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十分寬闊，天花板高得出奇，估摸有半個操場那么大。但奇怪的是，一樹注意到這里只有一個出入口，也就是說七海的測試路線并不通往這里，這就有點奇怪了，一樹想。

他一路走來，路徑大致呈一條直線，沒怎么轉彎掉頭，那么七海的路徑應該也差不了多少，然而以這個房間的面積來說，它本該像一輛橫在路中間的大卡車一樣，讓平行前進的一樹和七海都能進入——這里卻只有一個入口，這就說明七海測試到半路拐了個彎，走到另一個方向上去了。

一樹難以想象什么人會做出如此缺乏效率的設計，更難以理解為什么不讓測試者使用同一個房間，人多的時候最多不就排個隊嘛。難道這個房間的目的是測試戰爭生存能力不成？

擴音器里又響起了原的聲音：“請測試者走到測試場正中間的圓環區域內站定。”

“接下來的測試是特殊能力測試，請先描述有無在自己的身上觀察到特殊能力，若有，請詳細描述該能力的性質及操作，請注意，您的口頭描述將影響到測試項目，請不夸大，不謙虛地如實說明?！?

“什么玩意兒？”一樹愣住了：“特殊能力？這么大個場地我還以為要測試往返跑呢。”

“噗”千年此方笑出了聲：“我早就跟你們說過，這個場地設置得太讓人誤會了。”

原瞥了他一眼，千年此方乖乖地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她湊到第二測試區的麥克風旁邊說：“測試場地的面積是為了防止測試者的能力破壞性過強。如果你在日常生活中未曾在自己身上觀察到特殊能力出現的話，我們將會導入一個小的測試區以供測試?！?

一樹當即運轉思路“也就是說有人的特殊能力是可以對這么大的場地造成破壞的咯？這個地面的材質看上去挺普通的，給我一個錘子或許可以砸出坑來，但要說能憑什么‘特殊能力’對它進行破壞的話未免有些太夸張了吧……難不成真的有超人什么的設定？”

他一邊盯著地板一邊回復原：“沒有，我沒有在自己身上發現過特殊能力出現的跡象?！?

“好的，請待在圓環內不要走動，以防受傷。”原提示道。

下一秒，以一樹為中心的大概4平方米的方形區域上升起了四面薄薄的金屬墻，上升到兩米左右，延伸出一層更薄的金屬天花板，在一樹頭頂兩米處嚴密地銜合成了一個密閉的小房間，然后地上的圓環一半上升成了個硬沙發，另一半上升起了一個圓柱體，似乎是桌子。

一樹看著這片平地在四十秒之內像變形金剛一樣構造出了一個帶內飾的小房間，默默坐在了沙發上，終于明白了原說的“導入”是什么個意思了。

“現在你面前的圓柱是一個桌子，柱面上有三個抽屜，請打開最上面的抽屜，把里面的東西放在桌子上。”

“我想問一下”一樹舉手：“特殊能力一定是什么念力之類的嗎，要是我新陳代謝比一般人快的話算不算特殊能力??？”

“算，但是那樣的特殊能力沒有測試的必要，我們主要是試圖引導出有特殊能力或者有培養價值的人。”原說：“當然，沒有特殊能力并不妨礙成為調查員就是了，畢竟‘外面’的人檢測出特殊能力的概率太小了?！?

一樹消化著原話里的信息，一邊從抽屜中拿出一杯半滿的水。

“現在請全神貫注地試圖用意念影響這杯水?！?

“……”一樹無語，盯住這杯水，想象著這杯水開始沸騰

“嗯，沒有波動，看來是沒有念動特性。”原盯著檢測儀上的表盤，期望著能看到指針晃動哪怕那么一下。

“這才是正?，F象好吧。”千年此方不以為意：“他倆要是有能力才是撞大運，我看這倆小鬼就是徹徹底底的白板?！?

接下來在原的指示下，一樹又測試了對宗教物品、神秘學靈物感應的“通靈”和神經質的試圖對一只小白鼠溝通的“精神”，并在原的講解下知道了特殊能力的劃分可大致分為六種，分別為影響現實物質的“念動”系、進行靈異溝通的“通靈”系、與意志和心靈有關的“精神”系、強壯自身體魄的“體能”系、能夠影響虛無縹緲概念的“概念”系以及極為稀少的“時空”系。

用原的原話說，就是：“念動系能力者分為‘驅氣’和‘馭斥’兩類，驅氣指的是操控氣體（或者能量）達到馭物的作用，馭斥就是直接將力作用在物體上，而不需要通過推動氣體（能量）來推動這個物體。這一分類一般是為了研究方便，實際中區別并不大。一般念動系能力者的標準是“能讓一個蘋果浮空并且有控制的能力”，這種能力者不是很多，大部分也不是特別厲害，畢竟最多就只能朝人扔蘋果……但那些高級別的念動系能力者則每一個都是FAIU的珍貴戰力——當然也是珍貴的研究對象?！?

“通靈系分為‘召喚’和‘靈視’兩類。后者比前者要相對普遍得多，也比較容易發現。通靈系召喚型能力者是極其稀有的研究對象，每一類召喚出來的物種都牽涉到非常繁雜的學術領域，故也很容易在這方面取得突破，向來讓研究員們又愛又恨?！?

“精神系分為‘人格’和‘干涉’兩種類型，前者比較稀少，能力強大的可以主動構建虛擬人格，而能力較弱的就只是單純的精神分裂癥患者罷了。精神系人格型能力在分類上是門檻最低的一種，這也就導致了這一能力的平均價值不高。‘干涉型’的話就要有用得多了，有價值的精神干涉型能力者的數量基本和高級念動系能力者持平，這兩種能力者也是FAIU特殊能力上的主要戰力，除了太過稀少之外基本沒有缺點?！?

