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
楚七身穿緋色宮裝,望著榻上了無生機的文景帝,道:”今日,朕便回宮了,父皇就在此處好好休養吧!”
”太上皇便交給你了,定要用最好的藥,穩住父皇的病情。”楚七辭別文景帝,轉身對洪太醫吩咐道。
洪太醫允諾:”定不負圣上所托!”
話落,楚七便在眾人簇擁下登上鑾駕,浩浩蕩蕩自皇家祭壇出發。
……
……
“這是景山……迦羅師侄當年定的龍脈所在。”
楚七撩開帷幔,望向馬車外的密林,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外面世界的廣闊。
太乙虛有多大,楚七曾在三千個不眠的夜晚,用腳步丈量過,最開始不過百步,后來便是五十步,再后來左右沒再超過十三步……
皇家祭壇又有多大,楚七脫口便能說出,白點黃貓五只,黃點黑貓三只,黃白黑雜貓一十二只……
“出了景山,便是中央大街,過護城河,穿武宜門進入中楚皇城……”
“所以要暗殺的話,必在景山內?”
廖機點了點頭,自腰間抽出一把軟劍,遞向楚七:”用來防身!”
“那我是不是要藏起來呀?”楚七靈機一轉,打趣道:”目標這么明晃晃,是傻子才在這里搞暗殺吧?”
“……”
四目相對,楚七鳳目一眨,廖機一個不察,一朵紅暈染上眼尾,爭辯道:”小心駛的萬年船!”
“可,這是整副鑾駕……上千人的隊伍,前有戰馬颯颯,后有禁軍護衛,暗處還藏……”弓箭手三個字,楚七還未說出口,便聽到遠處傳來數聲爆炸。
“護駕!!”
隨著一聲令下,車駕周圍一片嘈雜,戰馬嘶鳴,兵器相撞,箭矢破空…….
車駕處于隊伍的正中央,沒有受到絲毫波動。
楚七一臉無語的接過軟劍,翻了個白眼,嘆道:”還真有不長眼的傻子!”
“回宮之路,又豈會太平孤寂…...八大世家,兩大勛貴,皇庭宗親甚至三司六部……前路漫漫道阻且長!”
“要折不應該折在武宜門嗎?”
楚七頗為不解道:“世家貴勛不愿屈尊于女子之下,我懂。
楚氏皇庭內斗排擠,我也能理解。可三司六部作為天子屬臣,為何也要為難于我?”
“先不論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說這如今的中楚王朝已是外強內干,天下霸權混戰,流民時疫,大朝試也早被荒廢了數年,哪里還有新人入仕呢?
文武大臣早已淪為世家貴勛的幕僚,若說七成在世家手中,那必有兩成在勛貴手中,剩下的可以忽略不計了……”懷因一陣唏噓。
“竟是如此迫切……”楚七喃喃一語,隨即端正跪姿,鄭重道:”楚七見識淺薄也沒有什么突出的才能,還望老師和小師叔可以時時常常多提點楚七,讓我可以重振中楚王朝!”
“定不負圣上所托!”
“定不負圣上所托!”
“那就這么說定啦!”楚七眼角含笑,如裂隙中透出的光般明媚。
……
……
馬車外,嘈雜漸停,懷因撩開帷幔,看向不遠處的混亂:”這哪里是什么殺手!這幾乎就是束手就擒呀……”
“那可是狼群?”廖機定睛望向密林深處,輕聲咦道:”朝中何時有了會馭狼之人?”
“可是有何不妥?”
楚七視線穿過兩人的身軀,四下瞭望,頓覺視野寬闊,一望無際。
雖鑾駕遭遇埋伏,但戰馬只是驚了一瞬,此刻禁軍正在收尾。
這哪里是書中描繪的混戰,這分明就是禁軍的單方面碾壓呀!
“太仆令,郎中令何在?”
懷因喚來負責皇庭鑾駕的太仆令,負責禁軍守衛的郎中令。
“臣,禁軍郎中令左衛!”
“怎么回事?”
“回圣上,匪賊乃是一群方術士,他們在前方路段埋下了火藥,兩側又設置了幾處機關,想來是專門針對馬隊的!
目前已經抓捕了匪賊共計一零二人,不過,他們的舌頭都被人拔了,什么都問不出來!”
“可有發現狼群?”廖機追問道。
“沒有!”
“太仆令何在?”
“老奴皇庭太仆令安慶,見過圣上、神知大人......懷公公!”
安慶是皇庭家奴,專門負責鑾駕依仗事宜。驟然看見懷因,頓覺在哪里見過很多次,但又想不起來在哪里。
“皇庭中可有人會奴狼?”
“回神知大人,不曾!”廖機見也問不出什么,便打發了安慶。
“左衛,帶朕去看看那些術士們!”
楚七下了馬車,踩在枯葉堆上,發出咔咔咔的響聲,楚七開心的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般摸摸樹干,踩踩枯葉。
在左衛的帶領下,不一會兒,楚七一行便來到了被綁的方術士面前。
竟是皇家祭壇的老熟人們,真是得來毫不費功夫。
楚七感概,正愁沒什么機會處置了這些禍國的騙子們,沒想到今兒倒是直接送上門來了。
“舌頭被拔不過半個時辰,也就是我們前腳出了皇家祭壇,后腳他們便來了……”
“你們中可是有會寫字的人?”懷因掃視著眾方術士:”還想活命,就把背后的主謀寫下來!”
“懷因,不必浪費時間了,對于這些人,朕自有妙用!”
說完,楚七便又喚來左衛,吩咐道:
“你去找些架子,把他們都架起來。
每人身上都貼一張世家貴勛的名帖,讓他們在儀仗隊最前方開道。
再去找幾只鑼給朕敲起來,朕今日就要用他們來做這入宮的石子。”
左衛領命,迅速的下去準備,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鑾駕又再次啟程向中央大街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