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長。”

看熱鬧的導師們低了低頭，以示尊敬。

鐸·米西勒舔了舔嘴，笑了笑，收起了自己的槍。

德戈·貝瑞也將雷湮的劍尖垂向了地面。

“看來我錯過了一場好戲啊。”汝拉·杜巴麗男爵夫人倒是對槍劍之爭很感興趣。

赫德·雷默沒就此事多說什么。

在他看來，天才們各有各的傲氣很正常，他并不反對他們彼此的個性。

“托蘭。”

煉金術導師托蘭·金點了點頭，舉起兩根手指，示意自己的助手將“秘金之皿”搬上來。

助手開著輛小型的特制驅動車而來，當他轉動驅動車操縱平面上的一個刻度圓盤時，驅動車后方那個巨大的圓臺防護罩，也隨著刻度盤的轉動緩緩收攏。

隨后，秘金之皿露出了它的真貌——

一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圓形灰黑厚石板，托承著一個透明的半球水晶罩。

水晶罩上方有一塊略平的區域，仿佛一刀削去了半球的小塊。

那石板由無屬性的地心原礦磨蝕而成，水晶罩則是由水晶之精削磨制成。

在罩內，一塊略小的秘金之精圓板，與其下方的原礦石板構成同心圓。

秘金之精圓板上，放置著向中心凹陷的倒弧邊錐型器皿。器皿仿佛是從一個球體上裁下的，近似于倒置的三角圓帳一般。

器皿的三個頂角分別為青、紅、藍三色。而器皿的三弧邊，分別為灰藍、紫色、墨綠三色。

如果從上往下看，在器皿之內，由下至上，分別刻畫著三條環線。黑線、銀線、白線，將器皿分成三層同心圓及最上面一塊的三邊波粼環。

器皿之底，由秘銀之精熔鑄的小圓球靜靜地沉睡于器皿中心。小圓球到器皿的任何位置，弧度都是一致的。

驅動車圓臺底部升起一個吸附秘金之皿的支架托盤。

托盤將其緩緩托舉而起，將其送往臺上臨時搭建的，一個開了小半環壁口子的空心圓臺之上。

秘金之皿的原礦石板正好嵌入圓臺的內壁上端，與其合二為一。

支架托盤完成使命，從環壁缺口處緩緩收回。

……

赫德·雷默并沒立刻讓面露期待與緊張的三年級們立刻開始測試。

那雙顯得無情冷酷的眼睛下視所有學生，然后他才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們想馬上檢驗自己的天賦，覺得自己就是那少數的具備才能的幸運兒。”

“然而你們錯了！”

“你們當中大部分都將被淘汰，所以做好滾回去繼續當軍官的準備！”

“我將先告訴你們，這盞秘金之皿意味著什么，免得你們當中有人覺得它埋沒了你，心存僥幸！”

隨后，赫德·雷默以他獨有的粗厚的喉音，講述了秘金之皿的由來，及其所承載的背后故事。

……

摩瓦拉忒的歷史是斷裂的，枝繁葉茂的文明歷史，突然只剩只言片語，而大部分的，都淹沒于時間河底。

而那些在時間長河的流動消磨中，尚能尋到殘骸的，不是最終被加以改編，成就了吟游詩人琴弦上動人、失真的傳說故事。

就是成了以史學家們靈光偶現的猜想，才能補完殘缺過去的，枯稿陋卷上的冰冷嘆息。

但不可否認，那些得以遺留的，最終都成為新文明的養料。

它們枯敗的文明血液與泥土混合，肥沃的土上，新芽抽萌而出。

相傳隱秘森林內的精靈們曾是大地的主人，他們是所有文明的源流。其強盛超出史學家所有妄斷妄想。

精靈遍布大地，傳說中的精靈圣城那時也并非無跡可尋。

精靈們吟誦古魔法的詩篇，精靈的歌謠比詩人的琴弦與和歌動聽百倍……

精靈們最高的統治者，該如何稱呼？

精靈各支族王的王，加冕者之上，佩戴至上九重冠的加冕者……

史學家們竭盡想象地猜想著，那個美麗精靈遍布的史前世界的繁榮，窮其所有幻想它的強大。

好似與它相比，人類所步足定居的城邦一隅，不過沙地上堆砌的玩具——

毫無永恒，狂風與海水輕易能將人類自大的沙堡輕易吹倒吞沒……

而那似乎本該永恒的統一國度滅絕了，不復其盛世余暉。

那強大而無形的轉折力量，為史學家們恐懼。

最終他們也探尋無果。

天災？內部野心的相互傾軋，以致分裂？

當至強的文明也倒下，未在只言片語之中尋到解答的他們，開始否認精靈的統一國度是否存在。

那盡管有治理者，卻每一個精靈都平等互待的理想之國；

那大地之上無一條律文行世，卻以內心崇尚而統一的道德，自我約束的理想之國；

那魔法與煉金之源；

形韻無拘的隨心之詩，及自由之歌的濫觴之國——

是否一開始都只是集體自我的欺騙……

但一些殘跡卻不可否認地間接得證它的存在。

……

魔法圣城圣奧班斯是存在的。

那位數千年后，仍舊留名的圣法師的學說——三相學說是存在的。

在圣奧班斯城內，保存著的圣法師手跡曾言，三相學說并非他所首創，卻是那無垠的古精靈統一國度都容納不下的——更古老時代的異星——

半精靈大學者諾維維·奧馬古斯所提出的。

古精靈國度傳統認為，萬物由元素構成。

身體、靈魂、古魔法，都是元素所構建。

“元素是一切的力，元素是一切的質。”

諾維維卻在此基礎上，提出當時為之禁忌的“三相學說”。

靈魂為元素在萬物體內的內相，身體為本相，魔法為外相……元素卻非為根本，元素之上應有一更基本的統一概念。

“諾維維·奧馬古斯閣下如若沒被作為異端處死，如若生于我的時代，肯定能將‘同一原質’的概念提出。”

“是精靈國度的無言之禁，讓她對其難以開口。可惜……最終她還是罹難了。可真想邀她桌前對飲，那顆智慧之心，無論如何也想與她交流。”

“如若今日醉后能與她夢中偶遇，也算全我的妄念吧……”

……

奧班斯大法師在諾維維的基礎上，提出了更切合當下，切合人類之體的三相學說——

元素雖為萬物本源，卻存在一種“同一原質”，是所有元素共同的源頭。三月的奇異力量，將“原質”一分為三，讓元素帶有不同“三性”。

分別為“萬物之靈魂”，萬物之氣血，萬物之音形。

萬物皆有三相，萬物因三相共鳴而鳴，因三性多寡而各異世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