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下學期的第一次回娘家……
在到達八班之前,我悄悄地暗戳戳的給這次“行動”起了一個名字。
還沒進門,遠遠的望見班級的后門,再透過后門,瞄一眼八班的情況——整個班級的氛圍跟之前都有點不太一樣了。
難道是大家這次考試考得好像不是很好?我猜想著,
那現在進去會不會很尷尬?
可我很想跟他們說說話欸。
笑著,還是小心翼翼的踏了進去,在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沒有聽到熟悉的歡笑聲之前,我心里的那根弦從來就沒有松下去過。
沒有人。
正疑惑著,有點尷尬的左顧右盼,想著,路聞淮,張杏伊,你們人呢?!
迎面走過來一個同學,目光相視之間,我心虛的開口:“同學,你知道張杏伊他們去哪兒了嗎?他們出去了嗎?”
那個同學更加目光如炬的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更加生出一點汗來。
我去,你嘴賤啊,問什么問,這不是徒增尷尬嗎?
默默的在心里把自己的嘴捂住。但是說出去的話,有如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
煎熬著,我只能淡定的看回去,
這個同學,有點眼熟啊?
啊,是那個,那個那個,
我的初中同學的嘛。我又在心里默默的打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你瞎啊?!
正尷尬著,我的那位初中同學說話了,“誒,你又來找張杏伊啊?”
好像沒有在意剛才我沒認出來他的事兒,
好像剛才那目光如炬的眼神,不是他眼里的一樣……
我松了一口氣,笑著說:“是啊,她現在坐哪兒啊?”
同學指了指一個方向,我瞇著眼看去,勉強看清了是有一個人,挺像張杏伊的。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還是跟那個同學點頭,道謝,然后抬腳就走了。
走的飛快~是那種既穩健又速度很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的那種速度。
真不錯啊……
走近一看,果然不是。
……
只好再問,又經過了一個同學帶著疑問的目光之后,我才達到了目的地。
張杏伊坐在了很里面的一個位置,靠著墻。我到了的時候,她正和她的同桌聊得興起。
她的同桌就是,八班現役體育委員,人稱秀姐。人如其名,是一個上課積極回答老師問題,同時也積極向老師提問題的女同學。——眾人面前,從不怯場。
她不怯,我怯啊……
要不然還是走吧,別人在說話呢……那也不太好打擾,
我笑著靠近張杏伊,只差最后一腳,就到了。抬腳正猶豫著,張杏伊回頭,看見了我。
一瞬間,我完完全全的怯場了。
那是一種什么樣的眼神呢?說不上來,也許是前面的尷尬成了一種慣性,我的心里充滿了一瞬間的尷尬。
這一瞬間得有,好幾秒。而這幾秒,讓我可以把自己的手指咬咬咬,吧啦吧啦,吧啦得破皮流血的那種。
張杏伊的眼神里,先是閃過了一絲驚訝,好像在說“誒,你怎么來了?”
不是驚喜,只是驚訝。
然后張杏伊笑著看向我,我也回以一個笑,同時笑著跟她的同桌致意。
我發誓,如果那個笑有聲音的話,絕對不會是哈哈哈,估計是呵呵呵。
看了看她的同桌,三個人對視幾眼,張杏伊站起身,卻沒有說話。
一副不知道說什么的樣子。
我只好坐在她的后排,另一個女孩的旁邊。尷尬地直接坐下,卻忘了問了那個同學一句,能不能坐。
周圍很多坐著說話聊天的人,也很多坐著寫作業的人,總之大多數人都坐著的,所以我極其不想站著。
站著,太突兀了。
沒有一個同學會在課間休息的時候,站著跟自己班的同學說話。
他們在這個班有位置。
而站著不過是在提醒我,我沒有。
笑著,我都不知道我們聊了什么。好像是張杏伊拉著我們互相認識了一下,說了一下名字,
然后,“哦~我知道你,你就是那個balabala ”
我其實不是很喜歡說自己的名字,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三人聊,必有一尷尬。
目光里,秀姐好像也不是很想繼續聊的感覺,我覺得我應該知趣的走了。
沒說幾句,我抬起手表一看,10點28,我笑著說:“不早了,我就先上去了,”
張杏伊笑著點點頭,“很體貼”的讓我走了。
走回去的路上,我的臉上沒有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我其實從來沒有在10點35之前離開八班。
很難說我當時是怎么想的,但是很直觀的一種感受,迫使我趕緊走,
我以為那是一種尷尬。
回到12班,想要跟人說話的心情并沒有得到抒解,整整10分鐘,我觀望著,想跟12班的同學說說話卻不知道怎么開口,每每在快要開口的時候,我就瘋狂的琢磨,我到底應不應該開這個口。
現在想想,我當時,著實是有病了。又不是問著借錢,有什么不好意思開這個口的!
趴在桌子,我看著那些跟朋友一起聊天說笑的人,心里,
挺不得勁兒的。
面對12班的同學,我尚可以對自己說,不用在意,都是過客罷遼。
那八班的同學呢?張杏伊,路聞淮呢?
我對自己說,“不,不對,你不要那么敏感,也許別人就只是正常的反應啊,”
“不要過度解讀。”
……我告訴自己,還是朋友,還是朋友。
可是當一個人不再根據別人的反應來判斷自己接下來應該怎么辦的時候,她就只能自己臆想?
