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沙坐在門口臺階上,趙二雷進屋已經半小時了,也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
王鐵蛋著急的趴著窗戶往里面看。
王家客廳,電視機里面播著新白娘子傳奇。
白素貞大戰蛤蟆精那集。
煙霧繚繞,王母掩著鼻子,臉上的表情分明是:你咋辣么煩人。
趙二雷翹著二郎腿坐在王母對面的沙發上,故作瀟灑的吸了口香煙,鼻孔噴著煙氣:
“王家大姐,今天我過來也沒別的事,主要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咱們兩家的婚事,哦,對了,在此之前,我需要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李桂芬女士的未婚夫,也就是李秀秀的繼父,所以兩個孩子的婚事,我還是有些發言權的。”
說話間,向煙灰缸里彈煙灰,眼睛觀察著王母的臉色。
“無憑無據的,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胡說八道?”王母皺眉道。
趙二雷掐滅了煙,笑著從隨身的皮包中,取出一個大紅色紙袋,上面印著鮮明的金色喜字。
這個紙袋王母再熟悉不過,正是那日去李寡婦家定親時,親手送過去的,看這樣,是原封不動給拿了回來。
把大紅紙袋放在茶幾上之后,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頗為鄭重道:“大姐,您上次去李家,給了桂芬十萬塊錢做秀秀的彩禮,并定下了兩個孩子的婚事,我沒說錯吧?”
說著話,趙二雷又給王母看了一樣東西,嶄新的結婚證。
這下手可是夠快的,女兒還沒出嫁,李寡婦就先解決了自己的個人問題。
王母放下結婚證,看了一眼茶幾上的紙袋,而后點頭道:“沒錯,是有這么回事,我跟秀秀媽商量好了,來年春天就安排倆孩子結婚,這門親事已經定下來。”
“好,”
趙二雷微微頷首,道:“這門親事,我不同意。”
王母快被眼前的男人給氣笑了,秀秀的親生母親都沒說什么,他一個八字沒一撇的繼父,有什么發言權?
現在的人都是怎么了,都這么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嗎?王家母子合謀算計秀秀,不靠譜的李寡婦為了錢包辦女兒婚姻,現在又跳出來一個后爸也要求表個態,倒是當事人秀秀,像個局外人一般,只能求劉沙一個外人幫忙。
這個世界真是太奇妙了。
劉沙不禁感到可笑,王鐵蛋急的在窗外直跺腳,可惜沒有母親的命令,他連屋都不敢進去,這是王母的規矩,大人會客,孩子不能隨便打擾,不然就家法伺候。
雖然劉沙看起來對屋子里面漠不關心,可是有黃小樂法身的加持,五感極為靈敏,是常人的數倍,所以屋內的情況,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此刻,劉沙其實很想跳出去,大聲質問王母和趙二雷,你們兩個臭不要臉的大人,尊重過秀秀的感受嗎?
同樣的話,也送給秀秀的親媽李桂芬,不帶這么坑女兒的。
不過劉沙還是忍住了,一來是這個時候還不到他出場的時候,二來則是趙二雷雖然怎么看都是個臭無賴,卻說出了劉沙一直想說卻沒說出口的話,劉沙決定靜觀其變。
若是按王母素來的脾氣,此刻只怕早已將趙二雷掃地出門了,可是這件事關乎自己兒子的終身大事,她思量再三,還是忍著沒有發作。
長舒一口氣道:
“當時我跟秀秀媽定婚事的時候,你不在場,我們也沒法問你的意見,不過既然你和李桂芬有了這層關系,那以后咱們就是親戚,有什么難處,你可以提出來,婚姻畢竟不是兒戲,我們做家長的,也不能出爾反爾不是?不然要孩子們怎么做呢?”
王母畢竟是場面人,這話說得也算有理有據,倒也合情合理的。
趙二雷釋然一笑:“我就知道王家大姐是個明白人,我就直接說了吧,李桂芬既然嫁給了我,我就是秀秀的父親,我二雷在縣城里面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資產多了不說,百八十萬還是有的,想娶我趙二雷的女兒,你這十萬塊的彩禮,當我女兒是打折甩賣尚商品呢啊?跟你這么說吧,我們家不差你這點錢,但是丟不起這個人。”
得,原來是嫌給的少了。
“哦?是嗎,”王母冷笑,“那你說出就個數吧。錢的事可以商量。”
趙二雷內心狂喜,表面卻強裝鎮定。
“二十萬,不能再少了。”
“可以。”
“不算這十萬,你們家再出二十萬,這錢我也不要,是給倆孩子安家的錢。”
趙二雷話說的很仗義,不知道還真以為這是個關心下一代的好父親。
“沒問題。那么什么時候結婚?”
