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夷，星夷。”楊宇晴叫著：“星夷，你沒事吧？”

顧星夷回過神來，緩緩道：“沒事。”

“你剛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我剛看到幾年前的蔣師兄正在那里教你畫畫，所謂“歲月靜好！大概就是那個樣子吧。”顧星夷指著教室里第一次見蔣師兄教楊宇晴畫畫的地方。

楊語芊說：“星夷，有沒有看到我？”

“有，賀師兄就在那教的你，我記得那是多么愜意的畫面，沒想到那時候賀師兄就喜歡你了！”顧星夷平淡地說著，并指向窗邊的位置。

“瞎說，那時候真沒有。”楊語芊有點不好意思，“要不我們去教室看看吧？”

去往教室的路上，畫室里曾經的所有情景一幕幕還在顧星夷的腦海里跳動，那里有青春、汗水、友誼，往事如煙，一邊淡忘，一邊眷念。

走到教學樓三樓的第一間，楊宇晴說，“星夷，語芊，我們高三就在這間教室，你們還記得自己的座位嗎？”

楊語芊走到第三排第三個位置坐下“我坐這里。”

“我坐這”顧星夷坐在第四排第一個位置，說“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恍如隔世，教室還是那個教室，人換了一批又一批，想起崔護的那首詩，‘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正如此情此景。”

楊宇晴說:“是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楊語芊嘆道：“物是人非舊，空堂語不應。”

她們或看著黑板，或看著窗外，此時不言不語，就這樣靜靜地坐一小會兒吧，和教室，和黑板，和時隔三年吹過走廊的那陣過堂風，好好告個別。

顧星夷又想起那年可憐的王老師和意難平的盧老師，還有分別的高三。

在這所規模不不算大的學校里，熱水供應站是一塊敏感地帶，一個孤零零的水龍頭，承載著全校學生在寒冷日子里對溫暖的渴望。每天下午五點到六點間，這里都會上演一幕幕緊張而又略帶荒誕的“奪水大戰”。

顧星夷看到同學們互相推搡著接水的場面，轉身準備離開，不想接了，接點冷水吧。

突然，桶被人奪去，那人說：“等我。”

是韓旭，自從分班后，他去了體育班，和顧星夷偶爾在飯堂見到時，韓旭總喜歡用手拍顧星夷的頭，但十次有九次都被顧星夷躲過，他輕挑眉毛，好像在說：“下次一定打到你”，顧星夷則回他一個大白眼，似乎說：“幼稚”。

韓旭個高，力大，一會兒就提了一桶水過來。

“謝謝！”顧星夷伸手去接，韓旭說“我剛好回宿舍，順道。”韓旭并不松手。

顧星夷拉過水桶的提手，說：“給我吧，一桶水而已，提的起。”

“我給你提到宿舍樓下。”韓旭仍未松手，側了一下身子想繞過顧星夷。

這時，人群涌動，瞬間變得更加混亂不堪，有人撞過來，韓旭連忙用自己的身軀護住顧星夷，把她擋在身旁。跟著聽到激烈的爭吵，一聲凄慘的叫聲“啊~”響徹熱水房的上空。有人尖銳地呼喊“流血了！流血了！”，緊接著，又有人說“向后退，天啦！趕緊去醫院。”

同學們自動退開一條道，有人扶著一位女生踉踉蹌蹌地走出來，她痛苦地喊叫著，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她的一只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耳朵，鮮血從她的指縫間滲出，沿著她的手臂、脖子，一路向下流淌，她的衣服已被染得斑斑點點，讓人不忍直視。

一時間，這個消息震驚了整個校園。

“你們知不知道把體育班那個女生的耳垂差點咬掉的人是誰嗎？”

“不知道，誰呀？”

“我們班的師母。”

“啊，王老師的老婆？不是吧！”

“王老師那么溫和的人，娶了個母老虎？”

“她好殘忍，活生生把別人的耳朵咬掉一塊，怎么下得去嘴，不敢想那女生得多疼呀！”

“怪不得這節課王老師沒來上，讓我們復習。王老師要被連累了。”

