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東京潮熱(五)
- 瀆神者們
- 奇門傳世生
- 3115字
- 2022-01-05 00:19:45
徐白明白陳敘海的意思。他與這個生來就自帶風與月的男人有著相同的默契:陳敘海在這里拖住所有人,他要負責找到通風管道,順便留下那個在管道中下藥的人。
在公共場合中向群眾下藥,讓群眾達到一種‘狂信徒’的狀態,那個人必然還滯留在WARP中,只有這樣才能操縱這些普通人來完成某種目的。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站在DJ臺上西裝革履的老人。
不,不對,這未免太過明顯,而且老人顯然也受到了藥物影響。他清楚的記得陳敘海給他看過的那張宣傳圖片,那個老人擔任了WARP整整十年的經理人。
搖了搖頭,徐白不再思考這個令人惱火的推理問題,推理的事情交給負責善后的后勤處就好,他們隸屬于執行處,執行處的風格向來簡單直接:如果不能第一時間解決掉搞事情的人,那就第一時間解決掉他搞出來的爛攤子。
徐白立刻掏出通訊器開始呼喚西格瑪,下一刻他面色鐵青的關掉了通訊器。
沒有信號,西格瑪的專屬頻道沒有信號。早在到達市區前陳敘海就告訴過他,西格瑪在東京的‘眼睛’被拔除了很多,但他沒想到居然嚴重到這種程度。
Come on,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啊,他無奈的收起通訊器。
失去西格瑪專屬頻道是件相當嚴重的事情,這意味著他們短時間內將沒有任何后援,就連宋哈娜三人組都無法聯絡。
天穹鐵馭森嚴的保密規定在此刻成為了負累,鐵馭成員被禁止保留一切私人聯絡方式,徐白的烏鴉嘴應驗了,他們現在真的變成了兩個‘孤兒’。
輕吐一口郁結氣,徐白打開翻譯軟件,查閱好音譯之后,揪住一名安保人員。
“ダクトはどこですか?(通風管道在哪?)”他貼著安保人員耳邊喊道。
安保目不轉睛的盯著龍爭虎斗的DJ臺,血絲遍布雙眼,絲毫沒有搭理徐白的意思。
已經開始逐漸失去思維意識了么?徐白暗罵一聲,活動了一下手腕,猛地一巴掌抽在安保臉上。效果立竿見影,安保轉頭對徐白怒目而視,眼中的怒火簡直要燒出了眼眶。
還行,基本的思維意識尚存。徐白松了口氣,隨手拿起一杯雞尾酒潑在安保臉上。“しっかりして、ダクトの場所を教えて(清醒點,告訴我通風管道在哪)”
受到冷酒的刺激,安保眼中閃過一絲清明,下意識指了指天花板的一處角落。
徐白估算了一下自己與天花板之間的距離,緊接著腦海中出現了‘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畫面,他要摘的星辰掛在高度超過十米的天花板上,一時間默然無語。
你們的設計師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天花板做的這么高,是打算維修時隨機摔死幾個工人么?
眼看著那名安保的眼神再次恍惚迷離起來,徐白恨不能多抽他兩巴掌------這是你們的場子啊喂,好歹告訴我梯子放哪了吧,指望我一個梯云縱左腳踩右腳上天么?
他現在是混血種沒錯,但也只是個新晉混血種,基因迭代是需要時間來逐漸顯露效果的,他還遠遠做不到陳敘海那般,靠著力量和速度就能短暫無視地心引力的程度。
那只剩下一個辦法了。
徐白抬頭看向懸在半空中的夜叉女孩,沒猜錯的話,女孩的后背上應該吊著威亞,威亞的末端會直通天花板。
拍了拍身邊的安保,見安保沒有反應,徐白毫不猶豫的一記手刀將他砸翻在地,隨后開始撕扯他的制服。
片刻之后,徐白身邊橫七豎八的躺了十多個安保人員,他們身上都只穿著里襯和內褲,制服則被撕扯打結成了一條‘繩子’。
他扯了扯這條粗制濫造的繩子,不禁為自己的急中生智、和出色的動手能力感到一絲驕傲,隨后將繩子拋向被威亞懸空的夜叉少女。
不得不說,混血種的身體素質就是不一樣,徐白從未效仿過西部牛仔套馬索,但極為出色的身體控制能力和視力,讓他第一次拋擲就將繩子掛到了威亞鋼索上。
成了。
他微微瞇起雙眼,然后開始攀爬。雖然從未有過攀繩經驗,但無與倫比的身體協調性讓他輕松且快速的攀附而上,靈活的仿佛山林中蕩藤行林的猿屬。
于是,在衣繩的晃蕩中,在散發暗淡光芒的光羽襯托下,他看清了女孩的臉。
溫白如玉的面色,鼻子小巧微翹,勻稱的恰到好處的杏眼,輪廓柔和的眉下鑲嵌的是純凈的黑色眼瞳。
這讓他想到了古代形容圍棋棋子的詞匯:烏魚目,白璃珠。
徐白攀升至女孩身下時,盯著她頭頂兩只光羽形成的惡魔小尖角,那雙作為立體背景的暗色光翼,還有這張純凈的臉。
那是純凈,而非純潔,前者相較于后者,更凸顯出廣羅萬象的包容與......和諧。
