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耶雙手交疊貼在一起，手心撐著那根代表初代“奧利耶”元老圣權的短小權杖，像是普通曬太陽的老頭兒。

他身旁的女性無面者對他細聲耳語。

“來了？說說唄，奧維利多。”

奧利耶似乎是出于對奧維利多的熟悉，而稱呼他的名字，但他卻沒理睬剎久。

“十一長老，我的長官會向您說明一切。”

“嗯，他很好，我會讓公民大會把他晉為公民的。你說就是。”

奧維利多看了眼剎久，剎久的臉色很平靜，似乎并不打算開口。

緊接著，奧維利多就將前段時間的清剿結果向奧利耶長老進行了說明。

“嗯，你做得很好。”奧利耶溝壑縱橫的臉上起了笑容。

“多多鍛煉，快點成為威根伯爵。‘阿維尼翁’太老了，我可是看好你祖父成為新的‘阿維尼翁’的。”

……

公民大會每一年有四次，最后一次的冬會在開年前最后一個月的月初舉行。

冬會一般是對一年工作的總結，也是對一年內前三次公民大會成果的檢驗，同時也會對明年公民大會的重要事項進行擬定安排。

曼度·伊畢作為公民大會的主持者已經有二十年了。

他是貴族次子，教養很好，也很有才干，尤其有演講方面的才能。

他對待每項提案的提案者總是抱著寬容態度，從不輕易駁斥某項提案荒唐，尊重每一位提案者。

曼度·伊畢清楚自己的職責，從不僭越，能夠真正做到將提案的表決與通過權交由公民代表。

也是其恪盡職守、端正的態度，讓他在此位上連選連任。

他善于和貴族斡旋，卻總能守住大多數公民的利益，不忘貴族只是享有某種榮譽稱號的“特殊”公民而已。

在公民大會上，除非能代表多位公民，貴族也不過一人享有一票。

但他這一刻覺得，他身為血輝公民的榮譽心與驕傲，再次被人一腳踢進了泥巴地里。

無面者來得悄無聲息，像是傳說中的飄浮妖一樣出現在他桌案前，然后為他帶來了“長老的提案”。

“提案”很直接，“要求”一個賤民必須在冬會上晉升為公民，而且曼度·伊畢只被告訴了一個無姓之名——“阿薩克”。

血輝城中至少有上百個阿薩克！那些名字拗口的異族下等民被安上“阿薩克”這個名字的更是上千！

晉升的理由，那位尊貴的長老也沒告訴他，但卻隨意派了個無面者讓他必須做到！

“砰！”

無面者走后，曼度·伊畢將桌上的煉金燈具猛地打翻在地。

……

曼度·伊畢四處打聽，最終在一些貴族口中得知了，那個似乎讓他們整個階層都丟了顏面的“阿薩克”。

而這個“阿薩克”總算和長老提案的“阿薩克”重合了起來，也讓曼度·伊畢知曉了前段時間那殘殺貴族后嗣的劊子手真名。

其他一些相關信息也被曼度逐漸收集到，比如前幾天的盜匪清剿。

盡管滅掉一支邊境盜匪，對于城邦來說，只是一件上不得臺面的小事，但曼度也總算清楚了長老提案的緣由。

這是第一件長老親自提案的小事，不由地讓曼度十分好奇事件本身，也好奇事件的主人公。

為不使自己因濫用職權而不安，曼度決定跟蹤查探這名“阿薩克”。

而當他看到“阿薩克”時，他的不安反而更嚴重了——

那個紅頭發的年輕人，是這段時間風頭正盛的地下幫派大老鼠，許多公民乃至貴族都不敢得罪他，生怕回到家就看到自己家人的一只手或腳被擺在門口或床頭。

而阿薩克卻和那大老鼠顯得關系匪淺，并肩走在鐵匠人街頭。

……

“多謝你派人解決掉貴族派來暗殺我的殺手。如果不是你出手，說不定這一次我真的危險了。”剎久說道。

哪怕剎久覺得自己的警惕性足夠高，也不可能千日防賊，總有人會找到他的破綻。

而這一次他們又失敗了。

死掉兒子，喪失顏面的恨意，不知道會讓他們下一次又會如何下手……

剎久不怕他們沖自己來，卻忌憚他們受阻后會丟掉底線，將目標轉而定在什羽身上。

“小事。”

“那希望你能幫我做一件大事。今后，我會和你們合作。”

白獺笑了笑。

“我不會和你談合作，只希望你能把我當兄弟。幫兄弟的忙，什么大事也是小事一樁。”

剎久點了點頭。他要拜托白獺做的事，說是兄弟之托也不為過。

而想在這個階級分明的城邦靠自己獨身而戰，剎久也逐漸明白是不可能的。

……

在公民大會冬會舉行的前一天，血輝城內又一場風波成為民眾的飯后談資。

乘坐定制驅動車出行觀戲的霍尼德一家，慘死于驅動煉金陣的元素暴亂。

雷元素暴亂導致煉金陣爆炸，煉金驅動車被炸得四分五裂。

而霍尼德一家則早在爆炸之前，就被急速亂竄的雷暴吞噬，化作一堆介于融化和干裂之間的焦炭。

這些是一些在事件發生時，正好在劇院門口排隊的觀眾親眼所見。

而炸裂開來的驅動車金屬碎片，甚至導致一名奴隸死亡，三名公民重傷。

制造驅動車的煉金術師，被貴族會議及都恩將軍聯合問責，并被要求賠償霍尼德男爵親屬兩百萬金貝——相當于十輛驅動車的價值。

而問責當天，貴族會議還和都恩將軍吵了起來，現場十分難看。

貴族會議要求霍尼德男爵的領誓團長職位代替人選，應直接交由貴族會議提名選出，替補而上。

而都恩將軍則對幾名伯爵破口大罵，說軍隊事務不容外部干涉。

而在血輝第一起煉金車輛炸毀事故后，那些行駛在香榭大道上的奢華驅動車數量明顯銳減。

許多貴族和巨富公民出行，改為了異獸拉車或者直接騎乘異獸；更有甚者嫌棄異獸不好駕馭，改為八名奴隸抬轎出行，手里還握著鞭奴的刺鞭。

……

“接下來，是關于新晉公民的提案。”

梅提維廣場，此時人山人海。

公民代表、貴族、廣場外圍的觀禮民眾匯集于此。

曼度·伊畢站在臺上，下望臺下兩千名公民代表，及大大小小近百名貴族，他的聲音通過擴音煉金陣傳向所有人。

公民代表的提案最少必須簽署上十名公民的名字，以示提案出于公利。

一位公民代表最多可代表一百位公民的投票權，最少可只代表十人。同樣，握有多數投票權的公民，必須有其他被代表公民的署名文件和相關文書資料。

投票權的多寡，會在木片上進行標記。

“身份編號1239496324，阿薩克；身份編號3288276630，珀威；……”

“以上十一名下等民晉升功績如下：阿薩克，驅逐清剿黃金城流竄盜匪；珀威，于煉金品商鋪火災之中，救下三位成年公民及一名年幼公民之女；……”

“以上人選，請投木片表決。每位人選，木片代表票數總數過半，則宣告晉為公民。”

“可有對于人選的異議？”曼度·伊畢照流程進行投票前的確認。

“我提出對于準晉提名人選‘阿薩克’的質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