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記的只剩下等待

穿流的車輛。揚起的塵土。言雅坐在那里。吃下一塊又一塊德芙黑巧克力。她只吃這一種。黑色溜滑的固體。吃進(jìn)心里。苦痛著感覺。路燈通明。寥寥車輛。言雅站起。這個星期六仍舊沒有等到。

一個星期。言雅的只有六天。每周五天的工作。一天的等待。一天的睡眠。沒有想過這等待到什么時候結(jié)束。只是這樣等。每個星期六都這樣執(zhí)著的等。帶上黑色溜滑的固體。就這樣的看著匆忙的腳步，交織的步伐，蹣跚的步履……只看到腳步，沒有表情。

在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不再戴表的城市。言雅星期六戴上那留下的唯一。關(guān)掉手機。不工作。不吃飯。忘記的只有等待。希望他來。言雅相信他只是忘記赴約。等待。重復(fù)。

言雅喜歡上。就很執(zhí)著。茶，只喝濃苦且熱的紅茶。面，只吃烏龍面。花，只愛仙人球。魚，只養(yǎng)白色的。巧克力，只吃德芙黑巧。吃進(jìn)心里，苦痛著感覺。

不知道臉上流過的是淚水還是雨水。滂沱的雨中，言雅毫無氣力“沒有理由給我嗎？”“沒有。”簡而絕。看不見他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說的每句都很疼痛。每個字都刺在心上。“哪怕簡單的。”言雅祈求著。“沒有。”言雅望著遠(yuǎn)去的背影。雨夜里。抽搐的心痛。痙攣的寒冷。蹲在這離別的街上。言雅沒有思想，沒有聲音。雨聲淹沒了所有。

相愛的時候，什么都是甜的，什么都是柔軟的。絕別的時候，都是那么的堅決。沒有表情。只剩下傷痛。等待釋懷后。也許會回憶起美麗，也許只有忘記。甚至在心底抹去曾經(jīng)有人路過的腳印。

周一。坐在辦公間。打開郵箱。那超大的郵箱里擠滿了郵件。查收。回復(fù)。客氣而虛偽的言語。交換著彼此所需的價值。最后一個郵件：“言雅：韻海今天手術(shù)。××醫(yī)院腦外2號手術(shù)室。早上十點。”關(guān)機。提上包。邁著從容的腳步。告訴自己。堅持著走出這里再流淚。走出寫字樓。攔了的士。擁堵的交通。急切的心。面無表情的臉。沒有人看得到言雅的心。踏進(jìn)醫(yī)院，交替急促的雙腳。手術(shù)室的紅燈滅了。門開了。那上面覆蓋著絕別隔世的白色。沒給任何人機會祈盼。那白色拒絕了奇跡。

言雅聽到心在說：言雅。這就是他的理由。簡而絕情。言雅留著淚。看著那片隔世的白色。想不出還有什么可以繼續(xù)。沒有思想。沒有。沒有。

也許遠(yuǎn)隔千山的分別，可以想念；也許相隔萬水的分離，可以思念。阻絕隔世的絕別，還有什么可以繼續(xù)。揮不去。摸不掉。記憶。等待。重復(fù)。忘記的只剩下用那一塊接一塊黑色溜滑的固體填滿空虛的胃。吃進(jìn)心里。苦痛著感覺。言雅只是活著，沒有了意義。生活里忘記的只剩下等待。那片白色已經(jīng)阻絕了所有的奇跡。為什么還要繼續(xù)。言雅仍舊執(zhí)著的坐在那里。每個星期六。

馬路對面，亮起了紅燈。言雅交替急促的雙腳，想趕上那紅燈未滅。刺耳的剎車。言雅看見了韻海的背影。漸漸地聽不到嘈雜。這街頭不再有等待。重復(fù)。黑色溜滑的固體散了一地。

對面馬路。綠燈亮起。沒有人會在乎落在身上的塵土。生活仍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