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樓臺先得月 貼身慕僚權(quán)通天

前任國務卿黑格在回憶錄里有些悔恨地寫著：“白宮里權(quán)力的根源有三：文件的傳送、總統(tǒng)日程表的安排和新聞界的接觸。”而這些重要工作都由總統(tǒng)身邊最接近的人所控制——也就是那些坐在他辦公室門口、會議上坐在他旁邊、遞給他文件和隨時能闖他辦公室的人，像米西、J．貝克、狄佛三人早期都和里根非常接近。一位資深的白宮助理說：“總統(tǒng)去哪里，他們就去哪里，他們從不在辦公室，總是跟著總統(tǒng)到處走。”碰到像里根這種在政策具體內(nèi)容上十分依賴別人的總統(tǒng)，和他接近自然能獲得相當大的權(quán)力，即使是內(nèi)閣閣員，也得靠他們幫忙才進得了白宮橢圓形的辦公室。基本上，如果未經(jīng)幕僚的許可，沒有一份文件、政策建議、或政治申訴案到得了里根或其他總統(tǒng)的手里。

簡單地說，總統(tǒng)身邊的人為他訂定的日程表——當然得經(jīng)過他的同意。在里根第一任總統(tǒng)任期內(nèi)，J．貝克和他的助理達曼盡量避免讓總統(tǒng)觸及裁撤能源部、教育部的提議，雖然里根在競選時曾答應這么做，他們引導里根把注意力集中在經(jīng)濟問題上。在最初的幾個月里，J．貝克和米西也曾貶抑新人權(quán)法案和黑格的中美洲政策，對J．貝克和狄佛來說，這種做法和他們心目中的政治優(yōu)先頃序和個人哲學都很相符。米西也能接受這種經(jīng)濟至上的策略，不過在其他方面卻并未予以認同。在1984年大選前，J．貝克和狄佛鼓勵里根去訪問中國大陸，并且放棄蘇聯(lián)是一個“邪惡帝國”的論調(diào)。

在里根第二任總統(tǒng)任內(nèi)，黎根在米西(當時已轉(zhuǎn)至內(nèi)閣中擔任司法部長)的支持下，不汁里根接觸內(nèi)閣爭議中的“是否應廢除政府行動要領”的討論案；1985年，在里根尚未和舒爾茨或溫伯格認真討論的情況下，力勸他支持“葛拉姆——魯?shù)侣嘧诸A算刪減計劃”，而無視它對五角大樓和外援的重大影響。一年之后，在參議院多數(shù)黨領袖杜爾的敦促下，黎根希望總統(tǒng)支持外銷小麥的新補貼方案。雖然舒爾茨、溫伯格及中央情報局局長凱西，都對以廉價小麥傾銷莫斯科表示強烈反對。黎根、麥克法蘭和波音戴克斯特后來又在凱西的支持下，不顧舒爾茨和溫伯格的反對，出賣了總統(tǒng)而將軍事武器售與伊朗。這些事件一而再、再而三地發(fā)生，充分地顯現(xiàn)了幕僚的權(quán)力。

然而這并不是說里根是個受幕僚操縱的傀儡，也不意味著幕僚擁有獨斷獨行的權(quán)力。里根曾一再地在很多基本問題上層現(xiàn)出他根深蒂固的信念和獨特的做法，例如不增稅、加強星球大戰(zhàn)國防經(jīng)費、參加高峰會議、援助尼加拉瓜反抗軍、出售武器給伊朗以交換美國人質(zhì)等。有一個典型的例子是在1982年及1983年時，他曾頑固地拒絕修改對五角大樓預算的要求，雖然包括克托克曼、貝克和其他高級幕僚——甚至米西在內(nèi)——都強烈主張這么做，到1983年以后，里根開始嘗到了苦果：由于里根和溫伯格拒絕妥協(xié)，國會悍然地削減了國防預算。

再以另一個例子來說，在1981年3月他遇刺的第二個晚上，里根坐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親手寫了一封長達八頁的私人信給當時蘇聯(lián)的領袖——勃列日涅夫，這是一個剛幸免于死的人的肺腑之言。幾天之后，他和國家安全顧問艾倫和國務卿黑格分享，他們在白宮的二樓碰頭，里根穿著睡袍說：“兄弟，我寫了這個，希望你們看一看。”幾天之后，里根的顧問遞給他一封經(jīng)黑格及國務院官員修改過的信——已改得面目全非，不帶私人成分，而完全是官方語氣。

狄佛夾在和里根說話的一群人當中，抗議說：“等等，可沒有人選這些專家，你才是總統(tǒng)啊！他們多年來已經(jīng)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了，如果你真的希望這么寫，就這么寫吧！”

里根想了一會兒，很明顯地受到了狄佛的鼓舞，決定采用自己的原稿，點頭說：“麥克是對的。”然后告訴黑格：“還是用我的原稿吧！”

不過除了一些他堅持的基本原則和幕僚為他訂定的架構(gòu)之外，他通常傾向于采用他親信的幕僚中最后一個人或團體提供的意見，因此看起來里根總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就像沒有人管事似的。黑格在回憶錄里很憤怒地抱怨在里根當政期間，“整個白宮就像一艘鬼船般神秘，你聽到船艙格格作響，木頭低聲呻吟，也看到甲板上水手的人影，可是倒底是誰在掌舵呢？米西？貝克？還是另有其人？這是絕對無法確切得知的。”在這種情形下，能接近總統(tǒng)，并且次數(shù)很頻繁的，當然會占盡優(yōu)勢。

達曼曾把總統(tǒng)比做一匹活潑的小馬，他說：“馬會踢來踢去，不過還是希望有人用韁繩駕馭它；他知道自己的個性，而事實上他是個比一般人想象中來得復雜的人，他希望自己仍是個男孩，可以驕縱、叛逆地做一些不該做的事，不過他也希望能將事情辦妥，讓一切都步上正軌。”所以常需要務實的幕僚們來檢查他一些意識形態(tài)上的行動。

里根偶爾會用越軌來顯示自己才是主子。在他二次選舉期間及第一任總統(tǒng)任期內(nèi)的親密伙伴狄佛回憶說，在1980年選舉時，里根因為一些修辭上的錯誤及不恰當?shù)难哉摚鴳K遭新聞界修理，狄佛把他推到一旁勸他：“你必須遠離記者們，他們只想利用你昨×說的一些蠢話或他們‘認為’你昨天說的蠢話來修理你。”里根聽了一言不發(fā)，不過在走進轎車前，他忽然停下來回答了記者們的十分鐘的問題后，才上車。

狄佛很不高興地跟在里根后面，嚴厲地問他：“這是怎么回事？

我以為我們剛才已經(jīng)討論過這個問題，而且決定了要離這些記者們遠一點。”

里根突然怒氣沖沖地予以反擊說：“如果你他媽的這么聰明的話，干嘛不自己出來競選總統(tǒng)呢？”

回到旅館半小時后，里根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情緒，默默地把一樣別人送他的黃金筆座轉(zhuǎn)送給狄佛，表達了修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