“誰叫王老師娶了這么彪悍、這么恐怖、這么狠心的老婆。娶了就得好好管著。”

“我們學生用水的時間，師母去湊什么熱鬧，不知道在家燒水嗎？”

“她是想占便宜，自己家燒水要電費。有幾次我叫她，她都是一臉的傲氣。后來我就繞開走。”

“你可別再叫她師母了，聽說，她還不覺得自己錯了，女同學被人扶走后，她還指著別人的背影罵，說是那個女同學不知道尊重老師，就應該讓她先接水。”

“我呸，她也配，..........”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討論著，唏噓不已。

學校領導安排了女老師去醫院照顧女同學，同時召開了緊急會議。領導知道，這不是一起簡單的打架事件，更是一次對學生身心健康造成極大傷害的惡性事件，必須嚴肅處理。

后來，接水不用搶了，井然有序。

后來，校內找王老師，查無此人。

時間就這么過著，高二第二學期快要結束了，大家在教室里上晚自習，認真復習功課。

這時班主任盧老師走進教室，一股酒氣撲面而來。顧星夷悄悄用手擋在鼻子前。

他說：“快考試了，都復習的怎么樣了？”他停了幾秒鐘，看了一下手表。

接著說：“你們要努力，要好好學習，讀書可以增長見識，可以提高思維能力，可以豐富生活體驗，可以增加人生的厚度和寬度，可以塑造更好的人格。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考上好大學，遇到對的人，抓住機會，有些東西，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喝了口水，清清嗓子，繼續“趁年輕你們要奮斗，落后就要挨打，自尊必先自強。要不然再怎么挽留，她也不會為你駐足。”

這時班上有人小聲地問了一句：“老師，她是你的初戀嗎？”

此時盧老師的臉上略帶歡喜：“她善良，漂亮，溫柔，上進，我們大學同窗四年，那時候的我們很好，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一起暢談人生規劃，畢業后兩年結婚，乃是既定規劃藍圖中不可或缺的一環。”說到這時，他雙眼緩緩抬起，目光落在教室后方的黑板報上，但又似乎超越了那塊物理上的存在，穿透歲月的塵埃，回到那充滿青春荷爾蒙與純真情感的大學校園，回憶著與初戀共度的每一個甜蜜瞬間。

大家靜靜地等著，期待他繼續講述，更希望這是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

盧老師嘆了口氣“之后我們再也沒有聯系。”

顧星夷輕輕問了句：“為什么？”

“因為不配，她的家人嫌我配不上，我們分手了。我很快結婚了，日子湊合著過，也能過，......”

盧老師表情嚴肅，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目光從教室左邊掃到右邊，又從右邊看到左邊，好像要把每一個人都打量一番，又好像是在觀察有誰沒有在聽他說話，不知是悲傷還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眼睛紅紅的。

在回宿舍的路上，顧星夷想：快到不惑之年還被十幾年前的愛情困擾，他是有多放不下，這段情感在他心里扎了根，那是他這輩子的“白月光”，是他一世的“朱砂痣”，愛而不得，觸不可及。而字里行間又吐露的著對現在婚姻的勉強。無情無愛才是湊合，乏味無奈才是湊合；婚姻里最大的悲哀就是“湊合”，愛情的路上最大過錯就是“錯過”。

第二天，顧星夷、楊宇晴和楊語芊去買早餐，她們正走著，一輛警察的三輪摩托車從她們旁邊飛馳而過，來勢洶洶，楊宇晴說：“大清早的，在學校里怎么開這么快？”

“估計有急事。”楊語芊

大家在教室早讀，突然有人說，“校門口好像警察抓人了。”大家紛紛跑到走廊望向樓下，看到盧老師被一名警察揪著衣領往前拽，停在一位女生面前，女孩一邊哭一邊說著什么。

“那不是我們班的王予樂嗎？”

“發生什么事了？”

“那個人抓著盧老師干嘛？”

“................”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林修遠弱弱地說了句：“興許是喝了酒，神志不清吧!”

“這跟喝沒喝酒有什么關系，他都能走路，能跟我們講故事，都認識予樂，有力氣作惡，說明他并不是神志不清，他是見予樂長得漂亮，借酒壯膽，......”

