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姑姑牙都要咬碎了。
徐阿霞,你這就是因著紫檀的事失了太夫人的心意,又嫉妒珍珠那幾個小蹄子越過了你去,在太夫人眼前得臉兒了,是以明明知曉太夫人不歡喜夫人,就故意說夫人小話,討她老人家歡心啊!這回可好了,攛掇的太夫人把沈三弄回來了,你倒好,得了太夫人的好兒,可卻把老娘貼進去了,我呸!
平姑姑越尋思臉越白,身上都忍不住氣的發抖了。
一時間,四周除了間歇的鳥鳴聲聲,就都是靜悄悄的沒動靜,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
在場的沒一個是傻子,眼瞅著這就是夫人和太夫人對上了啊,那誰還敢多嘴多舌獻殷勤哪?那就連護衛統領也是,也只是那么抬頭挺胸瞪眼地和那倆人沉默對峙,卻不敢多說一個字,也不敢動手真的把人弄開。
程木槿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山上的風景,這才輕輕點點頭,似是很滿意,之后,便輕輕抬步,徑自往大門處行去。
她很忙,時間就這么多了,且看你如何吧?
墨枝和樊劉氏忙跟上去。
護衛統領也立即側身讓過,躬身低頭。
程木槿走的很慢,可是每一步卻都像走在兩個護衛和平姑姑的心尖上。
兩個護衛臉都白了,忍不住后退幾步,看著平姑姑,滿眼都是哀求。
平姑姑身上的汗被山里的風越吹越多,后背都濕透了。
眼看著夫人就要到門前了,她終于狠狠一咬牙,快步跟上去,低聲呵斥了一句:“閃開!”
是。
兩個護衛如蒙大赦,連忙躬身低頭連連后退,直退到側邊去,都快鉆進樹叢里看不見人影兒了。
平姑姑垂眉順眼地彎著身子,快步側身來到門邊,對程木槿恭聲道:“夫人請進。”
太夫人別怪她,這可是夫人,是縣主,她也實在是沒法子啊。
程木槿淡淡瞥她一眼,不置可否:算你識趣。
平姑姑的身子就彎的更低了。
程木槿轉過眼去,看著這間永寧侯府的家廟。
現時天氣熱,家廟的大門是敞開著的,她們在外面這么長時間了,里面應該都聽得到,可是,卻沒有一點動靜,也沒有人出來看。
這個沈三娘子倒是挺沉得住氣的,也或許是……以為她們進不去?
程木槿淡淡勾勾唇角,在門前略站了站,再看了看門頭,便輕輕移步抬腳進了廟門。
墨枝和樊劉氏連忙跟進去。
平姑姑猶豫一下,就只站在了門邊沒往里進。
只是,她人還沒站穩,就聽得她們夫人那平淡淡的聲音道:“你也進來。”
平姑姑心神一驚,再也不敢多尋思,連忙低聲應‘是’,抬腳也跟進了門。
程木槿進得屋來。
整個屋子不大,應是一個套間,前面這間是清修拜佛的地方,后面還應有一間住宿的臥房。
因是建在半山腰,是以光線不太明亮,頗有些陰暗之處,說是家廟,其實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佛堂罷了。
屋子正中間供著一尊觀音菩薩像,泥塑鎏金,持瓶而坐,慈眉善目,十分耀目,像前一張木制桌案,案上供著經書,擺著香爐,現有佛香燃至半截處,青煙淡淡。
程木槿微微垂目:佛前案下,幾個蒲團錯落有致,兩邊還擺著兩把座椅。
僅此而已。
程木槿又抬頭。
天光交錯的暗影處,就在那菩薩像角落的陰影里,則站著兩個人。
兩個都是年輕女子,一看服飾便是一對主仆。
這應該就是那位沈三娘子沈清和她的丫鬟了。
站在前面的女子,這時候便輕輕往前走出兩步,站在了亮光里。
她二十出頭的年紀,個頭不高不低,應在程木槿下頜處。穿著淡青色的襖裙,頭上只簪了兩只銀釵,耳上帶著米粒般大小的銀珠,打扮的十分素凈。
程木槿緩緩看上她的臉。
這位沈三娘子長得一張好看的鵝蛋臉,五官十分清秀,雙眉淡淡如煙,一雙桃花眼也是霧蒙蒙的,仿似總含著水氣將哭未哭的模樣。
程木槿不由暗自點頭:鄭修倒是好眼光,這個沈清沈三娘子端的是一副好相貌,男子看了就更是增加了憐愛。
她看著沈三淡淡道:“本縣永寧侯之妻東寧慧安,此次是特來給你送行的。”
美貌歸美貌,可于她卻是無關,她說過了,她的時間很寶貴,光是用來對付那些整日里無事也要生出事來的老油條們就很忙碌了,更何況還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實在是沒有功夫再來爭風吃醋了。是以,沈三娘子美貌與否,可憐與否,還是有否苦衷,她都著實是顧不上的。
您還是快快請去吧。
沈清愕然,似是沒想到程木槿竟會如此說話。
她略一猶豫,便蹲身福禮,道:“沈清見過夫人。”
程木槿微微一抬手:“免禮,還請沈娘子這就收拾了行囊,和本縣一同離開吧。”
閑話少說,您還是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