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福之人，就是好事壞事都不用算計，該來的都會來，他只靜靜等待就好。前一段時間的“緋聞事件”古天馳因禍得福，新品因在網上獲得高關注度，忽然之間“奔跑的人”這個品牌就火了起來，古天馳感到摸不著頭腦。

他打電話給晴子。

“喂，晴子，在忙嗎？”

“嘿嘿。晴子說，古天馳，你是想跟我說天馳TL戰術牛仔褲的事嗎？這幾天銷量突然飆升，嚇壞了吧？”

“不是嚇壞了，是樂壞了！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

晴子說：“你吧，以前是做戶外運動實體店的，對網上的事知之甚少，其實這水深著呢，從今往網上銷售才是主流。戰術牛仔褲這一仗打得漂亮，你還得感謝一個人呢！”

“誰？”

“你的老對手張艷陽啊，他一手炮制的‘緋聞事件’讓你因禍得福，新品大火，張艷陽在他的微博上是這樣寫的：好啊！這一回合又讓你贏了！走著瞧。雖說沒指名道姓，但我們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跟你叫板。”

“好啊！來吧對手，歡迎叫板！”

古天馳放下電話，就開始部署下一步行動計劃。古天馳做生意就像打仗一樣，是有一張行動計劃表的，每打下一塊陣地，就插上一面小紅旗，他的商業版圖早已在他心里挺滿小紅旗。

他打電話給總裁辦公室秘書小娜，讓她通知公司各位高管開會。公司業務將大幅度由線下實體店轉向線上，業務百分比還需上會大家一起論證。張大偉和王小娜自從上回跟小分隊一起去西藏那曲，迷失在狂風大作的無人區，是“小分隊定位水壺”的定位系統救了他倆，從西藏撿回兩條命。

現在，張大偉和王小娜這對小夫妻都在公司里工作，一個在技術部，一個在總裁辦。

小娜工作得格外賣力，每次開會前都會提前布置會場，把所需文件資料一件件擺放好，還有削得剛剛好的鉛筆，一支支擺在文件旁邊，工整漂亮，下午的陽光照在紙筆上面，宛如一幅幅素簡的素描畫。

削鉛筆是古天馳的規定。按說現在大家都用簽字筆了，誰還削鉛筆？古天馳卻從部隊養成的習慣，會議記錄一律用鉛筆，方便修改和銷毀，董事長這個人，他一半是軍人，一半是商人，作風嚴謹，雷厲風行。大偉和小娜很喜歡這樣的總裁，古天馳是他們的人生榜樣和偶像。公司所有員工也都崇拜他，甚至有點怕他。

項目經理皮小皮就怕他。董事長以前總開玩笑，讓他管他叫“區隊長”。皮小皮他爸以前也是軍人，他就問爸爸“區隊長”是個什么官，他爸說是個小官，皮小皮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蹺，越發覺得公司大Boss神秘。

皮小皮第一個走進會議室，一抬頭，跟身穿大紅雪紡衫的王小娜打了個照片。

公司很大，皮小皮以前從未跟這個穿紅雪紡衫的女孩打過照面，進去的時候見她正在埋頭放文件，一只雪白的貝殼耳環在她腮邊輕輕晃動，照亮了整個空間。

“你是新來的秘書？”皮小皮問。

“對！我叫王小娜。”

“我以前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因為我很忙啊！王小娜一本正經地說。”

“你忙？你比古天馳忙？”

這時有人插進來問：“誰在說我呢？”

“古總！”

這時陸續有人進來開會，王小娜走開了，皮小皮也坐到座位上去，準備開會。

2

與此同時，江山晴子正開車趕往寧子璇的影視公司。她很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傳奇女子，會寫書，會拍電影，橫刀立馬，獨闖江湖。地址是從古天馳那要的，他今天下午要開會，要不也會陪她一起來的。

摩天大廈高聳入云，玻璃幕墻反射著太陽的光亮。有云在大廈表面游走，像隨時變幻的萬花筒，只是那開出的花朵是藍白兩色。變幻莫測。

晴子和寧子璇從沒見過面，一路猜測著她的樣貌，不知兩人合不合眼緣。她乘電梯來到29層，“知否影視”幾個大字十分醒目，晴子問過前臺，前臺小姐馬上帶他去見寧子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寧子璇的辦公室布置精美，色彩斑斕，像個設計師的房間。

“好美的辦公室！”江山晴子忍不住贊嘆。

“是晴子吧？我是寧子璇，古天馳的學生。”

“請坐請坐，喝杯茶吧，我這兒有好茶！咱們邊喝邊聊。”

