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巧云姑娘出院門的時候,卻是回頭看了一眼小姐,可是在她視線回去的時候,看著有一個方向,奴婢瞧著她那神情,確實極陰寒的,奴婢瞧那一眼,感覺全身都僵了似的?!?
莫馨撲哧了一聲?!拔疫€以為是什么事情,卻是這么個事情,或許是瞧偏了罷?!笔囊彩屈c點頭。
“可是奴婢今兒個看著,確實是……”
“你這丫頭,這些個日子累著了,魔怔了吧,要不,本小姐許你幾天假好生休息一下?”
朝云想了想,卻是怎么也想不到,便點了點頭?!按蟾乓彩桥灸ОY了,那奴婢就毫升休息兩天,順便回去看看老子娘……”
“原來是討假了,朝云這招好使,趕明兒也教教我,我也偷閑好好休息兩天?!笔暮攘艘豢诓瑁χ鴮Τ普f道,朝云紅著臉,看了一眼自家小姐,又看了一眼庶心,跺跺腳,轉過頭去,惹得庶心和莫馨一陣大笑,一時間,晚秋院里笑聲連天,薛嬤嬤倚著笑聲走了進來?!安恢来笮〗愫褪拇_實為了什么事情笑得這么開懷了,說來給奴婢聽聽,讓奴婢帶回去,給老太君聽聽,讓老太君也笑笑……”
“莫馨見過薛嬤嬤?!?
“庶心(朝云)見過薛嬤嬤?!?
薛嬤嬤受了莫馨半個禮,又受了庶心朝云的全禮,方才對著莫馨福了福身子。“老身見過大小姐。”
莫馨自是側過身子,只受了半禮,又親自扶起了薛嬤嬤嬤嬤您見外了,馨兒都是您看著長大的,哪還能受您之禮?
薛嬤嬤臉上帶著微笑。“自古尊卑有別,奴婢給主子請安,自然是理所當然的,倒是大小姐您念著當年奴婢的一點小恩,對奴婢如此照顧,讓奴婢感激不盡。”
“不知薛嬤嬤來晚秋院,可是老祖宗喚馨兒過去有事?”
薛嬤嬤搖搖頭。“老太君遣了奴婢來,是老太君想見見庶心姑娘,奴婢想著,庶心姑娘是大小姐的師傅,想必可能會在晚秋院,便繞道從這里過去,沒想到卻是真真在這里,讓奴婢少走了不少路呢?”
“既然是老祖宗找找師傅,師傅您就快去吧?!?
庶心薛嬤嬤對著莫馨福了福,便也不再耽擱,兩個人出了晚秋院,一下子便不見了身影。莫馨看著庶心的身影不見了,方才裝過身,泱泱地回了閨房。
且說庶心,跟著薛嬤嬤繞繞轉轉,過了后花園,有過了幾座院子,方才在老太君住的永壽堂停住了腳步。
“庶心姑娘,請進?!?
“嬤嬤您為長,您請先進?!?
“你們兩個啊,別再那里磨蹭了,快進來快進來?!狈績葌鱽砹死咸鋹偟穆曇簦司駳夂芎?,肯定不是尋自己晦氣的,庶心在肚子里嘀咕了一聲。
兩個人躬身應了一起掀簾進了里間。老太君穿著一套暗紅色的壽文馬褂,坐在正座上,滿面紅光,很是精神。
“太君,庶心姑娘老奴給您帶來了。”
“你辛苦了,先下去吧?!崩咸龑χ邒邠]了揮手,薛嬤嬤福了福,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庶心不似薛嬤嬤,乃是跪下去,正經八兒的行了禮?!芭臼囊娺^老太君,謝謝老太君為奴婢解憂?!?
“哈哈,你這丫頭,倒是有趣,你就不想想,萬一要是老身我不去呢?”
庶心怔了一下,隨即臉上便恢復了笑顏,“庶心相信老太君神仙一樣的仁慈,又怎么會讓奴婢失望呢?”
“好個巧丫頭,菁蘭,看座?!?
一個丫頭掀開簾子迅速搬了小兀子上來,庶心謝了,側著身子坐在了上面。
“你呀,也別拘束,老身喊你來,就是想問問馨兒的女工如何了?”
庶心的臉上帶著淡笑?!盎乩咸?,大小姐的天資自是沒得說的,雖然底子不甚很好,不過確實真真的用工的,這幾天,竟是可以把自己的名字繡的漂漂亮亮的。”
老太君的臉上也是換上了欣慰的表情,不知不覺眼睛也是濕潤了。“能學就好,能學就好,想當年,她母親的女工,那也是一等一的好,你是不知道,巧蓮的女工啊,據說在她們瞿氏里頭,也是數一數二的好!”
“大小姐天資本就好,奴婢相信,只要大小姐肯學,不出幾年,大小姐的女工自是可以和夫人不相上下的?!?
老太君點點頭,“是啊,這丫頭,打小就聰明無比,只要肯努力啊,超越她母親也不是不可能的?!?
庶心點點頭,“老太君說的是……”
“我看庶心姑娘女工乃是出自西北衛氏,你教馨兒女工,可是會引得……”
每一個家族,不論瞿氏,靈氏還是衛氏,女紅作為她們成名的手腕,出了本族嫡支,卻并不會外傳的,老太君有這樣的顧慮,卻是完全在了庶心的思考范圍里,“老太君您盡管放心去,奴婢本就是衛氏旁支,只因家里出事,才不得不千里迢迢趕至上京城討口飯吃,即便是衛氏嫡系傳人見了,也不會說二話便是……”
老太君點點頭?!袄仙肀闶欠判牧恕B犝f庶心姑娘曾有婚配……”
“是的,可惜那個是個短命的,還沒成親就去了……”庶心低著頭。眼睛卻是紅了?!芭緟s是繡好了嫁衣的,只待嫁過去了,沒想到,離出嫁還有幾個月,那個便去了……”
老太君點點頭?!皡s是個不容易的,夫君去了,一個弱女子千里迢迢來了上京城,家中可還有高堂?”
“父親在奴婢出生沒多久就去了,奴婢確實記著還有一母親的,不過在西北大逃荒那年走散了,自此,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天可憐見的……”老太君念了一聲,“確實苦了你了?!?
“奴婢卻是不苦的,奴婢跟著叔伯嬸們,教我識字繡花,后來又為奴婢找了頂好的夫家,只是奴婢是個福薄的……”庶心從腰間解下帕子擦了眼淚,“奴婢想著……這樣也是好的,為那口子守著……等老了,說不準還能掙個貞節牌坊,也不枉費了叔伯嬸教導女婢長大的一片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