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問卷調查,和本事件的初次推理
- 異常人生漫步實錄
- 月下趕考
- 10454字
- 2021-11-16 19:00:00
第二天一樹起了個大早,刷牙洗臉后打開冰箱給自己和2小時后的七海做早餐。
“一勺味增,加水稀釋,倒入小鍋內……加入海帶和豆腐,再撒上味淋。”一樹用勺子舀一了小勺湯,放入嘴里品味,“嗯,差不多了。七海的份到時候再給她做吧。”
話音未落,一樹的眼神瞟到了廚房架子上的菠菜葉和一盒葡萄干。
雖然設施比較單一,環境比較簡陋,但一樹對于食物的要求還是挺高的。一樹的廚藝和品味也在長期(給七海)的做飯經驗中逐步上升,至少在一些家常小菜上的造詣已經達到了大廚級別。因此,當自己一個人做菜的時候,為了尋找樂趣,他經常會擅自添加一些食材來調味,有些時候這種做法獲得了令人驚喜的成效,但在其余的大部分時間里,這種嘗試則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譬如說現在,在味增湯里加入的菠菜葉和葡萄干使一樹獲得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糟糕體驗,不亞于一場混著著碎石砂土的龍卷風對味蕾的摧殘。這道湯被一樹果斷地倒入了水槽中,咕嘟咕嘟地沿著水管流入了它應該去的地方。
“呼,真險……”一樹呸呸吐了吐口水,后怕道:“只怕再多喝上幾口我的味覺就要面臨失靈的風險了吧。”
對于這種情不自禁地作死的行為,我只能說,在給七海做菜的時候,沒那么多奇怪想法的一樹廚藝還是算得上高明二字的,只不過這種廚藝純屬多次嘗試的熟練度前提下所自有的技巧,而一樹顯然對自己沒有天分,只有勤奮的廚藝人設不甚了解,常常誤以為自己能夠“靈光一閃”地加入一種破釜沉舟,一錘定音的調味品,創造出一種新的菜式……
當然,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為了突破現有的料理基礎,勇于攀登新高峰的前赴后繼精神實在是可歌可泣,可謂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鮮活例證了。
吃完早餐,一樹花了點時間整理了房間。昨晚大富翁一玩就是兩個小時,回來的時候匆匆忙忙地把碗和澡放在一塊兒洗,然后就坐在電腦前搜索和符陣圖案有關的線索,又搜了兩個多小時,結果得到的有效線索基本為零,倒是豐富了不少風水學和符號學的知識,在一樹眼里也算是小有收獲。這一來二去的自然沒有時間來整理房間了,只能拖到第二天,不然的話今早也不用7點起床。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呦!一樹,我來吃早飯啦!”
一樹聽到這不客氣的聲音,邊疊好被子邊喊:“餐桌上有豆腐和煎蛋,味增湯馬上來。”然后就去廚房開火給七海做味增湯,這次他沒有放奇怪的添加物,而是打算穩扎穩打地煮一碗普通味增湯。
七海打開冰箱拿了一盒酸奶:“辛苦啦。今天要去拜訪中野家吧,我已經做好了問卷哦,保證讓中野太太在不知不覺中說出我們想聽到的東西,嘿嘿嘿。”
“喂喂,你這口吻就像一個剛煉制好一缸魔藥,等待旅人踏入陷阱的魔女一樣啊。”
“少啰嗦,真是不知好歹。”七海夾著豆腐白了他一眼:“倒是你,有沒有找到關于符陣的線索啊?”
“很遺憾,并沒有。”一樹有些惋惜:“看來那個符陣并不是常見的種類,有可能是某人隨便畫的也說不定。”
“你也不怎么樣嘛,這樣的的話線索就只可能在我們今天的行動之中產生了,加油啊一樹,我們一定要破解符陣之謎!”七海握拳。
“把你這種熱情分一點到學習上如何?”
七海一口把整片煎蛋塞進嘴里:“誰能想到在學校成績不起眼的一樹同學,私底下卻是自主學習的忠實擁簇呢?話說你每次考試不盡全力就算了,考出來的成績還和我差不多,這樣很打擊人誒。”
“所以。”一樹重復:“請你把你這種熱情分一點到學習上如何?”
“噢噢噢噢噢!我整個人都燃起來了啦!”七海右手夾起豆腐,舉過頭頂,左手叉腰“哐”的一下就站了起來:“學習!”