我把自己的定位放在那天搬教室的晚上,我把我和張杏伊的感情定位在那兒,
或者說,定格在那一刻。
然后,我暫時的釋懷了。
其實,剩下的方式不止臆想這一種,只是,我那時候的腦袋已經不足以支撐我想出更多的方法了。
再然后,猛的一下,我覺得我應該回去了。
為什么會覺得12班是過客啊?不就是我覺得自己還能夠回去嗎?
這個想法一出,我的第一反應是,你瘋了吧。
上課鈴聲沒有給我更多的時間思考,但是,之后我才知道,瘋子一般的想法哪能說沒就沒呢?
周末還是特別高興的下樓,還是跟往常一樣的在樓梯口就能遇見,有時候覺得這就叫緣分吧。我收拾書包的速度和他們的速度正好一樣,我們正好相遇在這里。
時間正好,正好夠我們去經歷,去遐想。
路聞淮呢,總是有很多突發奇想。
“我們這次趕1路車吧”
“啊?”我笑著表示,啥玩意…
“就從校門口左轉,再往下,有一個1路公交車的站點,我們可以坐1路回去,而且更近啊……”
最后一句話,說出來,路聞淮的眼神里帶著一點得意洋洋的感覺,好像一只求人夸獎的猴子。
心里涌現了一絲笑意,還有一點不能說的小心思。
更近啊?好像也不是一件好事呢…
我笑著說:“行啊,你帶路,”我小手一揮,一指,感覺就是大哥讓這位小弟趕緊的,在前面帶路。
有了這個認知,我的笑意更深。
沒事兒,好歹是我們,更近就更近吧。
出了校門,路聞淮跟王曉曉走在前面,狹窄的人行道上,學生人來人往的,不太愛主動說話的我自然地站在了他們后面。
可路聞淮呢,就跟一個帶著小女兒出門玩耍的老父親一樣,三步一回頭。
他說著說著,回頭看一眼我的位置,我笑一下,他繼續說,我繼續聽他們的聊天,不打算插嘴。路聞淮又回頭,我再笑一下,回頭,再回頭,我笑開了懷,說:“你干嘛呢?怕我被拐賣了?!”
路聞淮一愣,反應過來,又是一樂,笑著說:“這是來自父親的關愛,”
說著,直接伸手拽一下我的羽絨服袖子。
他沒太用力,我卻是順勢就站到了他的身邊去。
一瞬間,他已經收回了手,而我們之間的距離不過兩步。
雖說是順勢,我卻依舊理直氣壯的質問他,“干啥呢?毛手毛腳的…”
路聞淮也不理,反而說:“你咋還穿著羽絨服啊?”
他的語氣里沒有一絲絲其他的意味,我卻像是不肯認輸一般的說:“這不是感覺還冷嗎?每個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然后我故作淡定的把路聞淮從頭到腳都看了一眼,想要回懟他一下。
這家伙穿著一件黑色的加絨衛衣,應該是加了絨了吧,如此想著,我越過了那兩步的距離。
越過了一絲絲,我微微前傾,想要看清這衛衣到底是不是加絨的。顯然這一絲絲的距離拉近,不足以讓我這個300度的近視看清黑色和黑色的毛絨之間的區別。
我微瞇著眼,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到底有多么顯眼而直接。
路聞淮估計覺得我的視線都快要把他扒光了,畢竟這家伙好歹也是一只有靈智的猴子。
什么也沒有看清的我,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干什么,臉上的溫度有點高上去的感覺,我趕緊板正自己的身子。
下一秒,路聞淮卻主動湊近一步,掀開自己的衣領,露出里面的毛絨,“加絨的衛衣。”
掀開完之后,還沖著我挑了挑眉示意,
示意?示意什么?讓我繼續看?有大病?!
我只覺得自己的臉上好像也快要被加絨了,熱熱的,呼吸有點不太暢通的感覺。
失神之間,我突然注意到路聞淮的衛衣上面有一個圖案——狐尼克。
眼睛里面閃過一絲驚喜,“你也喜歡瘋狂動物城?”
說話之間,我們已經來到了那個所謂的站點,一個小小的站牌,灰灰的高高的,我抬頭看去,微瞇著眼,只恨自己沒帶眼鏡。
比起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走了的我,路聞淮顯然更專注一些,他像之前很多次一樣地站在我身后,說:“最近這段時間還挺喜歡這部電影的。”
我回頭,王曉曉就站在我們旁邊,她那個笑,總讓我覺得很“姨母”。
我也沖她笑笑,都是一起坐車的老熟人了。
我正想要禮貌性的跟她說點什么,路聞淮突然插嘴了,“你呢?你喜歡什么?兔朱迪嗎?”
喜歡?什么喜歡?我這個思緒顯然在神游的人,只聽見了喜歡兩個字,1.11秒之后,我反應了過來。
趕緊回答:“不是,我也喜歡狐尼克。”
“為啥?”路聞淮問,
為啥?為啥?
因為帥唄。我可不敢用這個回答,裝作思考的樣子,“這個嘛,喜歡就是喜歡咯,我也沒有仔細想過啦。”
說話間,我擺擺手,沒有像之前一樣眼睛看著路聞淮,反而轉過頭去看公交車站牌,
企圖掩飾一下我臉上的溫度。
說出了兩個字,總讓我覺得不太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