不應該是夜叉,分明是個點滿了魅惑值的小魔女,徐白心想。如果撒旦也有女兒的話,大概就會是這副模樣,帶著兩只小小的惡魔角,配上一張純凈宛如天使的面孔,在光與暗的交織中從天而降,蠱惑眾生。
女孩的眼睛突然眨了眨,低下頭好奇的看著正在發愣的徐白。
“あなたは救助隊員ですか?(你是救援人員嗎?)”她眨著眼睛,聲音居然是罕見的綿羊音。
徐白皺了皺眉,轉瞬間反應過來,氣體藥物的密度應該是超過了空氣,從通風管道溢出后便快速沉降到了地面,女孩幸運的沒有受到藥物影響。
沒有翻譯軟件的輔助,他聽不懂女孩說的話,只好騰出一只手指了指身下狂熱的人群,又指了指打的熱火朝天的DJ臺,然后指向頭頂天花板上通風管道。
只是簡單的幾個動作,女孩居然理解了他的意思。她費力地整理了一下裙擺,俯下身,向徐白盡力彎腰伸手。
OK,fine,真是個聰明的小魔女。徐白最怕的情況就是小魔女覺得他是在趁機做某些奇奇怪怪的事,然后惱羞成怒一腳把他從半空踹下去。
借小魔女的一臂之力,他現在處在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
如果換做韓劇情節,此刻必定是男女懸在空中深情的相擁對視,二人的臉被P圖技術磨的光滑嬌嫩恨不能滴出水來,沒有旁白,只有煽情的配樂。
但現在徐白抱著小魔女的肩膀,雙腿夾在女孩腰間,這個姿勢沒有絲毫浪漫可言......他更像是一只在外跑累了被主人背回家的哈士奇。
女孩又說了幾句他聽不懂的話,他隱約能聽出其中有德語,高中時老李沒少帶他看德語愛情電影,雖然都是中文字幕的。
“可以聽懂么?”女孩突然說了句中文。
姑娘你還真是博文廣學啊。徐白感慨著點了點頭。
“他們怎么了?”女孩目光看向下方亂糟糟的場景,眉毛好看的皺了起來,徐白從她的語氣中聽出了強行隱忍的慌亂。
“有人在通風管道里下了藥,嗯,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情況,大家都嗑嗨了。我得上去看看怎么回事,最好是能把下藥的人一刀切了。”徐白指了指離他們頭頂正上方有一些距離的通風管道。
“是恐怖襲擊么?”女孩終于忍不住流露出一絲慌亂害怕的表情。
“如果是恐怖分子的話,大概會直接把這里炸成廢墟,但我寧愿這是一場恐怖襲擊。”徐白嘆了口氣。“無意冒犯,姑娘,但我找不到梯子,只能借你后背上拴著的威亞蕩過去。”
女孩立刻點了點頭,她從事威亞藝妓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WARP里如此狂亂的場面,這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趴在她后背上的男人聽起來似乎是處理這種事情的專業人士,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徐白。
于是......蕩啊蕩,蕩啊蕩。場面失控的WARP舞廳中,有兩只小猴子在努力的向通風管道口蕩秋千,下方是徹底混亂一片喧鬧的人群,還有色彩各異的光束在舞廳中瘋狂巡回掃視。
終于,徐白把握住機會,一把抓住了管道口處的柵欄。
“斯國一...”幾秒鐘后,女孩發出一聲驚嘆,眼前的大男孩居然徒手擰下了柵欄的螺絲。
她看了看徐白的略顯瘦弱的胳膊,難以置信這只手可以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下面那哥們更變態,他一個人就能單刷全場。”徐白看出了女孩的驚訝,笑著指了指下方的陳敘海。
女孩夸張的點了點頭。她全程看到了陳敘海是怎么孤身戰群雄的,在人海戰術的攻勢下,甚至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靠近他。
這一晚,她的世界觀前所未有的被動搖了,電影都很少夸張至此的情節在現實中上演,一個神秘的世界在她面前緩緩掀開了面紗。
她很聰明的沒有詢問徐白的身份,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另一副面龐,這個男孩的身份必然是對外保密的。
“我能......做些什么?”女孩試探著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你啊,你的惡魔角可以給我照照亮。”徐白敷衍了一句。他找到了藥物的源頭,將柵欄扔到無人處的角落后,一個破碎的玻璃瓶出現在他眼前。
青金色的液體混著玻璃碴灑落在通風管道口內側,腥香氣息濃郁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