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神兄，隨我來?！倍丝觳絹淼胶鹁邮?。

胡姬正在看兩個兒子讀書，見狼神進屋，忙起身跪拜。

狼神忙扶起胡姬，“嫂夫人不必客氣。事情緊急，長話短說?！?

“頭曼，你看著有祿讀書，爹娘一會兒就回來。”說完，胡姬隨有久和狼神前往惠姬起居室。

四人坐定，有久將前往匈奴的決定跟惠姬，胡姬簡要說了，未免夜長夢多，今晚連夜收拾財物，留下一些金銀給府內仆人家丁作為遣散費，足夠他們幾年內衣食無憂。為避免走漏風聲，仆人家丁一個不帶。另外這些仆人家丁也都是趙國人，有久不想讓他們背井離鄉去匈奴。

胡姬一聽要回匈奴，喜不自勝，畢竟那是她生長的地方。

惠姬面有憂色，擔心作為趙國人，到匈奴之地會不會受到攻擊，能否在匈奴繼續現在的好日子。不過她知道，有久必有他的道理。自己本就是孤兒，自幼在趙奢家為奴。幸而被有久看中，方有今日幸福生活。跟著有久必不會錯。幾個孩子什么都不知道，還以為是要出游呢。

當晚，狼神施展神力，一道金光閃過，將有久全家轉移出城。一起帶走的還有半車金銀半車酒，以及兩輛馬車供家人乘坐，帶一些吃食及用具。每個孩子還各騎了一匹馬。狼神笑道：“有久兄，你要是想把家都帶著，我也可以做到?！?

有久搖頭道：“那就不必了，給仆人們留下遮風擋雨吧。”他真舍不得這個家啊，十年的安樂窩啊，對這里已經有了感情。

在狼神法力搬運下，一行人直接來到了有久當年聚狼群的營地，方才停下歇息。

有久施展酒水法術，很快聚集起六七百只野狼、棕熊、雪豹等猛獸，還有十幾只金雕等猛禽。黃羊、盤羊、狍子、兔子等不計其數。

有久見家人已安排好，便跟狼神說道：“狼神兄，有了這只猛獸軍團，能敵騎兵萬人。你帶著我的家人在此等我，我去跟李牧告辭?！闭f完，縱馬向雁門郡北門奔去。

狼神搖搖頭道：“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上仙?。　?

此時李牧已收到有久家人送來的一封信。打開信后，李牧頓覺天旋地轉。“有久兄，你怎忍心離我而去呢？”

信中有久詳述了自己的去向，在末尾說道：“當今天下大亂，兵連禍結，生靈涂炭?？v觀神州，已無安身立命之地，趙國危亡只在旦夕。有久雖欲力挽狂瀾，然天道如此，不可違逆。今奔匈奴而去，實屬無奈。有久當在北方建一強大匈奴國，牽制秦國，以延長趙國國祚，必不會侵擾趙國。有久念及將軍多年照顧，怎忍不辭而別，于北門外等候將軍，當面告辭。有久泣書。”

李牧一邊將書信絹帛揣入懷中，一邊叫人備馬。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北門。叫開城門，李牧單騎馳出。向北跑了三十里路，天明時分，卻見對面一騎馳來，那人正是有久。

“將軍，有久不辭而別，實屬無奈。這北地兵民之中，遍布趙王眼線，若光明正大出走，恐丟了性命，連累將軍?！?

李牧深知有久為人，下馬拱手道：“多年受先生關照，牧感恩戴德，北地百姓也舍不得先生。先生離開，牧獨撐危局，力不從心。”

有久忙下馬道：“將軍乃當世名將，必將名垂青史。有久不過販酒商賈，不值一提。將軍將來必定為趙國柱石。不過木秀于林，風必嶊之。要當心那些小人。秦國最擅長離間之計，將軍忠耿正直，務必小心?！?

李牧從馬背上取下酒囊，從懷中取出兩個酒杯，席地而坐。“先生，牧備薄酒，為先生送行。以往總喝先生的好酒，今天喝點我的酒，聊表寸心?！?

有久也是不舍，于是席地而坐，與李牧對飲。

“先生乃有道之仙，相處十余年，一直沒聽先生說過您的出身師承，今離別在即，牧斗膽請教?！?

有久笑道：“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確實不知道何時而生，有人的肉身卻不確定自己是不是人。當年盤古開天辟地之時，劈開混沌的斧子就是我送給他的。女媧仿她和我的形象，造出了人。于是有久滔滔不絕，把自己經歷過的大事一一道來?！?

他見證了黃帝大戰蚩尤，勝利后的慶功酒就是他送的。他又教杜康釀酒，從此人間便有了美酒。大禹治水時他也提供了美酒犒賞有功之人。旁觀了封神之戰，沒有出手，才得以繼續混跡人間。此后人間神仙稀少，認識他的人也越來越少，最后就沒有人知道他的是誰了。這倒也清靜了，正好可以專心釀酒。后來又見證了周厲王、周幽王的昏庸荒淫，春秋五霸的相互攻伐。爭霸戰爭花樣百出，就連理由都怪到離譜。齊桓公會盟伐楚，其中一個理由就是楚國不向周王室進貢釀酒用的茅草。當時有久就在周王室負責釀酒，聽了齊桓公這個理由也是醉了。他還經歷了商鞅變法，直到現在的秦國一家獨大。