“!?別玩食物啊你!”剛起床的七海似乎精神過了頭,一樹看著這難以形容的一幕凌亂不已。
……
好不容易哄七海吃完早餐,眼看時針就要指向10點,一樹和七海便動身前往B棟的中野家做“問卷調查”。
兩人來到B503門口,一樹上前敲門:“打擾了,有人在家嗎?”
腳步聲由遠到近傳來,隨即門被打開,一個大概三十多歲的女人站在門后,分明就是中野先生的夫人中野太太。
“是你們兩個啊,好久不見了,一樹君,小七海~”中野太太笑瞇瞇地看著一樹和七海。
“您好,中野太太,請問您是否能參加我們的問卷調查呢?不會占用您很多時間的啦!”七海笑著對著中野太太表明來意。
“是學校的冬假作業吧?當然可以了,現在又沒有事做,不過這個時間點的話丈夫去工作了,只有我一個人可以嗎?”
“沒問題沒問題,這份問卷10分鐘左右就可以完成,很簡單的。”七海躍躍欲試。
中野太太比了個手勢示意兩人進門:“那你們先進來坐吧,我去準備茶水和點心。”
……
一樹和七海一邊喝著中野太太端來的茶,一邊向她提問:“請問您對龍之州最近的南島自立游行怎么看?”
“哦呀,是這種時政問題啊。”中野太太想了想:“我覺得……南島是個挺好玩的地方,很難想象脫離了龍之州的南島是怎樣的一種情況——不過有機會的話我大概還是會照去不誤吧。”
“好的,謝謝。”一樹裝模作樣的在本子上畫了個火柴人,七海接著問道:“那么請問您在閑暇的時候都會干什么呢?”
中野太太笑:“我們這種家庭主婦平時還能干什么呢?追追電視劇,逛逛網上商城,要不就是做發型唄,別看我這樣,我還是挺喜歡嘗試新發型的,哦呵呵呵。”
七海使勁點頭:“啊,我們正好了解到您在上周四的B棟住戶聚會上精彩地展示了一把廚藝呢。”
“你們連這個都知道啊!”中野太太有些驚喜:“沒錯哦,一個月一次的B棟主婦聚會當然是我大放光彩的舞臺啦~”
“那么請問為了那次的廚藝展示,您在前一天是否有為此做準備呢?”
“嚯,不錯嘛。”一樹心道:“有兩下子啊,這話題切換的一點都不生硬,本來還擔心她甩出‘請問您上周三在干什么’這種犯罪搜查般的直球話題呢。”
中野太太露出自豪的笑容:“當然啦,上周三我可是花了好多心思在奶油和牛油果的配比上呢,費了我老長時間了……不過成果實在是令人驚訝的贊。”
七海和一樹對視了一眼,七海眼中有邀功和驕傲的光彩,似乎在說“怎么樣,本小姐干的不錯吧?”
一樹腦補出了她的語氣,回報以肯定的點頭,暗中伸出大拇指。
七海心滿意足地轉回頭:“誒?那您當時一整天都在試驗那個配比嗎?連當天的特價菜都沒有搶?”
“那怎么可能呢?”中野太太擺擺手,“我一大早去菜市場搶到了特價菜才回來試驗的,花了我好幾個小時才試驗成功,就連中午飯也是簡簡單單吃的昨天的剩菜,我記的可清楚了。”
一樹接話:“那么也就是說您買完菜回來就一直沒有出過門,直到下午是嗎?”
中野太太露出回憶的神情:“沒錯,從快九點的時候開始一直到大概下午1點才結束,花了整整4個小時。不過很幸運的沒有占用打掃衛生的時間。”說這話的中野太太語氣中還殘留著對自己杰作的驕傲。
七海和一樹面面相覷,七海說:“那……我記得那一天剛好有您的信件,我還專門塞進了您家門縫里,不知道您收到了沒有呀?”
“哎喲,我想想,應該收到了吧,我記得是下午3,4點,我出門丟垃圾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吧。”中野太太笑道:“看樣子是正好錯過了呢,不然一定要讓你品嘗一下,給點建議!”