王予樂如花似玉，十七八歲的年紀，受到如此驚嚇。平時她是那么高傲、不可一世，現在看到她梨花帶雨的模樣，確實讓人憐惜。

很久以后，才得知盧老師被調去了很是偏遠的村小學當老師以示懲罰。

如果是現在的她，一定會跟盧老師說“已是斷弦，覆水難收，念念不忘又有何意？你都不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了，何不珍惜眼前人，不要去美化那條你沒走過的路。”

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快，轉眼之間，已步入那個沒有課間與假期的高三；那個試卷漫天飛舞的高三。高三這一年是疲憊的、緊張的、瘋狂的。

不管結果如何，趁年輕總要勇敢一點，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這樣，以后的自己才能說，那一年我盡力了，有遺憾，但不悔。

教室里有濃濃同窗情，窗外下著淡淡落花雨，馬路邊的樹葉撒了一地。考大學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但起碼是現在需要為之而奮斗。

這天，顧星夷正看著《平凡的世界》這本書，身后傳來一個聲音。

“還有時間看課外書？”顧星夷轉頭看到是云霄

“當然有，而且我這是勞逸結合，大腦總要休息一下的。”

“你很喜歡這本書？”

“當然了，經典嘛，值得反復閱讀，以真實的情感描寫普通人的堅持和奮斗。書里面寫到：人不是生來就是為了受氣的，人是為了幸福而生的。人生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每個人都是戰士。”顧星夷激昂的說著，然后頓了頓說“就是他們的愛情、命運個個讓人意難平，遺憾。”

云霄沒說話，看著她。

顧星夷嘆了口氣，說：“你看他們的命運，田曉霞多好的姑娘呀，在抗洪救災中英勇犧牲了；日子漸漸好起來，結果秀蓮嫂子肺癌晚期；孫少平讀了那么多書卻要去挖煤；田福軍一生坦蕩，女兒犧牲妻子坐牢；本就自卑的郝紅梅嫁人幾年后丈夫又去世了；癡情專一的李向前因車禍失去雙腿。”

停了幾秒，接著說：“你看他們的愛情，田潤葉向孫少安表白，孫少安因家里貧窮而不能接受。田曉霞和孫少平心意相通吧，我的女神曉霞卻犧牲了。李向前專一吧，可潤葉不愛他，兩個人別別扭扭過了那么些年。”

云霄說：“最后的結局：田潤葉接受了李向前，郝紅梅和田潤生在一起了，孫蘭香嫁給了吳仲平，感情都挺好的，所以不盡然也。”

“可是我的大帥哥孫少平永遠的失去了最最最好的田曉霞，孫少安再也不用說那句“我想錘死你”我苦命的秀蓮嫂子愛了孫少安一輩子，好不容易日子漸漸好起來，她又走了，好啦，這下不用孫少安捶了，孫少安對秀蓮嫂子不夠好，他欠她的。”顧星夷一副難過的樣子。

云霄說：“路遙筆下，好像沒有歲月靜好這個詞，成年人的生活，是一場劫難；在這些平凡的世界里，沒有一天是平靜的。我們的生活質量比以前提高了很多，但還是有許多的不如意，不是嗎？自古就有遺憾，李商隱的‘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賀鑄的‘當年不肯嫁春風，無端卻被秋風誤。’是吧！”

“還有崔護的：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顧星夷說

“晏殊的：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

高三的緊張學習氣氛如同一張無形的網，籠罩著整個校園，莘莘學子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在這個難得的周日，顧星夷邀請宿舍的幾個女生前往學校外面那個雖小巧卻五臟俱全的小飯館里放松一下，以此緩解連日來累積的疲憊與緊張。

房子布置得溫馨而別致。卡拉OK設備齊全，音質清晰。柔軟的沙發環繞著房間而擺放；五彩斑斕的彩燈閃爍著柔和的光芒；角落里擺放著撲克牌、小點心和水果，為她們的聚會增添了更多的樂趣。