“時間嘛,你們男方定,都行。”
趙二雷喜滋滋帶著三十萬的現金走了。
王家院子里傳出王母歇斯底里的怒吼,
“趙二雷!你個王八犢子!氣——死——我——了!”
并非王母怕了趙二雷,只是自己這個兒子不爭氣,秀秀這樁婚事不容有失,只許成功不能失敗,要不然就鐵蛋這個樣子,想成家只怕比登天還難。
其實趙二雷就是拿準了王母爭強好勝的性子,故意將她一局,王母這個人,聰明絕頂,只有一個缺點,特別好面子,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他定下了的事,無論如何,都要給辦成了,哪怕前面是個坑,也要義無反顧的跳進去。
自從拿錢走人之后,趙二雷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劉沙利用之前賣菜時的人脈,給大媽們打了電話,縣城里面所有的肯大雞炸雞店全都關門了,聽說是經營不善,老板帶著前小姨子跑路了,還欠了一屁的外股債。
王家報了警,王母大發雷霆,連生氣帶發愁,住進了醫院。
病床上的王母雙目無神,王鐵蛋出去買飯的時候,這個女強人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淚水奪眶而出,抽泣著說
:“難道我錯了嗎?老天爺為什么要這么這么對我?我只是想給兒子成個家而已,為什么就這么難?”
她一下下的抓著自己頭發,面容痛苦不堪。
劉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輕聲道:“您別難過了,警察已經立案了,應該會把他騙的錢給追回來的,這個趙二雷太可恨了,把秀秀的母親也給騙了,李嬸那邊還等著跟他結婚呢,結果也被他給騙了。”
雖然王家富裕,可是三十萬也不是個小數字,更何況打了水漂,連個響都沒聽見,王母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她長嘆一聲,忍住了哭泣:“也許我真的錯了,我就不該一意孤行的包辦婚姻,時代已經變了,我這一套早就該翻篇了。若不是我一門心思的促成這樁不該有的婚事,也不會被趙二雷那個混蛋趁虛而入。”
總算還是想明白了,雖然晚了點,卻也好過繼續執迷不悟。
劉沙道“若是我幫你把錢拿回來,你還會堅持這門親事嗎?”
王母笑了笑,深深看了劉沙一眼:“小樂,我知道你來歷不簡單,說實話我挺喜歡你的,若是可能我倒是愿意你和我們家鐵蛋在一起,只可惜,你和鐵蛋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秀秀讓你來我家的吧,目的應該是破壞鐵蛋和她的婚事,對不對?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給我們家吃了幾日的飯,卻也把事情給辦成了,
秀秀果然沒有選錯人,可惜我們家鐵蛋,就沒有你這么好的朋友了。。”
劉沙心中一驚,暗道這王母還真是個精明的女人,竟然能猜的到這一步。
劉沙不置可否,道:“你就不懷疑我和那著二雷是一伙的嗎?”
“我雖然看不透你,但是你是個善良的孩子,你雖然喜歡說謊,但是你不是為了求財,”王母一笑,“你就是個貪嘴的吃貨少女,偶爾喜歡胡說。別以為你偷偷給鐵蛋送飯,我不知道。”
“您這算是在夸獎我嗎?”劉沙乖巧道。
“你說算就算吧,不過有件事你還是想錯了,等我出院之后,我還是會去李家,再次提親,安排秀秀和我們家鐵蛋的婚事。”
“為什么?你明知道這么做是錯的,你還要堅持?”劉沙不解道。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還有退路嗎?若是我就此作罷,那便是認輸,在我的字典里,就沒有這兩個字,哪怕是錯,也要堅持到底!”
還真是不可理喻呀……劉沙緩緩搖頭,他沒想到,竟然執迷不悟到這種程度。
明知道是錯的,卻還一味的堅持。
圖個什么呢?
有意義嗎?
“如果我說,只要你點點頭,我就可以讓趙二雷把騙去的三十萬給你送回來,你愿意嗎?”劉沙認真道。
“呵呵,警長都辦不到的事情,你一個小姑娘好大的口氣。”
王母失神一笑,黯然道:“算了,我和你認真個什么,你不要哄阿姨開心啦。”
“我可沒有哄騙你,我認真的,我這個人說到做到。”
劉沙的語氣堅定無比,王母凝神看著眼前少女,只覺得這女孩的性子好生倔強,沒來由的,那個眼神,令她想到年輕時的自己。
“若是你真能做得到,我就如你心意,退了這門親事。”
不由自主的,王母說出了這句話。
“那就一言為定!”
劉沙說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