“體能系能力者的人數相對來說是最多的，但是大多數人都只是類似‘激發潛力’似的提升體質，也就是‘激涌’型的分類。而另一種‘異化’型即極大幅提升體質，以至于身體出現明顯的表外特征的類型目前還沒有發現多少例，只不過與這種“先天異化”的能力者相對的，通過人工改造達成的“后天異化”能力者也被歸了異化型里面——不乏有那種想把自己全身機器化的人在，畢竟這也是一個聯邦比較重視的研究方向。”

“至于‘概念’和‘時空’兩系嘛……”原頓了頓：“前者很難被檢測出來，就算真的有，也大部分是沒用的雞肋能力；后者則是只要一被檢測出來，首先會判斷其會不會對現實產生某種不可逆的影響，是否具有威脅性，然后才是考慮培養。不過能力強度達到這種程度的時空系能力者在全球范圍內也就只有三個，每一個都是‘現象級’的高位能力者。噢，關于這個現象級你目前沒有必要知道，以后你感興趣的話會有途徑了解的。”

一樹聽得很仔細，一聽到原停了下來，就見縫插針地提了一個在心里擱置已久的問題：“既然這樣，吉列派系的符陣不是也有擾亂時間的作用嗎？為什么這種符陣沒有得到重視呢？”

“咦？你居然知道這個？”一樹清晰地聽出了原在通訊那頭的驚訝。

“首先，吉列派系的符陣影響的是【時空】而非【時間】，這個概念不能混淆。”原糾正道：“這也就說明符陣的效力是隨機的，是不可控的，這個符陣影響的是時間感知，另一個完全一樣的符陣影響的可能就是空間感知了。這就導致了它在找到穩定生效的方法之前不具備可重復性?！?

“而且時空系的能力影響的是時間和空間本身，理論上可以可以做到精確控制某一區間的時空，從而利用較小的消耗達到十分驚人的后果，比如移除一個關鍵零件就足以讓精密儀器徹底失靈。而吉列派系的符陣影響的是生效范圍內的‘時間感知’和‘空間感知’，并非直接作用于時空，且由于效力在一個固定的范圍內隨機，所以最多被當成一種‘惡作劇’式的技術，難以利用?！?

“那這樣的話在一個區域內布置多個符陣不行嗎？”

“所有的嘗試都指明這樣做的話會嚴重影響符陣的效力，所以是不可行的——這點對于大多數【不可重疊類】的符陣都是一樣的，意圖通過增加量的方法來強化符陣效力在符陣學研究上也是說不通的，符陣之間的相互作用機制十分復雜，并不是簡單的加算或乘算，這也是為什么大部分組合類的符陣效果都非常強力的原因之一，它們利用了符陣之間的作用來達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原在這方面侃侃而談，讓一樹很是佩服。

一樹默默點了個頭。本來他以為布陣人在小區附近布置了好幾個這種符陣，才導致中野太太的時間與他們的時間相差了半天之久，但既然這類符陣不可疊加，那么究竟是什么導致了這出事件還是個謎……

總之，在這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的測試場內一樹沒有測試出任何能力，這不禁讓一樹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挫敗感——明明本就知道自己是個普通人，卻還是會心存僥幸，在心里念叨著“萬一呢”，然后陷入對只會在另一個世界線上發生的事情的暢想，就像彩票一樣。

“呼……說了那么多，累死我了?！痹谝巫由虾攘丝谒蛩阈菹⒁幌?。

她偏頭看了眼在二號測試場剛開始特殊能力測試的七海。（標準測試流程中廣播的其實是原萬里香的錄音，所以除了回答問題和介紹能力詳細類別之外的流程一般不需要原開口）

下一秒，她一口水噴到了測試臺的屏幕上，好在她反應迅敏，果斷轉頭將后半口水噴在了千年此方的衣服上，也顧不得說話，直接轉頭回去點擊屏幕，放大了二號測試場的影像。

千年此方瞪著眼睛，張著一張大嘴，看著自己的衣服再看看原萬里香，欲言又止。

他湊過去看了一眼測試屏幕，只見表盤上測試“精神”能力的指標指針在微微跳動，同時右側的電子屏上實時給出了一個數字——那是根據初步的精神測試反映出來的，神代七海的精神力強度。

“這種幅度的晃動絕對不可能是誤測！”千年此方略顯興奮地說：“下面就得搞清楚是正兒八經的精神系波動還是走錯路的靈視?！?

原萬里香沒理他，在電腦里輸入密鑰，下達了進一步測試的指令。

然后她通過廣播讓七海放松，盡力想象自己的精神在往外探索，如同一縷煙霧一般穿過房間（由于自述并沒有能力開發史，七海也和一樹一樣，在場地中間圍起來的那個小房間里測試）。

隨后原緊盯著“精神”和“通靈”的兩個精確檢測儀表盤，這些都是直接裝在金屬墻內的儀器，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測試精確度——就是檢測范圍比較小，沒辦法，這里畢竟只是初級測試場所。

然后在原和千年此方兩雙眼睛的注視下，“精神”檢測儀的指針轉了兩個刻度，并停留在了原位，微微晃動，而“通靈”檢測儀的指針則毫無動靜。

“哈！”千年此方喜形于色地跳了起來，“這么久了，老子終于帶了一個有能力的苗子！”

原不屑一顧：“人家測試都還沒做完，到時候萬一那男孩沒過的話我想她也是不會留下來的，要不要給他放放水？”

千年此方擺擺手：“不必，他絕對能過，我選的人我放心?！?

原萬里香不置可否，引導七海前往更為專業的特殊測試區進一步檢測她的能力，同時按下錄音播放鍵，讓錄音繼續引導一樹走標準的測試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