七海一愣,正要張口,一樹搶先回答道:“沒錯,她那天還和我說您不知道去哪了呢。”
中野太太捂著嘴笑:“呵呵呵,緣分有時就是這么奇妙不是嗎?”她別有深意地看著七海,又看了一眼。
一樹沒讀懂中野太太的潛臺詞,倒是七海不好意思了起來:“呃……耽誤太多時間也不太好,咱們趕緊繼續問卷吧。”
中野太太笑的更開心了:“好好,你們這兩個小家伙啊……”
……
“那么打擾了,感謝招待。”七海低頭鞠躬。
“是,下次有機會的話一定會來做客的。”一樹也跟著鞠躬,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玄關處的鞋架和凳子。
寒暄了幾句之后兩人就告辭出了中野家的門。
“奇怪啊,我明明是上午送的信啊,怎么中野太太會說下午呢?”七海很疑惑:“不會是我記錯了吧?”
一樹一邊走,一邊用一只手揉著下巴:“從中野太太的話來看,你送信的那段時間她是在家的,即使說是因為正在實驗料理而聽不到敲門聲,在出門的時候也絕對不可能看不到門口的信件。”
七海也試圖思考這其中的緣由:“嗯,何況試驗料理也沒有理由聽不到我的敲門,要知道我哐當哐當地敲了整整5分鐘,敲到連隔壁的木下爺爺都開門問我怎么回事呢。”
B棟的5樓只有3戶住著人,分別是B502的木下、B503的中野和B505的沢田。沢田先生也是單身上班族,也就是說當時只有中野太太和木下爺爺在,要知道木下爺爺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耳朵不是很好使,連他都被七海的敲門聲驚動了的話中野太太沒有理由聽不到。
一樹思索著,問:“木下爺爺怎么說?”
“他說他也不知道中野太太去哪兒了,還說可能出去了,讓我把信直接塞進她的門縫里。”
“這樣的話中野太太的說法就很奇怪了,難道她在撒謊?”
“可是她沒必要連這種事都要撒謊吧?莫非她就是投遞紙條的人?但一點也不像啊……”種種可能性交織在了一起,導致此時的七海腦中一片混亂。
“回家說吧,在這里分析容易亂。”一樹中止了七海的胡思亂想,其實他現在也想不到什么特別合理的猜測:七海是不會說謊的,所以要么是中野太太說了謊,要么是兩者都沒有說謊,都沒有說謊的話必定有一人的舉動出現了不同尋常的情況,比如七海記憶錯亂,或者中野太太出門的時候愣是沒看見那封信。
兩人就這樣腦亂如麻地回到了一樹家里,一樹拿出筆記本和筆開始分析現有的信息。
“首先核實一下兩人的說辭。”
一樹用筆在筆記本上畫了兩條線。分別寫上“七海”和“中野太太”
他在“七海”的那條線后面寫上“上午十點半送出,無人應答”再分出兩條線,分別寫上“目擊者:木下爺爺”和“中野太太的說法:收到了塞進門口的信。”
“噢!是哦,這么說來中野太太也說這封信是被我塞進去的,結合十點半木下爺爺的目擊也能夠證實我的說法。”七海恍然。
“凡事也沒有絕對,先把中野太太的那條線補充完整吧。”說著,在“中野太太”的那條線后面寫上“下午3點到4點出門回來后收到信件”,同樣分出兩條線:“目擊證人:無”和“自稱上午9點左右到下午1點都在家。”
“這么看果然很可疑呢,中野太太的說法。”七海說。
“的確如此,現在最主要的是兩個矛盾,時間上的矛盾和行為上的矛盾,”一樹在紙上選了個空白處,畫了兩個只有一部分重疊的圓,左邊的圓上寫著“七海正確”,右邊的圓上寫著“中野太太正確”
“首先是七海你的說辭無誤的情況,別急著辯解,分析事情當然要把握好每一個細節,即使那種可能性再小也不能當做是0。”一樹看著七海的神色變化補充道。
“那么在七海正確的這一情況下,說明十點半的時候中野太太沒有應答,這時候有三種可能,要么她沒有聽到,要么她記錯了,她那時候并不在家,要么就是她在家而故意不應答。咱們一個一個分析。”一樹說。
“首先她沒有聽到的情況我認為可能性很小。”
七海舉手喊到:“附議!”
“哦?你的理由是?”
