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利塔恩的靈魂正處于昏迷當中，大概在到達奧利波斯之前都不會醒來。

這是德沃斯故意施下的一個小法術，并不是必須的步驟，她只是不想聽到這個惡心的家伙說話罷了。

她沒必要開導他，因為這家伙十有八九會被判處前往雷文德斯了，無情的的收割者會讓他為所犯下的罪行懺悔，他們會非常樂意聽他哭喊著求饒。

某種程度上來說，忠誠圣杰也是個很任性妄為的人。

“月莓女勛爵，我的使命到此結束了，雖然我不知道那道猩紅色的屏障后發生了什么，但我想你應該還有事情要做，對吧？”

忠誠圣杰嘆了口氣，她的身后堆滿了罪業滔天的靈魂，高潔的靈魂一個也沒有。

除去早先翔帷暮號送走的那些，大約一半多的靈魂都聽從了另一個聲音的呼喚而離開了她的身旁。

這種事并不稀奇，因為荒野諸神的存在，以及世界本身的聯系而使得一個靈魂被綁定，格里恩的信條就不會對此多加干涉。

不過眼前的情形似乎有所不同。

比起世界意志開后門的關照，發生在德沃斯面前的更像一場蠻不講理的搶劫，這是實實在在的瀆職，而且可憐的小蛾子還在眼巴巴地盯著自己，一看就是祈求自己趕緊離開。

“我會離開的……”

德沃斯無奈地說道：“我也相信勛爵的判斷，如果有必要，我甚至會幫您隱瞞。”

月莓女勛爵松了一口氣，可是隨著圣杰接下來的話，她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即使你固執地想要改變那些無助的靈魂的命運，想要搶走我的工作，我也并非不能理解。”

德沃斯頓了頓，嚴肅地地說道：“可是我也有屬于我的責任，至少我得目睹他們旅途的終點。”

月莓低著頭默默問道：“即使那與我們遵從的‘天命’所違背？”

德沃斯遲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那份考察報告中的文段，想起了關于仲裁官起源的一些考究以及猜測，她愣了愣，然后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永遠會遵循格里恩的戒律……”

德沃斯堅定地說道，月莓的面色黯淡了一點。

“可是，現在的我，更相信的那些靈魂本身的高貴，所以我也愿意試著相信你。”

月莓驚訝地抬起頭來，德沃斯那刻板的面龐正綻起一絲奇異的笑容。

“您……莫非？”

月莓仰起小腦袋，望著比她高大許多的圣杰，目光閃動。

德沃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不，我只是……有很多很多的問題，還沒有找到答案……”

月莓沉默了一會，好像在思考著什么，圣杰沒有打擾她，她明白她們之間的處境何其相似。

然而妖精很快抬起了頭，她取出了一粒閃爍著藍色光芒的種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圣杰面前。

“這是？”德沃斯疑惑地問道。

“這是來自覺醒林地的一顆種子，我從女王大人的花園里得到了它。”

“它有什么用？”

“它可以……讓一個夢醒來。”

“？”

德沃斯疑惑臉，她聽不懂這個形容，于是月莓向她解釋——這顆橡子并非靈種的搖籃，它無法讓靈魂重歸荒野的懷抱，但它卻比靈種還要珍貴。

但是月莓卻沒有告訴圣杰，她取走種子時并未得到寒冬女王的允許，而且這粒種子也并非來自一顆普通的橡樹。

初誕者造訪的時候，高貴的女王親手種下了它的母親。

那是熾藍仙野的第一棵樹，轉生之樹阿卡德，也是如今的森林之心。

如今，曾經的種子已經成長參天的巨樹，成為了仙野所有靈魂的棲所。

而在遙遠的未來，這粒種子會也成長為一棵同樣偉岸的巨樹，那顆巨樹無法孕育生命，卻能成為靈魂的家。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神奇的種子，那一定很珍貴吧？”

德沃斯有些擔憂地詢問道。

“沒關系，這只是一點……一點微不足道的補償吧……”

月莓突然壞笑了一下，小小的手掌猛地翻轉，在德沃斯震驚的目光中，珍貴的種子隨風飄落，就像是被隨手丟掉了一樣。

德沃斯慌忙伸手去抓，可是那種子調皮地穿過手指的縫隙，一下子就飛遠了。

“哈哈哈哈……真是一場出色的惡作劇！”

月莓女勛爵捧腹大笑，小妖精繞著圣杰上下翻飛，調皮地繞來繞去。

“安心啦安心啦，不會開玩笑的圣杰大人，死氣沉沉可不是一個妖精的風格！”

“天哪！！！你知道你剛剛扔了什么嗎！！！”德沃斯驚呼。

“嘻嘻，你不了解我們吧？妖精可都是調皮的大師，風是我們的朋友，它不會讓任何人迷失在半路上！”

“而且，風一定會指引者它去找到正確的人，我相信！它會指引我們的方向！”

月莓小姐可愛地捏了捏小拳頭，信誓旦旦地說道。

有了月莓的保證，德沃斯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她也被這充滿活力的小妖精給逗笑了，只見她笑著問月莓：“從剛才就一口一個那孩子，一口一個我們，到頭來，我還不知道你說的是誰呢。”

月莓調皮地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問道：“想知道？”

“沒錯！”德沃斯點了點頭。

“想聽我的故事嗎？那就來林地做客吧我的朋友！我會用最棒的惡作……不，是最棒的舞臺來招待你！我們可以一起去演繹那場傳說一樣的故事！關于那位那拯救了熾藍仙野，拯救了暗影界的英雄！”

德沃斯點了點頭，泊星劇場的大名在晉升堡壘都十分響亮，有幸觀賞這樣一場史詩的演出似乎也挺不錯的，于是她就答應了下來。

不過她沒有看到月莓女勛爵那狡黠的偷笑，圣杰的想法或許有點盲目樂觀了。

“不過，就這樣離開真的好嗎？”

“這已經足夠啦，如果再拖沓的話，會給女王大人和那孩子都帶來困擾的。”

月莓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這場籠罩塞茲仙林的迷霧才消散了一點點，還遠遠沒到撥云見日的那天……”

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德沃斯忽然沉默了。

這場交談似乎變得有點尷尬，月莓苦惱地撓了撓頭，小心地道歉。

“抱歉，我好像說了奇怪的話，請您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德沃斯好像陷入了思考。

忠誠圣杰嘆了口氣，面色復雜，好像正要做出什么重要的決定，她的眉頭緊皺了好一會才舒展開。

“恰恰相反，或許……我們正面臨著相同的困境。”

德沃斯苦笑了一下，揉了揉額頭，“我也有一些故事要分享，或許在回程的路上，我們可以好好地談一談。”

月莓吃驚地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忽然笑了。

“好耶好耶！月莓小姐的下午茶終于又要有新朋友加入了！哇哦，還是一位尊貴的格里恩圣杰！”

“這次，我一定能想出很多很多新奇的惡作劇！不知道能不能逗笑石頭腦袋的蝙蝠大將軍呢？嘻嘻，真是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