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風聲呼嘯,我想我這回定會摔個粉身碎骨,回到閻王那兒報到了,我認命地閉上了雙眼。不知過了多久,恍恍惚惚間,我覺著有人拉住了我的衣袖,我的指尖碰到了一個冷硬的兵器——果然,黑白無常來勾我的魂了?我不禁在心里感嘆:“真是遺憾。”
那人問:“遺憾什么?”
說話間,我落入了那人寬大的懷抱,他如視珍寶般從我臉上悄然撫過。
我以為自己在做夢,隨口一答:“我還沒成為好人。”
那人輕笑了一聲……我耳邊的風聲忽然停了,后背與堅硬的巖石相抵,周圍安靜得不像話……我猛地睜開雙眼,警惕地看向四周,觸目所及卻皆是黑暗。我捻了個訣,掌心托起一簇火焰,瞬間將四周照亮。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洞穴,身上血跡斑斑,隱身術(shù)也不知在什么時候被解除了。我動了動手腳,除了有些脫力,倒也不覺得疼。我又渾身上下摸索了好一陣,竟沒發(fā)現(xiàn)一處傷口。是誰救了我?我拼命地回憶那聲音,卻怎么也記不清那是誰的聲音。
“師父!”
無人回應……
過了許久,洞穴深處有人沖我喊道:“師父!”
——那是我的回音。
我朝洞口走去,將掌中火焰往空中一拋,火光所及之處,我看到了洞穴密布的懸崖峭壁。我又捻了個訣,將新生成的火焰往下丟去——下面深不見底,不一會,火光便被黑暗所吞噬了。
萬魔窟?
——一個詞語從我腦中蹦出,我猜這里十有八九就是萬魔窟。
傳言魔尊將萬魔窟里的萬魔屠戮殆盡之后,便成為了魔尊——一個六親不認的魔頭。看看這里,千萬年都過去了,這里的洞穴、峭壁,還有那無盡的深淵,竟仍然無處不散發(fā)著凜然的遠古肅殺之氣。
他是誰?我?guī)缀蹩梢钥隙ㄋ皇菐煾福驗閼{師父那粗淺的功法,做不到在萬魔窟里來去自如,甚至救人于無形。可除了師父,誰還會平白無故救我呢?
我暫且按下心中疑惑,穿梭在萬魔窟中,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入口、甚至魔尊的遺體。
正當我興致勃勃地探索萬魔窟之際,我所不知的是,那清風霽月的九重天上,以及我經(jīng)常‘到此一游’的陰間起了不小的騷動。
眾神仙紛紛到星月神君府中一坐,就連天君也心有所感,離開公文堆積的案頭,走出天宮,仰望一方星辰。
“請告訴我,我沒看錯吧,福蔭上神的本命星剛剛亮了一瞬?”
“對啊,我也看到了!”
“欸~!我也看到了!我還以為我眼花了呢,原來眾位仙友也看到了!難道傳說中的那位復活了?”
“嗨,天蓬元帥!你不是在府中養(yǎng)病嗎,怎么也來湊熱鬧了?”
“不瞞你說,老朱我當時在院內(nèi),一口苦痰正要往外吐,忽然就瞥見福蔭那廝的本命星閃了閃,驚得我把痰又吃了回去,我來看看那廝是個什么情況,這筆賬是要記他頭上的。”
“哈哈……你別聽老朱瞎扯,他可垂涎福蔭上神的美貌了!八成是想他想得緊,巴不得早點見到他呢!”
“千里眼神官!千里眼神官請留步,您能看看福蔭上神在哪個方位嗎?”
“福蔭上神?你也知道那是上神?上神之尊又豈是我等窺探得了的!更何況他還是一位遠古上神,您老是在和我說笑呢吧!”
“百草神君也是來探聽消息的?”
“廣寒仙子?廣寒仙子久違了!福蔭上神真是讓小神掛念得緊,他這一去就是千萬載,我為他配制的藥丸都過期、替換加升級千百次了,這回好不容易有了他的消息,我當然得去問問了,他可是我見過最不聽話的病人了。”
“雖未曾與上神謀過面,但小仙我對上神甚是仰慕,聽聞他有頭疾,神君治的可是他的頭疾?”
……
陰間——
閻王整冠束帶,親自指揮一眾鬼差修整中央鬼王殿。福蔭上神在飛升上神之前是陰間的鬼使——準鬼王,之所以加個‘準’字,是因為那時他的鬼王身份還沒登記入冊。說來也巧,正當閻王要上報天宮,廣而告之,以正其位之時,他突然就飛升上神了。后來閻王仍舊追封他為陰間中央鬼王殿的鬼王,也就是鬼王里最厲害的一個。
“來,過來,把這擦干凈了,還有那……還是不行,全部給重新上一遍漆,要環(huán)保的、天然無公害漆,色調(diào)要柔和、清新,不要搞得死氣沉沉……那邊副殿拆了重建……這里種幾棵樹……花花草草太少了,都種上……嗯,上神尤其喜歡蓮花,在這里建個蓮池,養(yǎng)些蓮花……”
幾個鬼差嘀咕——
“欸你說那福蔭上神當真復活了嗎?這都作古千萬年的神了,還能回來?”
“你這……這這菜鳥、懂什么呀!我……我就看……看過那位的事跡。他可……可厲害了,功法了得!靈力深厚!一……一出手、他……他就能讓整……整個無間地獄徹……徹底安靜,要說他能復活,俺還……真!就相信!”
“咳,你個小結(jié)巴還挺懂,我告訴你們倆啊,那可是個十分耀眼的神,脫胎換骨成為上神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平息整個造反的無間地獄,他在天宮當差的時候,那是連番掛帥出征,所到之處,戰(zhàn)無不勝,令妖魔盡皆聞風喪膽。如今的南海諸地,都是他收復的,那妖王月姬誰都不服,還就服了他,還有那嗜殺成性的魔尊,也最終敗在了他的手下!知道我老龜為什么在這兒一待就是千萬年嗎?我這是在等他,我堅信他會回來。我哪怕能再看上他一眼,我都覺得我的龜生圓滿了。”
“欸……我那有好幾本關(guān)于那位的話本子,寫得可精彩了,要不得空了上我那兒去瞅瞅?”
“你們幾個,說你們呢!”閻王一厲聲,那幾個鬼差立馬就慫了。就在他們面面相覷,想要跪地求饒的時候,閻王卻突然變臉笑道:“看什么話本子,我那兒有正史呢!比話本子還精彩!別回頭看多了話本子,以為咱們的福蔭上神飛升前只是個鬼差!”
鬼使飛升上神之事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驚天地泣鬼神,當時此事一經(jīng)發(fā)生,便迅速流傳了開來,眾口相傳,眾筆狂書,版本頗為豐富,但大都將福蔭上神說成是鬼差,有什么‘鬼差之一日成上神’、‘鬼差福蔭正傳’、‘鬼差福蔭之風流韻事’、‘鬼差福蔭的奮斗史’……總之,不一而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