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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十八歲澄澈的天空(二)

某個早晨,她的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細看正是高海那家伙,恐怕是家里人逼著來的

又一大幸運,多了一個熟悉的人

延生想來在復讀這條路上,并不只單打獨斗,心中少了些許苦悶

歷來班上的水都是男生去水房搬回,苦悶的是處在男生少的文科班,搬來搬去就那么幾個男生,幾天就是一個輪回了

延生從高三某刻就想嘗試一下搬水的滋味,只是始終未遂愿

她始終不知道一桶水的重量,就像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動了心

翻開隨記,她曾寫到:“忘記了是什么時候喜歡他的,是那天教室泛著熱氣,還是夏夜之中暗淡的背影”

人們往往會被某種動靜吸引去目光,就像被夏天催醒的蟬,一鳴即夏,永不停歇

接近14:06分的時候,班上的男生便會大步流星地走進來,有些急切想要放下手上燙手的山芋,有人淡然自若,卻在回座位時偷偷喘氣,有人麻木,坐回座位漸漸紅了臉

延生觀察著每一個進來的男生,偷偷在那個戴口罩的身上落下了目光,是F

或許因為戴著口罩,顯得他些許特別,被遮住的臉龐她看不出什么,獨獨被那干凈的眼睛勾住了心

她好像看到了那眼里的光,追隨他的移動慢慢低下了頭,一切歸于平靜

“怎么會有此等活物?”延生心想

回憶那么久的情景,延生此刻仍覺得那場景美好的讓人心動

“我偏愛戴白色口罩的少年,灰色衛衣,就那樣吸引住了我的目光,獨一份的美好”她在隨記中寫到

此后她便時常期待輪到F搬水,或許這活很苦,延生只是期待能光明正大看著她,因為F坐在她那一組的第六排,只是隔了兩排,可人往往會注意到直視的目光,她沒有任何理由不能轉過去瞧上兩眼,這是一直困擾她的問題,無論在后面多少次的換座位中

幾天之后,她還是習慣性的在中午望向講臺,這時她的認知還只是存在于驚奇和多了些注意

很難相信8月末的某天,那人就不小心走入了延生的心,延生后來如實回憶道

僅僅這樣的在意就愈加引起了她的好奇,他就像延生未見過的大海,神秘富有吸引力,生于北方,見山是山,見江是江,只是未見海

和往常一樣,在門口等待楊陽的延生,無聊的踢著腳邊的石子,只是忽然她側身望見了一個身影,不知為何,她一眼便認出了是誰

下一步的動作讓她不覺是自己,延生跟著他的腳步,亦步亦趨,走進了他租住的巷子里,F也不是本地人,和她租住在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她本是是想一探究竟F住在哪里,在一個轉角處她竟沒勇氣繼續走進去

前方路燈通明,道路空曠,似乎她已無藏身之地,那小偷般的心思便會曝露,望而卻步,她轉身走了出去

剛到路口便碰上了楊陽,落荒而逃的窘迫被她眼尖捕捉,延生只得搪塞了過去,“剛我同學捉弄我把我扯了進去”

這樣的理由也沒有什么可懷疑的,畢竟在楊陽的眼里延生一直安分,也沒有什么喜歡的人,這樣的情況不足為奇

“走吧,去吃烤冷面”楊陽眼中放光的說到

“好啊,剛好我餓了?!睂Ψ綇娜荽鸬?

面對烤冷面,誰不犯迷糊呢,或許少女的心經晦澀難懂,可她們的胃確是簡單的存在,或許是人間煙火氣,最能撫人心

漸漸的延生想拾起從前的習慣,記起了隨機,那些轉瞬即逝的靈感、頃刻美好的瞬間她都想記錄下來

于是她在某寶精挑細選找到了一個合心意的本子,在等待收貨的過程中,她似乎已經開始雀躍

因為一個生動漫長的故事正在展開,她覺得筆下定有一個生動的少年……

男孩子的友情有時也像女孩結伴上廁所轉頭成為朋友那樣簡單,F不知什么時候已和高海熟絡了起來,在課間時偶爾會到前面來找他說話

無一例外,延生始終堅守陣地,從未離開,默默聽著他們談天說地,卻是那刻,她好像只能聽見F的話語,做好了一只錄音筆的職責,認真聽著他講的每一句話

F從沒有一次注意到這個女孩的存在,即使間隔只有20厘米時,那時他可能都不知曉眼前這個女孩的名字

不明不白的喜歡還沒有找到證據,延生始終默不作聲,別扭的過著自己的生活,只是生活中多了一個觀察的對象。

夏夜的晚風吹來總是那么舒服,陽臺納涼,延生無聊與死黨閑聊起來,不知從何時起,F站在了延生的旁邊,穿過她與死黨聊了起來,談及無法涉足的話題,略顯尷尬,延生主動退出了聊天,只是打心底希望能和F說上話

自上次和身為勞動委員的他交流已然過去了很久,至今他們沒有說上一句話

轉身暗自翻涌的情緒在進門前煙消云散,她盡力掩飾著失落與尷尬,教室內一片喧嘩蓋住了隱晦不明的心情

回到座位,她摘寫著:像太陽下山,電線桿的燈和月微微發亮,我對你的喜歡,是一種溫柔的墜落。她給那一頁命名為心動,或許找些句子描繪她的心境再好不過

星期三的體育課上,延生為自己爭取到了福利

天色陰沉的可怕,可少女的心卻炸開了花,靜謐的蔓延,她的頭頂是一方暖陽

在百無聊賴的體育課上,老師自然不會逼著你跑步,同學們最多的就是坐在臺階、草坪閑聊,漫無目的在跑道閑逛,亦或是走到小賣部懷擁零食悠閑的品嘗……這大抵是學生時代的樂趣了

林真心和延生走到籃球場邊時,孤單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悄悄打開相機,假裝整理鬢角的頭發,快速按下音量鍵

悄無聲息,行云流水完成了一系列動作,林真心也未察覺異常,她長舒一口氣,畢竟做了賊就該心虛

那一刻時光是屬于她的,屬于她喜歡她的時光

在后來的無數時光里,她翻到這張照片,都能想到那時的悸動難平

“我喜歡你,那時只有我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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