女兵出身，果然性格豪爽。二人一見如故，一起邊喝下午茶，邊聊工作。下午茶過后，接著吃晚飯，晚飯過后，又接著換地兒去喝酒。她倆的談話中心總結起來不外乎兩件事：一、我（晴子）很喜歡古天馳。二、《森林里的魚》系列我想買下版權做成服裝。

春天的夜晚，萬物皆美好。酒吧有人在唱英文歌。

湖面有舟。湖心島有若有若無的燈。她們坐在靠窗的店，視線很好。她們在喝雞尾酒，聊遠遠近近的心事。

“我是真的喜歡古天馳，從第一眼看見他起就喜歡。第一次我看他是在一本財經雜志的創業版封面，他穿灰古裝，手里拿著一本軍事方面的書，我當時叫他“怪叔叔”，我對身邊的朋友說，這“怪叔叔”長得還不錯。我一向是“外貌協會”的，以貌取人是我的第一原則，設計師嘛，桃子專挑好看的捏。”晴子說話很生動，有自己專用的語言體系，寧子璇說：“晴子，你這語言厲害的，我覺得你倒是應該去寫小說，當作家。”

“是的是的，我將來也要寫書的，不過現在太忙，沒時間啊。噢，我想起來了，你的那部成名作《森林里的魚》我特喜歡，能把版權賣給我嗎？我要設計一個系列，將來還要拍一部電影。”

“拍電影是我的活兒呀！我有公司嘛！”

“你拍別的嘛，我不跟你搶，就這一部版權賣給我，就這么定了，成交！”

她拿起酒杯“叮”地一下碰在寧子璇杯子上，豪情滿滿，容不得寧子璇說話，一揚脖徑自把酒喝了。

夜深了，遠處的湖心島變成霓虹色的玻璃糖。隔壁酒吧有男生在唱林俊杰的歌《醉赤壁》，“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

3

古天馳因‘緋聞事件’翻紅，網絡數據一下翻了幾翻，這是“敵手”張艷陽事先完全沒有想到的。發布會現場，他派人去搗亂，讓全場燈黑，本以為制造了一起“世紀黑暗”的大戲，讓古天馳在商界聲譽受損。

他還派娛記潘朵拉拍下古天馳和美女設計師江山晴子擁抱的照片，在微信朋友圈和微信公眾號上鋪天蓋地地宣傳，“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沒想到這條物理定律用到這兒倒合適。

古天馳一直是張艷陽的生意上的假想敵，以前是在暗處，這回挑明了。也好。生意場如戰場，他古天馳不是讀了許多古書嗎？不是精研《戰國策》、《孫子兵法》、《周易》嗎？他不是博學多才能打仗會做生意嗎？我這經濟學碩士倒要跟他較量較量。

他還是想從晴子下手。因為他對晴子又愛又恨。

張艷陽打算把江山晴子告上法庭。這是好友束一梅幫他出的主意。束一梅是一個神叨叨的女子，穿很仙的衣服，做很俗的事。她的主要工作是游走在各大公司之間，轉小話，造謠言，交換一些信息，介紹一些朋友，他們給她起了個外號，叫“數據媒婆”，她覺得這個名號挺好，數據嘛不就是用來傳播的嘛，她的公司“梅語科技”主營的就是大數據。

這天，束一梅又來。妖氣沖天。她穿一件黑色蕾絲大披風外套，外套很長，她人又高，人走在過道里，恰如一陣黑風，人已經走到過道的這一頭，黑蕾絲還在另一頭，坐在過道兩旁辦公的人全都看傻了，“這哪兒是人啊，這是從動畫片里走出來的女魔頭吧？”

“我來了，也不來迎駕！”

“噢，剛才正好接一個電話，就聽前臺說你駕到了。你早點通知啊，我好組織鼓號樂隊演奏起來，吹的吹，彈的彈，燥起來！”

“行了！就你貧！叫我來啥事兒呀？是不要又要整那狐貍精？”

“對，就是那個不知好歹的江山晴子！是的，這次‘戰術牛仔褲’他們是贏了，不過，他們贏得不光彩，她晴子一女二嫁，一個方案送給了兩家公司，有電子郵件為證。”

束一梅說：“那你可以上法庭去告她呀！只要一上法庭，不管案子怎么判，新聞都得走一拔，不花一分錢廣告費，你這公司‘艷陽戶外’四個字不就出名了嗎？”

“行嗎？”

“行嗎？你把后面那個‘嗎’字給我去掉。你沒聽說有個作家因為打官司紅起來。他原本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作者，他出了一本書，有人告他抄襲，他不認，于是告上法庭打官司司，后來他很紅，很紅很紅，賺了很多錢。”

“OK！就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