講到這里，有久舉杯道：“活了這么多年，要么天災人禍，要么神仙殺伐，找一處安靜的地方開個釀酒作坊太難了，最快活的還是在北地這些年。有將軍為友，有美酒金銀，嬌妻美妾，兒女成群，難得的安穩日子。將軍，您已經為趙國立下了不世之功，對得起趙國上下，而今隨我一起去匈奴過些年安穩日子如何？”有久打心眼里珍視這份友情。當年跟趙奢他也沒有這種感情，那不過是事急從權，再加上惠姬的面子。

李牧嘆道：“國事糜爛如此，唯有盡人事聽天命，保家衛國便是李牧此生最大追求，雖粉身碎骨吾往矣。”

有久聽罷也不再多說，舉杯敬酒道：“有久發誓，此去匈奴，必不侵犯趙國。如違此誓，天誅地滅?！庇芯么藭r還不知道，天誅地滅對他來說究竟意味著什么。

李牧起身施禮道：“謝先生，今后牧也不以匈奴為敵，專心對付秦國?！?

“將軍必為趙國柱石，不過一定要防范自己人，實在不行了就來匈奴找我。萬不可玉石俱焚！”

李牧、有久鄭重舉杯，“珍重，后會有期！”

此一別，竟成永訣。

有久率領家人及野獸大軍，在狼神的護衛下，一路向北幾千里，來到了昔日匈奴王庭所在。這一路上，有久麾下又聚集了五千猛獸，二百猛禽，食草動物無數。

草原各部族聽聞百獸之神重回草原，都帶著士兵，趕著牛羊來投奔。有久沒有收各部落分毫，而是將金銀、黃羊賞賜給各部落。一時間草原上萬眾歸心，分裂的匈奴重新團結起來。在有久的帶領下，草原民眾放牧狩獵，開礦冶煉，販賣酒水，交易皮革，民生凋敝的草原很快就有了新氣象。

恰在此時，西南草原傳來月氏人來犯的消息，草原各部紛紛請命誓與敵人決一死戰。

有久揀選猛士萬人，命其余人各回本部待命。留下兩千猛獸和狼神照顧家小，自己帶著三千猛獸，二百猛禽，一萬猛士向月氏方向進發。頭曼隨軍出征。

人馬剛到河套以西，就遭遇了月氏人的前鋒萬人。

月氏人此前對匈奴連戰連捷，根本沒把匈奴人放在眼里。見到有久這只人馬只當是來送人頭的，于是派出三個千人隊，成品字形向有久攻來。

有久發現敵軍后，并不驚慌。他雖然沒有行軍打仗的經驗，但那三千猛獸可不是吃素的，擋的住敵軍萬人。就算猛獸被擊破，自己還有迷魂酒，誰人能當！不過他卻悄悄問頭曼道：“你看該如何應對？”其實他這是考究頭曼的學問，看這孩子跟李牧學的到底怎么樣。

頭曼抱拳說道：“父親，當以萬人為正面，待敵軍近前只管放箭，不可肉搏。您領一千猛獸為中軍，坐鎮指揮。我帶兩千猛獸迂回，攻擊敵方左翼，直插中軍，敵軍必亂。我軍再全線出擊，必獲大勝。”

有久點頭道：“好，就依你所言。”于是傳令給各部落將領，依計行事。

月氏軍隊三個千人隊沖到匈奴軍近前，發現匈奴人并沒有派出騎兵。以為匈奴人怯戰，于是繼續向前沖去。不過很快他們就后悔了。

有久見敵方沖到了弓箭射程之內，馬上下令放箭。一時間萬箭齊發。要知道這些匈奴猛士，都弓馬嫻熟。這一波箭射完，月氏騎兵沖在最前面的二百多人翻身落馬。

緊接著第二波箭雨射到，又有三百多月氏騎兵落馬。月氏騎兵將領見勢不妙，忙率軍脫離接觸，伺機進攻。

此時頭曼騎馬率領兩千虎狼之師迂回到了月氏軍左翼，迅速展開，悄悄接近。還有一箭之地的距離，頭曼大喝一聲，所有猛獸跳起猛沖，齊聲吼叫，聲震曠野。

月氏騎兵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驚呆了，第一次見到漫山遍野的豺狼熊豹沖擊軍隊，一時間不知所措。人不知所措倒還好說，那些戰馬可是著實受到了驚嚇，頓時四散奔逃，任騎手怎么駕馭都不好使。有些膽大的騎兵正要彎弓搭箭射向野獸，奈何胯下馬匹受驚，箭還沒射出去，人就被顛下了馬背。被沖上來的猛獸咬死。

頭曼率領野獸軍團左沖右突，如入無人之境。月氏軍大亂。

有久見時機已到，下令全線出擊。不到一個時辰，擊潰月氏軍前鋒一萬人，斬首三千余級，搶得馬匹軍械數千。遭遇戰大獲全勝，有久率軍繼續挺近，他知道，軍隊拼殺告一段落，自己跟月氏邪神的較量即將開始。

軍隊前行不到二十里，眼前出現一馬平川，藍天白云綠草地，何等的美景啊，要是各族百姓能在此處安心放牧豈不美哉，何苦非要殺來砍去！有久正心曠神怡間，突然前方一片綠光閃過，霎時間狂風驟起，烏云密布。

有久心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