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鐵蛋被罰跪了三天雞窩。
這王家的雞窩地位是真夠高,跟封建大家庭的祠堂差不多。
不過鐵蛋跪的十分開心,因為劉沙每天都來給他送飯,當然了,在他眼中,來送飯的是黃小樂,
這待遇簡直是有生之年未曾有過的,他吃飯的時候眼含熱淚,道:“小樂,早知道你這么有情有義,這雞窩跪上一輩子我都愿意啊?!?
可憐的孩子,劉沙這幾天側面了解過,這跪雞窩的家法是鐵蛋他爹研究的,從小到大鐵蛋一犯錯就跪雞窩,一犯錯就跪雞窩,然而不同的是,要是他爹在家,還得外加挨頓揍。
所以王母這次還是比較仁慈的,因為王父離家出走了,所以免了頓打,這也算是鐵蛋開心的另一個原因。
所以鐵蛋在這個家里,沒挨打就算占了便宜,不禁令人唏噓,這大戶人家的規矩可真多,這動不動就家庭暴力,也真夠孩子嗆。
都說棍棒出孝子,可是在棍棒威武下屈服,放下自我和自尊的教育方式,實在是不夠人道主義。
不過話又說回來,若不是在這樣缺愛的環境中長大,劉沙也不至于僅僅靠送了三天剩飯剩菜,就讓王鐵蛋神魂顛倒。
估計現在都快把秀秀拋在腦后了。
按照王母的說法,她當年也并不是因為愛情嫁給鐵蛋爹的,而且言語之中,透著對王父的不滿。
劉沙坐在臺階上,抬頭看了眼天空,一只孤雁悲鳴飛過。
“爸爸媽媽彼此沒有愛,可憐的孩子……”
之前劉沙還有些羨慕王鐵蛋,雖然是個媽寶,卻衣食無憂,不學無術虛度光陰,但是經過這幾天的了解,他現在反而還有些同情起王鐵蛋來,父母感情不好,日常家庭暴力,犯了錯整日跪雞窩,不挨揍就很開心……
這算什么日子?
劉沙雖然從小日子是窮了些,不過和父親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很開心的,父親雖然沒有錢,不過對待劉沙很好,更加不會打罵,就算劉沙犯了錯,頂多也就是嚴厲的批評幾句,不會像王家這般打罵體罰,動不動就搬出家法伺候。
像這樣缺愛環境中生長的孩子,會懂得什么是愛嗎?只怕只會是控制和占有吧。
想到此處,劉沙心中愈加堅定,絕對不能讓秀秀嫁給王鐵蛋,否則就是一個愛情悲劇。
不,這壓根就跟愛情毫無關系。
見四下無人,劉沙給秀秀打了個電話。
“我一定會幫你把跟王家的婚約解決掉,你放心吧,王家真的不能嫁進來……這就是個坑?!?
電話那頭秀秀的聲音卻一點也不開心,反而嗔怪道:“劉沙,你到底靠不靠譜啊,你要是再拖幾天,我媽就要把我直接送到王家去了。”
“嗯,王家就這么著急?”劉沙吃了一驚。
“不是王家急,是我媽著急著找后老伴,我媽答應那男的了,等先把我給嫁出去,她就結婚。這幾天正忙著收拾新房呢!”
“啊!”
