁一驚,南征竟是個活死人。
對于邪門術法,三千寂堪稱祖師爺級別的。
他立即看出,南征是被人以黑巫術之毒,肉骨還魂重生的。
這樣的體質世間罕有,他當然不會放過。
若是南征能成氣候那是最好,他便又多了個得力干將。若是不能,把他當做修煉的爐鼎也是好的。
傍晚,南征終于如愿以償的跨入紫玄門的宗門。
一派奢豪,反派果然有錢。
一座座漆黑的宮殿綿延不絕,儼然是一方魔城。
她緊跟在妖嬈的紅影后,感受著從四面八方投來的詫異目光。
“這就是偷雞那小子?”
“掌座把他帶回來,是準備當下酒菜么。”
“模樣不錯,細皮嫩肉的,吃起來口感一定挺好。”
三千寂直接把她帶回了寢宮。穿過一幕幕垂地紅紗,來到一間陳設奢華的房間。
“把那小丑八怪放桌上。”
南征拿過一個軟墊,然后輕輕將小怪放在上面。
三千寂俯下身,描著重影的眼妖魅絕倫。
他捏起小怪的一只爪子,眉頭緊皺,太小了,小到讓他無從下手。
南征眼巴巴的看著,神情緊張。
“給本座搬個椅子來,真沒眼力見!”
三千寂一撩衣擺坐下,掀起一陣香風。隨后,他開始聚精會神的給小怪接骨療傷,一股股強大的靈力涌入小怪體內,片刻后,小怪竟蘇醒了,緩緩睜眼,只是眼神渙散。
“行了。”三千寂道,“它太小了,只能這樣了。你給它包上,不要讓它亂動。”
“嗯嗯!真的謝謝你。”
三千寂冷哼一聲,“然后,把紫玄門所有的地板都擦干凈,要一塵不染!”
……
別說是擦地,就是啃板磚她也沒話說。三千寂扔給她一卷繃帶和一盒藥粉,就走了。
午夜。萬籟俱寂。
明月清輝灑落進空曠的殿堂。
一個蜷縮的人影倚柱坐在地上,懷里還摟著拖布桿,腳蹬著半桶臟水,正在呼呼大睡。微敞的領口探出一個裹著紗布的小腦袋,露在外面的黑眼睛緩緩轉動著。
小怪動了動,一陣劇痛立即傳遍全身。
這個細小的動作竟然一下驚醒了熟睡的人。
“別動。”南征又把它按了回去,輕輕拍了拍,“覺覺。”
小怪貼在她的身上,漆黑的眸里泛著柔光。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整整半個月。
作為獎勵,三千寂賞給南征幾粒藥丸,讓他給小寵物吃了。
但相應的,她的工作量也增加了,不單要拖地,還得洗碗洗衣服,附帶著給三千寂捶腿。
南征恨得牙根癢,提醒自己要穩住……
這天,她邊捶著三千寂見鬼的腿,邊試探的問“掌座,你聽說過鮫人么?”
“廢話。”三千寂撐著頭斜倚在那,眼睛都懶得睜一下。
“那要是鮫人失去了鮫珠,還能復原么?”
“還復哪門子原!蠢。”妖魅的眼眸睜開一道縫,慵懶的道“那就死了。”
“這世上就沒有復原鮫珠的方法?掌座你如此神通廣大,也做不到么。”
三千寂又闔上眼,動了動腿“這,多捶捶。”頓了片刻,“本座當然做得到。”
南征眼睛瞬間一亮,手立馬勤快起來,“要怎么做?”
“你問這個做什么,你又不是鮫人。”
“我……我喜歡的人是。”
三千寂的眸子倏忽睜開,果然八卦的力量是強大的。
“看不出你這熊色還有心悅之人。哪個呀?”
“說了你也不知道,鮫人那么多。”
“男的女的?”
……南征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狀況,但也不好扯謊,“男的。”
三千寂驀然發出一串怪笑,有些慎人,隨即他閉上眼,陰陽怪氣的,“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鳥。”
……說得好像他是一樣。
“我都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了,你能告訴我偏方么。”
“沒的偏方。”三千寂一腳踢開她,坐起身,邪氣四射的眸子直直盯著她,“那需要頂級的煉丹之術。”
“那你能教我么?”南征熱切的問。
“我憑什么教你。”
南征不作聲了,是沒有理由,她默默低下頭。
“這樣吧,看在你還算個有情有義之人,本座與你做個交易。”
南征的眼睛又亮了。
“從今日起,本座收你為徒,只要你能辦到一件事,我就教你煉金之術。”
“什么事?”
“替我找到育獸種。”
南征皺眉,“什么種?”
“育獸種。”三千寂起身,負手踱開,目光穿過窗欞落向遠方,“是上古遺存的神種,陸地上并沒有。”
南征似乎明白了,“在海里?”
三千寂點頭,“你那個小心肝若肯幫我找到育獸種,他的鮫珠便有復原的希望了。”
很公平很合理。南征點頭,“成交。”一頓,惑問“可這跟我拜你為師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你既是我的徒弟,就不能做出有悖師門之事,要對本座忠心耿耿,否則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從三千寂的寢宮出來,南征一溜煙的跑回自己的房間,要想第一時間跟小怪物分享內心的喜悅。
然而,床榻上卻空空蕩蕩,哪里還有小怪的影子。
“丑丑。”
她四下環視,掀開被褥,趴在地上找了個遍,隨后,悵然若失的站在原地。
小怪物走了。
南征頹然的跌坐在床邊,直勾勾的望著小怪睡覺用的小墊子。
上面還殘留著一個小小的凹痕。
她伸手撫平了凹痕,小怪已經痊愈了,它重新回歸自己的生活了。
該為它高興才對,可她為何如此悲傷。
就在這時,冥冥中,她感覺似乎有什么東西站在身后。
驀地回頭,瞬間驚得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