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爸爸的故事--河神澗

我爸爸是個不茍言笑的人，小時候對他的記憶一直很陌生，每年的交流加一起似乎也不超過100句。他對朋友倒是很大氣，但是也沒什么真正交心的朋友。

記憶里有一年我們在太陽下畫畫，爸爸湊過來看了看指點了我們幾句，然后照著我們的畫模來畫，還別說，原來他臨摹東西還真是能畫的非常好。因為這點，那天下午我們聊了很多東西。也聽到了很多關于他年輕時候的故事。

爸爸說他高中畢業后由于沒考上大學就去報名考了省建公司，有一段時間省建公司太不景氣，他們就偷偷去接私活。由于當時合肥已經有很多私人承包的了，不但技術不差，價錢也比省建公司好很多，所以爸爸他們想接私活只能去附近的幾個比較繁華的縣里。在這里因為工程量很少，所以沒什么承包隊，我爸他們作為省建公司的員工的身份很受歡迎，能接到特別多的活，而且價錢也很不錯。

爸爸的技術比較好后來很多人也介紹自家的親戚給他，有一回就有個老客戶給他介紹了一個親戚家的活。

這個親戚家離得比較遠，而且還要坐一截渡船才能到。你爸爸原本是不想接的，但是那段時間家里很缺錢，正好那幾天他手上的活也結束了，所以就接了。

這家的工程量很小，只是貼一個案臺和幾面墻。但是爸爸為了盡快完成就帶了當時自己的一個小徒弟曾貴一起去了。

兩人第一天去的時候那家人早早就來渡口這接他們了，接人的老頭兒話比較多，上了船就給他們講這條河的故事。這條河的這一段叫“河神澗”，據說他們村的老祖宗一輩曾經親眼見過一只扁擔那么長的烏龜，據說那就是河神澗的河神。他們村長的姑姥姥也曾在洗衣服的時候看到一個近兩米的大烏龜在河里浮上來又沉了下去。

村里還有不少人也都曾有過遇見河神的經歷，所以這里的人對這條河十分敬畏，渡河時一定不能講臟話或者不敬的話，也不能對著河里吐痰尿尿。

我爸和他的小徒弟自認是讀過書的人，所以對這些傳說并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當個故事那么聽著。

當晚回來的時候，老人家給了我爸他們一些熟花生。曾貴上了船就開始吃，一邊吃還一邊把花生殼丟到河里。船家看到了連忙提醒他別亂扔花生殼，不然會得罪河神的。曾貴和我爸就哈哈大笑說他迷信。船上當時還有一對母子，小孩才幾歲大吧。說話間小孩突然說要尿尿，他媽讓他忍忍，曾貴卻慫恿小孩站在船上往河里尿。

由于小孩是在憋得不行，再加上曾貴的慫恿，他媽就讓他站到船邊對著河里尿。船家沒辦法只能默默地搖頭。

可就在小孩尿到一半的時候，船突然停了，就像公交車急剎一樣。我爸當時就感覺不對勁了，趕緊看向船家，船家臉色一沉：“不好了，得罪河神了。”

那女人也嚇了一跳趕緊把他兒子拉過來摟到胸前，曾貴也停止了吃花生。

這時候只見剛才曾貴扔的那些花生殼都慢慢流了過來，聚集在小船旁邊。小孩黃黃的尿在河里也沒散開。船家抱怨了他們幾句，然后就在船上給河神道歉。道完歉后，還把身邊的一盒飯菜倒了下去，說：“這次沒有準備，下次一定補好。”說完拿著飯盒把花生殼和沒散開的小孩的尿往回舀。

我把他們看著他這么做大氣也沒干出一聲，直到船家把“東西”都舀回來后船突然就動了一下。然后船家趕緊去操槳，果然就能動了。

上岸前船家說：“我以后是不能再干了，已經不能吃這晚飯了。”我爸他們沒聽明白什么意思，匆匆就走了。第二天再來的時候，船家果然不是那個人了。問起來那個新船家說：“他的船得罪了河神，昨晚已經鑿了，以后不干了，吃不得這碗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