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后宮刮起了一陣新式蹴鞠的風。

起因是李曄和楊福恭的一次賭球。

在李曄連著贏了兩天之后，楊福恭終于贏了一次，之后連著又贏了兩局，把之前輸給李曄的所有賭注全部都贏了回去，還倒贏了李曄十貫錢。

游玩界的老混子，深喑賭徒的心理。如果一直讓李曄贏下去，很快他就會感覺到無趣，只有這種不斷的輸贏之間，才能讓李曄完全沉迷下來。

追求的就是這種輸贏毫厘之間的刺激。

但是，玩了三天后，楊福恭感覺陛下對新式蹴鞠的熱情在慢慢降低，看著場上慢吞吞，軟綿綿的內侍，皺著眉頭不時搖頭。

“陛下感覺有什么不妥嗎？”

楊福恭雙手奉上五枚金幣，這一場的賭注已經又漲了。

“這樣慢吞吞的樣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刺激！”

李曄隨手接過代表五百貫的金幣，毫不在意的丟給了旁邊隨侍的小內侍。

“那不如老奴安排神策軍中的甲士來參加？”

既然你覺得這些內侍蹴鞠軟趴趴的不好看，那就給你看看熱血刺激的！

楊福恭毫不擔心陛下會染指軍權，他知道這位從小就酷愛詩書，哪怕先帝曾經交給他的軍權他都主動推拒了。

估計就是玩心大發了。

他完全沒有想到，現在的皇帝已經不是曾經的那個壽王。

“神策軍甲士？這些粗魯的軍漢？”

李曄眉頭微皺，沉吟半晌，“阿公你安排吧，那就先試下吧。”

李曄毫不在意揮了揮衣袖，打著哈欠帶頭向淑景殿走去。

玩也是一門體力活啊。

“陛下，今日大朝會之上的奏折，老奴已經放到甘露殿了。”

楊福恭看著皇帝準備回去，連忙小跑著過去匯報。

“哎，這些瑣事，阿公你看著辦吧！朕乏了！”

李曄擺擺手，他這幾天每日里沉迷于蹴鞠，連今日的大朝會都沒去參加。

“遵旨！”

楊福恭在后面深深的一恭！

一切很順利，也不枉他每日里不光要陪皇帝蹴鞠，夜里還要處理神策軍的軍務，這一刻，楊福恭覺得這些辛苦都是值得的。

果然，第二天，出現在球場上的就是一群魁梧的大漢。

“陛下，請你先選隊員吧！”

楊福恭隨意的說道，上午皇帝已經再三嚴厲的要求過他后續不得多禮，所以他這把老骨頭也樂得就坡下驢。

“無所謂，不就是一群粗魯的漢子，滿身的汗味太難聞了。阿公你來分吧，我相信你！”

李曄隨意的看了幾眼，不屑的撇了撇嘴。

“遵旨！”

楊福恭接下這個活兒，然后就開始專心的幫李曄挑人。

這一對神策軍，都是他的心腹，他優先把強壯的部分都分給李曄，剩下的比較瘦弱的都成了他自己的隊員。

李曄看著，微微一笑沒說話。

蹴鞠，或者說足球，不是誰強壯就誰好，反而很多時候靈活的更合適。

更高，更快，更強！

果然，除了第一場因為李曄的隊員更強壯所以取勝之外，后面連著兩場，李曄所帶領的隊伍都是被楊福恭血洗。

吩咐內侍找淑妃到內庫取出五百枚金幣，李曄臭著臉對楊福恭說道，“阿公，你幫我分的這隊不行啊，今日讓我又輸了五百貫。明天重新給我換一隊人吧！”

“遵旨！”

楊福恭對于李曄的這個要求，言聽計從。

他自然也看出來了這種新式蹴鞠的一些重點。

所以，第二天他給李曄換了一隊身形修長的軍士。

第一局，剛剛接觸新式蹴鞠的李曄隊還是輸了，第二局兩隊旗鼓相當最后李曄一球小勝，決勝的第三局，哪怕楊福恭的隊伍故意放水，但在李曄的瞎指揮下，照常輸了。

李曄照例輸了五百枚金幣。

“阿公，這隊人還是不行啊！”

按照你的瞎指揮，一隊豬都能贏你。

楊福恭暗暗吐槽道。

“那陛下有何吩咐？”

“這樣吧，明天你多召集一些人過來，我親自來選！”

李曄興高采烈的說道，“我明天一定能贏你！”

當天晚上，左神策軍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大選人活動，膘肥體壯者、虎背熊腰者紛紛被排除在外，跳得更高、跑得更快、身子更靈活的人才能入選。

第二天，大約三百人的神策軍將士出現在李曄面前。

李曄面含憎惡的站在這些軍士身前，就如西市上買牲口一樣，摸摸肌肉，看看齒口，甚至圍著轉幾圈，口里更嘿嘿出聲，引得場上幾人紛紛側目，更有數人面露怒色。

“算了，都是一群糙漢子，汗臭沖天，就你你你吧！”

李曄嫌棄的扇了扇鼻子，更是掏出手絹掩住了口鼻。

李曄一共選擇了十二個人，其中就包含了六個剛剛面含怒色滿臉不忿的軍士。

“好了，來吧！”

李曄回頭對旁邊的楊福恭微微一笑，“阿公你小心了，他們都是我精挑細選的精銳，定然今日能勝你一場。”

“陛下慧眼如炬，自然能夠旗開得勝！”

楊福恭呵呵一笑。

今天的三局球賽，在李曄的胡亂指揮之下，他率領的隊伍終于是二比一的比分取勝。

李曄擦了擦因為滿場呼喊而微微見汗的額頭，哈哈大笑。

旁邊的楊福恭也仔細的拭了拭額頭的汗水，這放水也是一體力活啊。

接過楊福恭遞過來的五百枚金幣，李曄隨手就丟給了場上的十位隊員。

“不錯，賞！”

說完，留下面面相覷的眾神策軍士轉身而且。

“阿公，明天繼續！”

“遵旨！”

楊福恭嘿嘿一笑，接過內侍送過來的金幣。

只要皇帝玩的開心就好！

回到淑景殿的李曄坐在桌案旁，端著淑妃送上的香茶愜意的喝了一口，滿臉含笑的輕輕吐了一口氣。

“陛下近幾日每天蹴鞠，身體日見安好！”

淑妃溫柔的一笑，看著皇帝這幾天面容不再如之前的陰鷙，笑容也多了，也更喜歡呆在淑景殿陪她。雖然沒有做什么，但是每天一起用膳，下午還能陪她坐一坐，昨天晚膳后還陪她繞玄武湖溜達了兩圈，她就覺得已經很滿足了。

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很容易知足，也更是珍惜這份來之不易的沉靜。

她隱隱有一些感覺。

從陛下聽到先帝駕崩的消息那天晚上的行徑，再到后面幾天陛下一直呆在甘露殿的自閉，甚至到這幾天陛下和楊福恭突然的親近，她有一個預感。

陛下在策劃一場大戲！

而對于她來說，無所謂勝負，只要能陪著他，她就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