秀秀在電話里面一通哭訴,劉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她。
最近瘋狂追求李寡婦的男人,名叫趙二雷,是個小老板,在縣城里面開了家肯大炸雞店,聽說生意還不錯,都開連鎖店了。
李寡婦這個當媽的可真是夠絕的了,先是拿女兒換了十萬塊錢的彩禮,轉頭彩禮變嫁妝,自己個找了個后老伴結婚去了。
這波操作做的,簡直令人拍案叫絕呀。用女兒的終身幸福換了人民幣,作為自己追求自由愛情的資本,如此當媽,實在是太過分了。
換了劉沙自己,只怕也只能選擇離家出走。
“肯大炸雞店……”,劉沙喃喃自語,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人身影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那日來王家要求王母給他批發價的,不就是肯大炸雞店的老板嗎?他怎么跟李寡婦扯到一塊的呢?這事的味道可是有點不對勁了。
院外傳來爭吵聲,打斷了劉沙的思索。
王鐵蛋站在門口,門外的人如同沒見到他一般,也不搭話,徑直邁步就進了門。
“趙二雷,我讓你進門了嗎?你就往里闖!我家今天來客人了,沒空招待你。”
王鐵蛋張開雙臂,不讓他再往里走。
“哦?有客人,那正好,我今天也不是來談生意的,就是過來走個親戚。”
趙二雷邊說邊繼續往里面走,一把推開王鐵蛋。
王鐵蛋平日里喝酒打牌,從不鍛煉身體,空長一身肥膘,身子踉蹌著后退,摔倒在地。
他掙扎著起來,大喊道:“趙二雷,你再往里走我可就要報警了,你這是私闖民宅!”
“哦?”
趙二雷停下腳步,“私闖民宅?”
說話時,臉上帶著戲謔和嘲諷。
“鐵蛋,周圍人都說你這孩子有點傻,我一開始還相信,如今看來你還真是不怎么聰明啊?!?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饒是王鐵蛋脾氣再好,此刻也是忍不住了,挺著草包似的肚子,頂到趙二雷的身前。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鐵蛋的臉騰的紅了,雙拳緊緊握了起來,如同一個就要被吹爆的氣球,隨時可能炸裂開來。
趙二雷淡淡一笑:“唉,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呀,你爸被你媽欺負的離家出走,你這個熊孩子,也只能在家里面蹲著,連門都不敢出,你媽沒讓你出門,你連一步都不敢邁出門檻吧。還真是個大大的孝子呀!”
“不許你侮辱我爸!你這個壞人!”
“我這不是侮辱,頂多是實事求是?!?
王鐵蛋刷的抄起扁擔,用力朝地上一杵,道:“欺人太甚,信不信我打你!”
“你打呀,你倒是越長越出息了啊,連你的準老丈人,都敢打了???”
趙二雷挺了挺比王鐵蛋大一圈的草包肚子,不卑不亢道。
“你放屁!我還沒結婚呢,哪來的老丈人?”
“對,你現在是沒跟秀秀結婚,可不是就快了嗎?我是秀秀的準繼父,你是不是應該跟我叫一聲爹呀?”
趙二雷用慢悠悠的語氣,朗聲說道,仿佛生怕王鐵蛋聽不懂,故意強化了吐字發音,標準的一塌糊涂。
只是那個語氣,搭配那張油膩無恥的臉,分明就是小人得志。
“你,你騙人!別當我不知道,秀秀根本沒有繼父!”
“你這孩子,耳朵不好使還是怎么著?是準繼父,難道你聽不懂嗎?”
王鐵蛋身子一顫,臉上的肉一陣顫抖。
憑空多出來了個繼父,這個趙二雷莫不是在這忽悠自己?可是一時之間,他卻又無法判斷其中真偽,不知如何是好。
“鐵蛋哥,你讓趙叔進來吧,我前幾天到過流沙村,他說的確有其事。你要是跟秀秀結了婚,還真就得跟他叫叫聲爸呢。”
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劉沙,此刻閃身站了出來,輕輕拍拍王鐵蛋的胳膊,低聲道:“拜托你冷靜點,先讓他進去,待會靜觀其變?!?
“不行,他就是個無恥敗類!”王鐵蛋抄起扁擔,就要掄上去,眼看六親不認了。
劉沙一把奪過扁擔,壓低聲音道:“打他也不急于一時,關門放狗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嗎?先讓他進去,看他耍什么花招!”
憑心而論,劉沙本不想管他們之間的爛事,只是這里面涉及到了秀秀,另外這個趙二雷不知怎么騙的李寡婦,居然這么不顧一切的想要嫁給他,要知道李寡婦守寡這么多年,眼光高的很,若想找個趙二雷這樣的貨,豈會等到今天?
這里頭,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