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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最后的時間

混沌之靈安靜的凝視著葉沁。它們浮在空中,像一雙雙洞穿一切的智慧眼眸。“你是他最喜歡的人。他感情強烈,對‘愛’也很執著。現在,他很不穩定。因為他知道,很快,他要失去情感,失去對你的愛。他很不安,對于即將到來的未來,他內心痛苦。因為當他為這個世界付出代價后,他終將失去你。他不想失去你。”混沌之靈說著,就有虛浮的光從云中射出,映到葉沁額心。

然后,葉沁的腦海里浮現出縹緲的畫面。

她看到了路晨的小花園,花園里,路晨穿著白衣,彬彬有禮地向自己點頭。他提了一籃子剛修剪好的玫瑰,艷紅的花瓣上還帶著清晨的露水。白衣青年笑得真誠而快樂,他說,他喜歡玫瑰,陽光和葉沁長發飛揚的樣子。

“來我的小房子做客嗎?我的小房子是樂園最安全的地方。”他的笑容誠懇天真,綠色眼睛里,洋溢著發自內心的歡欣。

路晨邀請葉沁進入他的小房子。他的客廳裝飾精致,還原著‘和平年代’的溫馨生活。他讓葉沁坐到沙發上,給她泡了香葉茶。

香葉茶有純白的花瓣,聞起來馨香撲鼻。水倒入茶碗,花瓣輕輕飄起。葉沁喝下茶水,唇齒還留著花葉的清香。

然后,葉沁就昏倒過去,忘記了一切。那個白衣青年變回了樂園主人。在最后的時刻,他拒絕犧牲自己,拒絕交出自己的感情。他沒能重塑世界,但依憑自己強大的情感力量,創造了一個小小的樂園。樂園里除了葉沁,沒有其他人。他不再在意他人的存亡。他掌控著樂園的一切,他擁有著樂園的一切,包括葉沁。

混沌之靈向葉沁展現了可能發生的未來。葉沁看得很清楚——在自己眼前呈現的一切,完全有可能發生。想著,她又回到了云海之間,面前依舊是混沌之靈,流轉的氣息表露著它們的不安。這些靈很不安,它們想阻攔葉沁與路晨相見。

樂園世界的融合和重生,需要路晨的引導。但路晨很依戀葉沁,他不想失去她,他不想面對即將出現的未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葉沁成了路晨的心魔。一旦路晨遇到了葉沁,他情感中的欲念就會出現,欲念可能引導樂園融合發生偏差,導致無法預測的后果。

但葉沁沒有停住腳步。她知道,無論遇到什么事都不能逃避。逃避不會有任何結果。她穿過了云海隧道的空門。迎接她的,是一片燦爛陽光。

陽光下,青年的身影很熟悉,他仔細修剪著白薔薇的枝葉。聽到葉沁的腳步聲,他轉過頭,目光與她接觸的時刻,對方臉上笑容燦爛。“葉沁,很高興見到你,要來我的小房子做客嗎?”

路晨穿著白衣,站在葉沁面前。他背后有修剪整齊的花圃,花圃中有盛開的白薔薇。路晨向葉沁發出邀請,邀請的內容,與那些靈警告葉沁的一模一樣。葉沁應該走進路晨的房子嗎?現在的他,是否會有危險?

“你陪著我走了很長的路,所以,我希望能讓你坐下來,休息一下。很快,我就要失去對感情的領悟……這大概是我們最后的時間了。”路晨直接提到了‘最后的時間’,說明,他并沒有回避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葉沁相信路晨。那些虛空中的靈提醒她,她是路晨的心魔,路晨的私欲和弱點。但一路走來,她看到路晨每一步都走的很堅定。他相信著愛,抵抗住了星之提督的意識影響。在樂園世界的融合過程中,他與自己世界的能力者和解,又直面了羅西世界的怨恨。葉沁相信,他對自己的情感,‘愛’是勝過‘占有’的,因為愛,他們才開始彼此了解,一步一步相伴走到現在。在這最后的時刻,她應該陪在路晨身邊。不,她想要陪在他身邊。