“首先我敲了5分鐘,如果她真的在調整料理的配方的話沒有那么大的聲音能蓋過我的敲門聲,而且也不太可能連續5分鐘都在榨汁或者切菜,最重要的是這些聲音我都沒有聽到。在我聽來屋里是靜悄悄的,什么動靜也沒有。”七海分析道。
一樹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這次有進步。”
他無視七海那翹到天上去的鼻子,接到:“所以這種可能性我們暫不考慮,再看她記錯了的情況,這種情況我認為也不太可能。”這次一樹看著七海,示意她接下去。
“對于一個在第二天的廚藝展示上大放異彩的家庭主婦來說,對于這件事的印象應該是很深刻的,其中就包括了前一天她努力試驗的過程;而且長時做某件平時不會去做的事的時候,勢必會給中野太太這種每天的計劃都比較單一的人帶來新鮮的體驗,就更不可能記錯時間了。”七海侃侃而談,這都是一樹曾經教過她的代入分析法。
“沒錯,這種紀念性比較強的時間點是不太可能記錯的。這種可能性我們也放到一邊,接下來是第三種可能性。”
“可是……為什么她要故意不應答呢?”
一樹想了想:“可能她當時試驗興致正高,靈光一現,想要抓住那種感覺,于是忽略了你的敲門聲——但我想中野太太并不是那樣的人,她對鄰里之間的感情還是非常看中的,不然也不會為了B棟住戶聚會那么費心思,而要說她極度熱愛料理的話也欠考慮,畢竟她已經投入大部分時間和精力在發型上了,要說喜歡料理是一定的,但為了一道料理故意放著敲門的七海不管不是她的作風。”
七海露出“你小子,了不起嘛”的眼神,讓一樹很是受用。
一樹繼續分析:“也有可能她當時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而無法應答,比如上廁所或者洗澡之類的……”
一樹說到這兒,被七海打斷了:“誒?那這種可能性不是應該被歸類到第一種‘沒有聽到’里面去嗎?”
一樹笑了:“不是的,你別忘了雖然有因為這種情況而沒有聽見的可能,但這無法解釋她為什么沒有看到那封信。也就是說如果她沒聽到,那么她至少會在出洗手間或者下午3點出門的時候在玄關看到信件,而她卻說下午3,4點回來的時候才看到,就是說她要么在撒謊,即她當時并不想應答;要么就是真的沒看到。而真的沒看到這種可能性我們放到最后作為補充來說,因為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相信,可信度太低了。”
七海點點頭表示了解。
“那么我繼續了,我剛剛說到她不想應答,那么可能是有什么不同尋常且難以啟齒的事情發生了,比如……”一樹遲疑了一下,“她殺害了自己的丈夫什么的……”
“這也太殘暴了吧!”七海震驚。
“沒錯,我也不覺得中野太太是這么殘暴的一個人……”
“我說的是你的猜測!”七海氣惱。
“當然,這只是極端的情況。”一樹擺手道:“也可能她有了外遇,那時候正好在清理第三者留下的痕跡也說不定。”
“你的腦洞再次讓我對你的人品產生了質疑。”七海吐槽道。
一樹聳聳肩:“不這樣怎么做到全面分析呢?我也只是這么一說,實際上再往下分析的話就會發現不管是時間還是動機都能夠讓這些因素不攻自破,但姑且為了確保可能性,考慮一嘴罷了。”
“看你還有點良心。”七海明顯在維護中野太太,這讓一樹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倆的關系啥時候這么好了,要知道一樹和七海這次幾乎是第一次單獨見到中野太太。難道是中野太太那句“緣分就是這么奇妙不是嗎”?
一樹回想著七海不同尋常的反應,不禁思考這句話是不是有什么潛臺詞。
“你干嘛呢?還開小差?”七海打斷了一樹的思維,把它拉回到了正道上去。
“咳咳,那么繼續考慮最后一種的補充可能性,這個稍加思考也能想出來,真的沒看到那封信的可能性太低了,且不說每次穿鞋出門都要坐在玄關邊上,總不能拿著鞋到餐桌椅上穿吧?”七海有些不服氣,想打斷一樹:“那萬一……”
一樹笑著擺擺手:“我在出門的時候已經留過這個心眼了,玄關凳子上中間的一部分沒有灰塵,說明是經常使用的——別問剛被打掃干凈的情況,畢竟她自己說的下午是打掃衛生的時間。”
“‘不過正好沒有拖延打掃衛生的時間,實在是非常幸運。’這是原話吧?”一樹復述著中野太太的話:“也就是說上午再怎么說也會有一晚上殘留下來的灰塵落在凳子上,這種情況只可能是早上買菜的時候在凳子上穿鞋所導致的。”
聽到這里七海忍不住開口道:“你那時候就看到了這種細節嗎?不愧是你啊一樹。”
“別驚訝,這就是我的推理速度和觀察能力。”一樹笑的很內斂,可眼神中的滿足出賣了他。
“哈哈,你還是這樣,一夸你推理能力強就飄飄然,好啦,繼續說吧。”七海也笑。
“好。”一樹點點頭:“且不說每次出門她都會在玄關處的凳子上穿鞋,就是她家里玄關到客廳一條直線的設計也不允許她從餐桌去客廳時看不到那黑色墊子上的白色信件……等等,我姑且問一句,信封是白色的吧?”
