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之間荊王好似丟了魂般的行尸走肉,木然的立在原處,不知過了多久雙目噴火怒向梁芳?!巴鯛敚吓膊恢朗虑闀@樣,實在是始料未及???”梁芳心中忖度建昌府的都指揮使姚思亮、布政使金朝、按察使許朗......,到底是哪個沒有打點到位?
“些許小事你都搞不定,腆著你這張老臉來見本王,真當進了京都我便只能聽之任之嗎?”
梁芳心中一陣寒意,忙躬身道:“老奴知錯,這就再想辦法?!?
“明白就好,魚死網破。既然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就要做好生死與共同舟共濟的準備。梁公公是個聰明人,我相信即便利用那丫頭的計策失算,您一定還可以相處其他的辦法來?!鼻G王雖然說的和緩,但面上的狠戾陰毒卻絲毫不減。
梁芳腦筋飛轉,這個瘟神還是盡早送走的好,留他在京都,自己必定一日不得安寧。
“荊王殿下放心,暫且應付了眼前,容老奴再想辦法。“
弘治皇帝剛聽完錦衣衛的回稟正自怒火中燒,拍龍岸喝問道:“朱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一個女人是冤枉你,建昌府的百姓們難道都冤枉了你不成?”
朱見?根本沒料到朱驥手段如此高明,只當自己死期將近,嚇得豆粒大的汗珠簌簌滾落。
壯著膽子繼續辯解,“本王平日也教導手下秉公守法善待百姓,可是總有一些奸邪之徒違背我的教條。正如皇兄雖為大明朝的國君日理萬機廢寢忘食,但是朝廷上下仍有數不清的貪官污吏?!?
“放肆!你還敢倒打一耙,當真以為朕不敢治罪于你?”
“我只是實事求是并非詆毀皇兄,有些事情實非我所愿??!”朱見?邊說邊五體投地嚎啕哭訴,其情其景倒讓聞者頗為動容。
“皇上,荊王殿下說的極是啊!”梁芳一旁幫腔道。
“哼!即便如此,他亦推脫不了失職之罪?!?
“罪不至死!”梁芳趕緊接話。
懷恩狠狠瞪了一眼梁芳,掠過其去,上前道:“荊王府盤剝百姓一事或可再慢慢詳查,但是老王妃同梁王慘死之事卻要查個水落石出。”
弘治皇帝深深一嘆,遂又問向朱驥,“朱愛卿可還有話說?”
“荊王殺害老王妃,轉而嫁禍梁王,微臣有證據。”朱驥轉而看向于夏,兩人眼神交匯處心有靈犀微微示意。
但見錦衣衛捧著個盒子進了大殿,正是陪老王妃一路的烏木錦盒。
“回皇上,民女可以作證,荊王令人逼迫梁王以此盒中草紙悶死老王妃。”
“仵作已經檢驗,老王妃確實死于窒息。”懷恩一旁回道。
弘治皇帝看著盒中草紙,半晌方才明白這種殺人手段。但見龍體顫栗,臉色也隨著一點點發白,幾近暈厥。
“皇上,龍體保重啊!”懷恩上前好一番安撫,再敬上一杯安神茶方才緩和了些。
“梁王又是怎么死的?”老王妃已然死的如此匪夷所思,弘治皇帝簡直不敢想象梁王之死又是何等的慘絕人寰。
“以半米鐵釬自下體插入五臟六腑,創口極小傷害卻是無可復加,這種手段荊王殿下倒是用的十分順手。”于夏極盡唾棄的看向荊王。
“冤枉,冤枉啊,他們冤枉我?!币徊ㄟB著一波,朱見?已是無力招架。心中極度恐懼一味的喊冤,可是依然賊心不死。
陰毒的看向于夏,這個死丫頭早就該死。當初若不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直該殺了喂狗。
梁芳嚇得只管耷拉著腦袋不敢看對方,自己早早的安排好人手在于府中。就等著這丫頭自投羅網,到時候把陳年往事掀將出來,不怕皇上不起疑心。
可他萬萬沒有料到于夏臨門一腳踩空,寧可露宿街頭也不愿進于府大門。
陰謀落空,這會子怕是要出大亂子。
“你還有臉喊冤,這種事情除了你,誰敢有如此大的膽量?”弘治帝指著朱見?罵道。
想當年一眾兄弟也不是沒有見過,誰人何種人品又豈會全然無耳聞。朱見?像是丟了魂的傀儡,泄氣道,“這個奴婢本是我荊王府的大總管,我素日對她不薄,為何要害本王?老王妃是梁王親手悶死,你親眼所見為何不說?我殺了梁王替母報仇有何錯?他們說的皇兄就信,那所謂的證物比比皆是,怎就能證明都是臣的錯,我不服!”
“梁王被人挾制害死老王妃沒錯,奴婢確實親眼所見。荊王若是還不肯認罪,民女倒是還有一樣證物可以讓您心服口服?!庇谙膶⒛抗馔断螨埌钢系臑跄竞凶印?
懷恩得到允許這才接過盒子送了過來,“姑娘請!”
于夏便將何種草紙取出,一張張的仔細打開鋪在大殿之中金磚之上,看的眾人好生納悶。
朱驥卻忍不住暗自一笑,這種事情也只有她這樣的刁鉆之人做的出。
“您可看清楚了?”
荊王鬧不清于夏又耍什么花樣,煩躁的瞅了一眼,只是草紙罷了有什么好看的。
細細看了半晌,忽而一屁股跌倒在地,再無力氣喊冤叫屈。
原來當初于夏在云巖山石室之中閑極無聊,把玩梁王妃送的寶印之時臨時起意,隨手便在錦匣之中的草紙上留下了印跡。因著這件事情實非常理,旁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點。
是以相伴數月,證物竟然能夠蒙混過荊王府眾人的眼睛,一路從建昌府來到大都。
“荊王府的寶印,您不會不認得吧?梁王要害老王妃,他卻用蓋著荊王府寶印的兇器,敢問這東西是荊王賜予梁王殿下的嗎?”于夏揚著一張黃色紙錢問道。
荊王抓過來細看,是自己的寶印沒錯,只是這東西怎么可能會落在這東西上?
“這種東西,我們做奴才的哪可能有機會瞻仰,倒是王爺到底是個講究人連自用的草紙都要蓋印?!庇谙目此圃频L輕,實則心中怕的要死。趕緊借勢收拾草紙離荊王遠遠的,唯恐他狗急跳墻咬上自己一口。
“咳咳咳!”朱驥故作無意的上前一步將于夏護于身后,轉而以眼神警告朱見?。
“朱見?,你還有何話要說?”弘治皇帝拍案而起。
一步錯,步步錯。本想借助這丫頭做個見證,沒想到會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上。
“臣知錯,但是母妃確實是梁王所殺,絕非為我逼迫。”
“他為何要殺老王妃?”
“梁王劫持母妃上了云巖山然后使用陰毒手段將其殺害,然后又嫁禍給臣。至于原因,恕臣當時為母報仇心切未能問出。臣有罪,但是梁王弒母在先,臣為母報仇情有可原?!?
于夏鄙夷的看向荊王,昔日的威風不見,只有一個垂死掙扎狼狽不堪的丑陋樣子。
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他還妄想逃脫。竟然倒打一耙,把罪行推卸給死人,好一個狡猾的荊王。
睜著眼睛說瞎話,也虧他能開得了口。就不怕梁王母子夜半來尋仇,天公開眼天打雷劈。這種厚顏無恥寡廉鮮恥之人,自己豈能坐視不理容他繼續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