“嗯,走了這么久,確實有點累。”說著讓氣氛輕松的話,葉沁向路晨點了點頭。然后,她隨著路晨,進入了他的小房子。

“我去給你泡杯茶。”路晨為葉沁泡了香葉茶。他用透明的玻璃碗,香葉有著純白的花瓣,在熱水中飄蕩起來,泛著清新的香。

葉沁敏銳的注意到,當香葉從水中升起時,茶里,泛起星星一樣的氣泡。她端起香葉茶,放到嘴邊。清新的香味從葉片上翻出,星星般的氣泡一閃一閃。

“你真的敢喝嗎?”路晨明顯有些驚訝。

“不是你泡給我的嗎?”葉沁疑惑的看著他。

“可……你應該都看到了吧?我在引導樂園融合和創生,但有些靈抗拒與樂園融合,它們吸取了我內心邪惡的執念。我看到了……它們將那些事情展現給你。你不怕嗎?——只要你喝下茶,你就會失去記憶。被我控制,從此失去自我。”

“我為什么要相信那些靈?比起它們,我更相信你,相信我們彼此間的信任和愛。我相信,與我一同走到現在的路晨,不會傷害我。星星一般閃爍的香葉是路晨的心意,我會喝下它。”葉沁低頭,小口小口的飲下了香葉茶。茶很香,她喝完,沒有任何異樣。“清香怡人,還帶著點回甘。這是路晨泡的香葉茶,我會永遠記得這個味道。”

路晨看著葉沁,淡淡微笑著。“葉沁,我能吻一下你的頭發嗎?也許有些冒犯,但我不會很逾矩的……只是一會兒就好。因為……現在我還是有一點點難過。大概,現在是我們最后的獨處時間了。”

葉沁懂路晨的意思。她明白,路晨并沒有在香葉茶里做什么。她喝過他的茶,當過他的客人,而最終,她也只是一個客人。茶會有散,客人要離去。在恒久的世界和宏大的宇宙間,他們也就是擦肩而過的交集。她知道,路晨非常喜歡自己。而這份情感即將凍結,在他此后的生命中,不復存在。樂園世界即將重生,樂園的主人,會為他的世界付出代價。他的情感濃烈而熱切。

“可以。”葉沁點點頭。

路晨走上前去。他身體微微前傾,他的唇輕輕觸碰著葉沁額前的長發。他的唇很涼,他的吻小心翼翼地從她發絲間劃過,甚至不觸碰到葉沁的皮膚。葉沁抬起手,與他的手相握。然后,她閉上了眼睛。

“葉沁,我愛你。因為這份愛,讓我有勇氣失去。我會將樂園還給焦土,以我的希望創生一個新的世界。在那個新生的小小世界里,所有的人都能創建自己的樂園,可以隨心所欲的相愛。這是我的愿望,我愿意為這個愿望付出代價。”

擺在茶幾上的星辰之燈綻放光芒。路晨的愿望引導世界,歸于他希冀的模樣。幻境消散,新的樂園世界,開始形成。自始至終,葉沁緊握著路晨的手。

這一天,樂園消失了。一個新的世界即將誕生。

路晨握著葉沁的手,他臉色沒有笑意。——他成功了,但代價也同時產生。他過去的情感已經消失,此刻,他不再對任何人動情。而葉沁,也要按照約定,帶著他的情感,去見星之提督。

“路晨,以后你要好好的。”葉沁捏了捏路晨的手。“如果我能回來,回來看你的。”

“你……你也要平安。”路晨臉色有些迷茫,他似乎還并不適應被剝離了情感的狀態。但他對葉沁說的話,很溫柔,隱隱含著對朋友的關心。

葉沁稍微放心了些。雖然付出大家,但情感依然會隨著時間和歲月慢慢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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