平時在學校里文靜內斂的女孩們，此刻在小房子里變得特別活潑，她們輪流拿起話筒，盡情高歌，歌聲、笑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了這個周日最美好的旋律。

正當她們玩得興起時，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顧星夷拿起話筒，開玩笑地說：“是誰來我的花果山水簾洞，小貝，去把他給俺老孫押上來。”

肖蓓蓓應聲而起，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第一個進來的是云霄，手里捧著一束鮮花，臉上洋溢著溫暖的笑容。他今天穿著一件簡單的衛衣，搭配一條淺藍色牛仔褲和一雙白色運動鞋，與平時穿校服的樣子截然不同，顯得更加帥氣陽光。他站在顧星夷面前，說：“歲歲春無事，相逢總玉顏。”然后遞過鮮花。

顧星夷愣了一下，她沒想到云霄會出現，更沒想到他還準備了生日禮物。接過花束，隨即說道：“謝謝你。”

林修遠，陳平都來了，他們繼續吃著喝著，唱著跳著，享受著這難得的周末時光。平時學業緊張，偶爾放松一下特別愜意。

顧星夷拿著花，聞了又聞，云霄說：“你沒見過花，看你那傻樣。”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真的假的？”云霄以為女孩子生日收到鮮花應該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小時候我爸媽他們送我玩具，后來是鞋子衣服之類的，再后來是書，如《資治通鑒》《蘇菲的世界》《鋼鐵是怎樣練成的》《駱駝祥子》等等。現在我讓他們直接給我紅包。哈哈哈！”

“那你把花還給我，我去換本書送給你。”

顧星夷揚起手中的花就要去打他，云霄一個側身躲開，去和林修遠唱歌去了。

云霄坐在那一邊哼著歌，眼睛卻一直看著正在玩游戲的顧星夷，想起第一次見她：一位活潑可愛的女孩，白白凈凈的臉，有一點點的嬰兒肥，彎彎的眉毛下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碧波清澈的眼神，洋溢著淡淡的溫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燦爛無瑕，華麗而純潔，如夜空中的一輪皎皎明月，如空谷中的幽幽蘭花。

快樂時光總是這么短暫，一晃眼已是九點三十三分了，顧星夷讓同學們先回宿舍，自己跟老板結了賬就回，云霄說留下來陪顧星夷，大家當然識趣地走了。楊宇晴幫顧星夷帶上了那束花。

回去的路上，顧星夷和云霄加快了腳步。突然，從右側一條幽深的巷子里竄出來兩個身影，攔在他們倆面前。

這兩人個頭不高，大約一米六八左右，二十四五歲年紀，身形略顯消瘦，眼神無光，流里流氣，他們雙手空空，沒有攜帶任何明顯的武器，但那份不懷好意的氣勢，表露無疑。

云霄心中暗自盤算，他對付一個人或許還有幾分把握，但眼前兩個人，顧星夷的安全如何保障。

云霄毫不猶豫從手腕上摘下陪伴他幾年的手表，那是一塊簡約而又不失精致的腕表，遞向對方，聲音堅定而平靜：“我們是學生，身上沒錢，這塊表你們拿去。”他擋在顧星夷前面，轉頭低聲說：“見機就跑。”

個子稍高的那個人粗魯地拿過表，草率地瞥了一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你，可以走了。”云霄正欲拉著顧星夷離開，矮一點的拿個人“欸，兄弟，是你可以走了，她留下。”說著用手指指著顧星夷，語氣中滿是囂張。

云霄擋在顧星夷的前面，斬釘截鐵地拒絕：“不行！”

顧星夷推了推云霄，說：“你先走，去前面一點等我。”她輕聲且堅定，還沖著云霄眨了眨眼。云霄愕然與不解，他怎么可能先走，留她面對兩個危險人物。

顧星夷見云霄站在那沒動，又推了推云霄：“你讓開些”，繼而走到云霄前面。

“那我也交一件貴重東西給你們，是不是就可以過去了？”

“是”高個子說道

顧星夷指著個子稍矮一點的那個人說:“那你過來拿吧，在我口袋里。”

云霄輕聲說：“顧星夷。”

顧星夷“嗯，馬上。”