七海說:“差不多,是米黃色的。”
一樹松了口氣:“那么這種可能性也就和上面的3種一起放到一邊。下面是另一種情況,即中野太太說的是對的,七海你說的是錯的的情況。”
七海雖然知道這是推理必須走的形式,但一聽一樹要懷疑自己還是有點蔫蔫的。
“那么這里首先確定中野太太的說法,也就是她上午沒有收到信,而是在下午3,4點左右出去了一趟回來才看到信的情況。”
七海咕噥道:“怎么想這也太離譜了吧。”
一樹搖搖頭:“某種程度上的確如此,畢竟你有木下爺爺這個證人在,所以這種……”一樹突然愣住了,問七海:“等下,木下爺爺是什么時候突發腦溢血住院的?”
七海也愣住了,她之前完全忘記了這碼事:“呃,是哦,木下爺爺住院了,應該是……上周五的事情吧?”七海不確定的歪歪頭。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現在木下爺爺的證人身份就幾乎無效了,畢竟現在還在加護病房,我們這些非血緣關系的人無法前往探望。”
七海不高興了:“你的潛臺詞是說我的‘一面之詞’不可信咯!雖然知道這也是推理的一步但就是很不爽啊!”她抱著頭狂躁道。
“……這倒也不盡然,只要你能說出當時木下爺爺出場時的細節并使我信服,那么還是有一定的證明力的。”
“總感覺從人證變成了物證呢,木下爺爺。”七海吐槽,旋即正色回憶道:
“嗯……我想想,當時因為那是最后一封信,我不想把它拖到明天,就一直敲中野家的門,敲了大概五分鐘左右吧,隔壁的門就打開了,木下爺爺探頭出來說:‘哎喲,小七海這是怎么了,怎么敲個不停呢?’,然后我向木下爺爺打招呼,說是來送信的,他捻了捻胡須說:‘奇了怪了,似乎現在中野太太不在家,要不小七海你直接塞進她們家的門縫里吧。’然后我就把信塞進去了。”她一邊回憶著那時的場景一邊流水賬般地把它描述了出來。
“看樣子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不好判斷啊,還有其他更細節的嗎?”一樹冥思苦想。
“切,算了,別為我開脫了,真要說的話我在說謊也不是不可能嘛,這點我還是清楚的。”七海似乎因為看到一樹如此努力地為七海洗清“嫌疑”而有些莫名其妙的開心。
一樹松了口氣:“你能想明白就太好了,我們……”
七海揪著他的耳朵惱怒道:“什么叫想明白就太好了啊?我一直都很明白的好嗎?,只不過看到一樹懷疑自己我很生氣罷了!哎你這家伙真是的!”隨即用力一擰。
捂著耳朵的一樹一臉悲戚,不知作何發言,不過似乎是一樹的錯覺,他看到七海的耳尖也是紅紅的一片。
一樹定了定神:“總之你主觀上說謊的情況從動機上被排除了,那么就剩下你非主觀意愿上說了謊的情況。”
七海也在努力思考:“就是我不知不覺說了謊咯?”
“對,也就是你記憶錯亂忘記了你是下午送的信。”
“嗯……這不可能啊。”
“是的,完全不可能,理由和之前說的很像,兩周一次的板報、分派信件的工作加上那天特殊的情況和你記憶中木下爺爺的發言,不可能不在腦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果說這樣都能記反上下午的話也太離譜了,除非被人修改了記憶。”
“被人修改記憶什么的有點玄幻吧?”
一樹聳聳肩:“所以這種可能性和上面的4種一起被擱置了。”
“那么還有什么嗎?可能性已經被我們說完了吧?”
一樹神秘一笑:“非也”,隨即指向兩個圓中間重疊的部分。
“重疊的部分,也就是說……我們都沒有錯?可這怎么可能呢?我們兩個人的時間都對不上啊。而且關于這個不是在‘沒看到信件’的可能性里討論過了嗎?”
“錯了,這種可能性比較極端,但是也和‘你上午送信而中野太太沒看見’不一樣,我在想會不會同時存在兩個時間線上的送信事件,其中一個你在上午送的信,而另一個你在下午送的信。”
“哈?什么嘛,這不是扯到量子力學上去了嗎?也太沒邊沒際了吧你。”
“所以說很極端嘛,還是得暫時擱置。”一樹撇撇嘴。
“那么現在全部的可能性的可信度都這么低,難道這是一個未解之謎不成?”
“當然不是,首先就算這是全部的可能性,我們也應該從中選出最合理的那一個暫時作為真相來看,再不斷的試圖推翻這個‘真相’。這也就是審訊學上的‘優先采信最合理的解釋,再不斷的試圖證偽’的做法。”一樹再次神秘一笑:“況且這還不是全部的可能性。”
“哈?難道還有別的可能性嗎?這圖上的區域已經被探討完了啊?”七海不解。
一樹拿起筆,在那兩個圓的四周畫上一個長方形,包圍住那兩個圓:“你確定圖上的區域已經被探討干凈了嗎?”
然后他涂黑了兩個圓(包括重復的部分)之外的長方體內部空間,看上去像是個望遠鏡商標。
“哦哦!”七海驚訝道:“原來如此,這就是我們兩個人都錯了是吧,你還真是一絲不茍啊,佩服佩服。”
“有什么好佩服的,你上課認真聽一點,好好把數學老師講的文氏圖理解清楚你也可以這么嚴謹。”
七海翻了翻白眼:“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快解釋解釋吧,我事先說明,我可不覺得這種可能性比其他幾種更可信。”
“你猜對了,這種可能性在某種意義上要比其他的可能性更不可信。”一樹掰著手指道:“簡單來說就是要么:一,你們倆的記憶同時錯亂了,說實話這種可能無限接近于0,我都不太想說出來浪費時間。”
“二,你以為你是十點半送的信,然而信件在3、4點之前并沒有出現在玄關。同時中野太太所說的3、4點的時候送信而正好與下樓的她錯過這個說法也是錯誤的。”
七海一頭霧水:“我被你繞糊涂了,所以是?”
“抱歉,簡而言之就是那封信在十點半左右被你投遞進門,而直到3,4點的時候才被看到,也就是說有人在十點半到下午的時間內拿走了信并在她出門時放在了門口。”
“這……真的可能嗎?”七海的臉上凈是懷疑。
“聽我細細說來。”一樹不緊不慢道:“首先假設中野太太知道這個人的存在,例如他是修水管的,或者干脆就是情人/熟人,那么他拿這封信的動機要么是為了惡作劇,要么就是情人或熟人想要看看是誰給她寫信。是前者的話就說明那人只是把信藏了起來,并沒有拆封,因為如果拆封了的話中野太太一定會發現的。”
“至于后者,與前面討論的‘情人在而不好意思應答’的可能性有所不同的是,這個人有很大的幾率是偷偷拆開來看了的,然后就信件的內容與中野太太爆發了爭吵,或者發現這就是一個普通信件而偷偷放了回去,那么中野太太就算發現被拆封了也只能選擇隱瞞,畢竟家丑不外揚。”
“然而,后者有一個致命的破綻,那就是這種情況本質上是和‘情人在而不好意思應答’這一可能一樣的,只不過是這一可能性的延伸情況罷了,也就失去了其討論價值,反而是前者還有更多的可能性可以發掘,比如要是那封信是比較隱私的信件呢?就算知道被水管工拆開看了也不好意思聲張,反而怕他將這個秘密抖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好亂啊,就不能簡單一點嗎?”七海抓狂。
一樹笑:“別著急,我還沒說完,‘水管工假設’也不是完美無缺,一個水管工或者別的什么工沒有可能從上午十點待到下午3點,除非他修完后拿信出門,再在下午三點左右趁中野太太下樓時把信塞進去,但要說這其中的幾個小時內,沒有人發現這個人在小區屋子外面無所事事地晃蕩是絕對不可能的,這種信息一問便知,所以要么他是類似花匠之類的就算在小區花園里游蕩也不會被懷疑的角色,要么他干脆就躲了起來。”
“‘游蕩花匠’假設的話,我們只要去問問有沒有人上周三看見陌生人在小區內晃悠就行了,畢竟我們小區比較小,街坊之間互相都認識,就連抄表的員工也是熟人,一般沒什么陌生人來這里。而躲起來了的情況嘛——一來精神瘋到這種程度是干不了什么服務業的,二來他也實在沒必要就為了等中野太太出門而等這么久,畢竟直接敲門說路上遇到了送信的就自告奮勇的送過來不是更好嗎?”