那個人快走到顧星夷的身邊，伸出他的右手就要去摸顧星夷的口袋，云霄想去抓住他的手，還不等云霄反應過來，顧星夷快速抓住那人的手腕，一扭，一個側身，身體半彎曲，屁股往上發力，上身往下，那人就從顧星夷的背上摔了下去，顧星夷對準他的臉部就是一個肘擊，那人一聲慘叫。

另一個人見狀馬上跑過來想幫忙，顧星夷起身，突然上右步，用左彈腿猛力踢擊那人下身要害處，接著，趁那個人受擊上身前傾之際，顧星夷左腳迅速向前落步、近身、用雙手順勢向下扒按他的后頸頭部，并向上向前躍起，用右膝猛力頂擊他的面部。

主打一個快準狠，然后拉起云霄的手往學校跑。

云霄被顧星夷一連串行云流水的動作驚呆了，一邊跑一邊看顧星夷。在大門即將關閉的前一分鐘他們沖進了學校。

“這么貴的表給他們太可惜了”顧星夷邊喘息著邊把表遞向云霄。

云霄閃過一絲驚訝“你什么時候拿回來的？還有，剛才你也太厲害了！”

顧星夷把表塞到云霄手里，輕輕一笑“一點簡單的防身術而已。還有，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下個月才是，是誰給你傳遞了假情報？我一直納悶你們怎么找來的。不過，謝謝你的禮物，我回宿舍了。”說完，轉身，快步向女生宿舍的方向走去，留下一抹輕盈的背影。

云霄站在原地，目光緊緊追隨著顧星夷漸行漸遠的身影，心中涌動著復雜的情感，這個女孩，時而乖巧，時而調皮，時而固執，時而颯爽，時而是睿智豁達的老者，時而又是端莊典雅的大家閨秀，今天又是仗義無畏的女俠，怪不得那次去寫生，她說不要動手，不然會吃虧的。她就像一個謎，又是一束光。

剛被她牽過的右手手心還留有余溫，那柔軟而溫暖的觸感在指尖蔓延。

校園內的一盞盞路燈散發出柔和而昏黃的光芒，為歸寢的學生們指引方向。

快要走到宿舍門口時，一個突如其來的高大身影如同山巒般矗立在前，險些讓顧星夷的步伐踉蹌。顧星夷定睛一看，原來是韓旭，帶著一絲不悅：“哎呀，你嚇我一跳，有何貴干呀？”

“聽說你們今天晚上出去玩了，居然不叫我？”他的語氣里既有責備又藏著幾分委屈。

“大哥，我不敢呀！你現在可是訓練的關鍵期，咱們高三的學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寶貴得緊，耽誤別人進步，那是罪該萬死！”顧星夷一臉正經，眉頭微蹙，那模樣仿佛是在進行一場嚴肅的辯論。

韓旭望著她那張認真得有些可愛的臉龐，無奈地搖了搖頭，“狡辯！不過，算了。這個給你。”說著，他遞過來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上面系著一條粉色的絲帶，在夜色中閃爍著細膩的光澤。

顧星夷有些困惑：“這不過年不過節的，你送我禮物做什么？”她的眼神里既有好奇，也有一絲不解。

韓旭聳聳肩：“我樂意，想送就送，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正當兩人對話間，一個渾厚而深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我不樂意。還有十分鐘就熄燈了，不趕緊回去，在這干嘛呢？”這聲音仿佛從遠方傳來，又似乎近在咫尺，讓兩人不禁同時轉身。

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顧星夷的班主任蔣老師，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不遠處，神情嚴肅地看著他們。

韓旭見狀，心中一驚，連忙將手迅速縮回，將禮物藏到身后，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呃……蔣老師，我……我回宿舍了。”說完，他便像一陣風般，灰溜溜地逃走了。

顧星夷則尷尬地笑了笑，禮貌地向夏老師點了點頭：“蔣老師，晚安。”隨后轉身，沿著樓梯向上，三步并成兩步走。

夜，依舊靜謐而美好，然而，暮色四合，萬籟俱寂，夜已央，人未眠……......又豈止韓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