“所以這種可能性也可喜地淪為被暫時摒棄的一種了,只不過得去問一問街坊們上周三有沒有看到陌生人——而熟人、情人的可能性則更簡單,情人本就被歸為上面說的‘情人在不好意思應答’的衍伸種類,而熟人的話也不是上午不開門的理由,所以這兩種可能已經被三振出局了。”他比劃了個打棒球的動作,嘴里還“噓——”地模仿著棒球飛出去的聲音。
七海有點暈:“所以現在都說完了吧?”
“沒錯,最后一種可能性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直接跳過了”
七海疑惑:“啊,是啥啊?”
“唉,你稍微動動腦吧。”一樹扶額:“最后一種可能性就是中野太太并不知道那人的存在。”
七海還是有些茫然:“哈……那就是說……”
一樹看著七海的臉色,明白她根本就沒想清楚這其中的門道,解釋道:“也就是說,可能直到現在為止,中野太太的家里都藏著一個陌生人,而中野太太對此絲毫不知情。”
“嘶……”七海倒吸一口涼氣:“這么變態的事情也會發生嗎?可是他能藏這么久,一定是很小心,甚至只有深夜才出來的吧?怎么會上午拿信下午又放回去呢?”
“下午放回去可能是聽到了中野太太下樓的聲音,至于上午拿信……如果他上午是以水管工的形象出現的呢?”
“他偽裝成水管工?”七海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趁中野太太認真試驗的時候對她說‘我昨晚自己就走了,費用會自動結算’之類的話嗎?不對啊,那為什么中野太太沒有應門呢?”
一樹說道:“這就是它不可能的地方了,明白了嗎?”
七海似懂非懂:“解釋不了為什么中野太太沒有應門是吧?難怪你說是不可能的可能性呢。”
“事實上,現在的6種可能性的可信度都非常低,何況我們還得考慮幾個可能性混在一起的情況,所以我們要打破這個僵局的話當然不可能一個一個地采信然后證偽——我們得主動出擊尋找新的線索。”
七海說道:“也就是說我們要去找新的證據?”
“沒錯,能想得到嗎?”
“嗯……不能。”
“我就知道……”一樹再次扶額:“你還記不記得我們費這么大勁是要干什么?”
“呃……為了找到投遞紙條的人……噢,原來如此!”七海恍然大悟。
“終于想通了?我們得再去一次荒山,看看那個符陣和銅鈴,并仔細觀察其他細節、努力分析出它們真正的作用,這或許會幫助我們在這半路殺出的新難題‘送信事件’上找到突破口。”
“好嘞!”七海聽到又要去探險,頓時開心了起來,“就明天怎么樣,事不宜遲啊!”
一樹搖搖頭:“你別忘了還要去問問有沒有人在上周三看到小區里有陌生人,這種可能性是最好排除的。”
七海不服氣:“要是正好那段時間沒人看見他呢?人家也要忙著煮飯和睡午覺吧?”
一樹無奈:“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者,再加上剛剛分析的中野太太不會主動透露的情況,那和這個人不存在有什么區別?一條看不見也無法被任何設備以任何方式測出的龍就等于不存在,明白了嗎?這種可能性也要討論的話不如直接想是不是我們其實在一個夢里,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七海發現自己的推理能力還遠不如一樹,還被如此無情嘲諷,頓時氣得牙癢癢,就想物理糾正一下一樹的態度,被見狀不妙的一樹閃過去了:“誒你別激動,我們還得靠你無敵的社交能力去問問鄰居們呢!”
七海也是收了手,沒好氣的說道:“你也知道你有社交恐懼癥啊?”
一樹想到這個頭就有點大——社交恐懼癥他自然沒有,但他天生的就覺得這種事情很麻煩,別說現在是要問遍幾乎半個小區的人(上班族就不用了),更是讓一樹想想就脊背發涼,渾身無力,想必就算讓他去問也是兩股戰戰幾欲先走的尷尬場景。也難怪七海稱他是社恐患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