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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清夢卷 三

  • 我宿星野下
  • 淮南秋
  • 7206字
  • 2022-03-25 13:09:26

“你這樣不對。”伙頭老張拿起一張餃子皮示范到,“別放那么多餡兒,包不下就變成肉湯面皮了。”

顧曦月手忙腳亂的跟著對方的手法,奈何自己眼睛會了手不會,不由得有點焦急:“哎哎哎!老張,等等我等等我。”

伙頭老張又拿起一張面皮,慢慢包起來:“最后給你示范一次。”

“慢點慢點。”

“你捏住這個面皮角,再這么一轉。”

“怎么轉?”

“往里轉。”

“你再來一次我看看。”

“我都重來二三十次了!”

“最后一遍,真的。最后一遍。”

“……最后一遍。”

顧曦月感覺自己悟到了,終于照著樣子捏出一個有點樣子的餃子。

“老張老張!!!快看!”顧曦月激動的托起手里的餃子,“怎么樣怎么樣?”

“不錯不錯”老張昧著良心夸贊,“多練練,我去給你燒水。”

“行。”顧曦月一邊哼歌,一邊樂呵呵的練習包餃子。一想到自己以后能在逢年過節的時候給顧止行和常緒他們露一手,就覺得渾身是勁。

一盆餡還沒包完,就有一人慌慌張張的跑進來。

柴火有點潮濕,老張生火時冒了很大的煙。顧曦月沒注意到多了一個人,她還沉浸在包餃子的快樂里。

姜南書透過重重柴煙,一眼就看到了顧曦月。他幾步并做一步走過去,聲音略微沙啞:“曦月,跟我來。”

顧曦月感覺到有人抓住她的手臂,剛掄起來的手在聽到姜南書的聲音后瞬間停住。絲毫沒有注意到姜南書的稱呼,顧曦月聽話的放下手里的活計,拍拍手上的面粉就跟著對方離開了。

一路上,姜南書死死的抓著顧曦月的手。顧曦月一邊走,一邊問他:“發生什么事了嗎?”

姜南書不說話,只是加快腳步。

“你闖禍啦?”顧曦月開始瞎猜,“還是看上哪家姑娘不好意思開口?”

這話一出口,顧曦月就樂呵不下去了。

她怕自己猜中這個最讓她難受的情況,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好受。

于是兩人一路無言,直到進入主帳,顧曦月感受到一陣壓抑的氣氛,這時她才察覺到,有大事。

帳中只有幾個人,都是軍中的主干將領。楚劭坐在主位,旁邊是滿面愁容的顧玉鏡,再旁邊就是一些副將,個個都是一副苦瓜悲戚臉。

楚劭見到顧曦月,站起來遞給她一張信紙一樣的東西。沖她苦笑到:“小將軍,節哀。”

顧曦月接過來,看看姜南書,對方支支吾吾的說:“阿姐,這事兒我們也……”又轉頭看看顧玉鏡,顧玉鏡走過來摸摸她的頭:“看看吧。”

顧曦月隱約感覺到一股不安,她打開那張紙,“訃告”二字猶如當頭一棒,讓她的心跳瞬間加速,手也開始顫抖起來。

“茲常公緒……”

開頭幾個字讓顧曦月腦中一片空白。

常緒的訃告?常緒死了?

“不……”顧曦月搖搖晃晃的站在那里,一手撐著姜南書的手臂,一手攥著訃告,“師父還說要給我們下廚,對不對?”

看著顧曦月投過來的目光,姜南書不著痕跡的摟住她,“阿姐……”

楚劭嘆了口氣,緩緩開口:“常將軍在到達磧口后,說要一個人在黃河邊上待一會兒,005和008都被他支開。等他們回去時,常老將軍已投河自盡。”

顧玉鏡拿過訃告,一邊擦去顧曦月眼角的淚水一邊溫和的說:“我們都很難接受。曦月,你也別太難過……”

顧曦月哽咽著,半天不說話。顧玉鏡知道她難受,也不再說些讓她想開點的話,就默默的給她擦眼淚。

“我……我給師父包的餃子,還等著下鍋。”顧曦月推開顧玉鏡,帶著哭腔說,“末將告退。”

說完就匆匆跑開了。顧玉鏡看著楚劭,楚劭領悟到他的意思,默契的點點頭,說:“就讓顧校尉休息休息吧。”

顧玉鏡偷偷走到姜南書身邊,對他耳語到:“子卿,你去看著曦月。”

姜南書早就等著這句話,點頭的功夫就沖去找顧曦月了。

徑直跑到馬廄,姜南書正好看到陸協下馬。

陸協很驚奇的問他:“軍師是要去找顧校尉嗎?”姜南書“嗯”了一聲,拿過陸協手里的韁繩翻身上馬,還沒等陸協反應過來就絕塵而去。

陸協在后面喊著:“軍師!你還沒問我該去哪里找人呢!”

姜南書當然知道去哪里找顧曦月。

匆匆趕到四方谷時,正碰上一個急急忙忙跑出來的士兵,那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姜南書,激動的說:“軍師!您快去看看顧校尉吧!我們勸不動她。”

姜南書一聽,立馬跟著對方走進操練場。只見一個放木樁的角落被圍得水泄不通,不時傳出一兩聲哀嚎。

帶路的小新兵一邊擠進人群一邊喊著:“快讓讓!軍師來了!都讓讓!”

眾人回頭看見姜南書,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姜南書看到人群中央的顧曦月正惡狠狠的捶打著木樁,盡管天色暗沉,姜南書還是看到了她手背上滲出的斑駁血跡。再看看周圍的人,全是用一種看到救命稻草的模樣看著他,有幾個還捂住肚子抽氣。

那帶路的小兵對著姜南書耳語到:“顧校尉來了就在那里打木樁,我們見她手都出血了還不停,怕她出事,就想讓她停手,可是我們打不過,去一個就會被揍一頓……”

姜南書看著周圍的士兵,無奈的說:“我來勸她,你們先換個地方繼續練吧。”

眾人互相看了看,似是覺得沒別的辦法,也就紛紛退下了。

姜南書也不上去拉她,就在旁邊看著。顧曦月停下來歇氣他就遞過去一條帕子讓她擦汗。看著顧曦月纏在手上的繃帶被血染紅,姜南書的心就像被凌遲一樣,他理解顧曦月的心情,也知道顧曦月需要把心里的悲慟發泄出來,所以他陪著她。

夜幕降臨,顧曦月終于體力不支,跌坐在地上,茫然的盯著遠處的地平線。

姜南書也坐在她旁邊,沉默著給她擦手。他一邊擦,一邊想,如果自己死了,顧曦月也會這樣嗎?

常緒對顧曦月而言,就如同顧止行。軍旅十五載,教她武功兵法,詩書騎射,縱容她在軍中胡鬧淘氣的,除了顧止行,就只有常緒了。

毫不客氣的說,常緒或許已經和顧止行的地位一樣。姜南書不覺得自己一個名義上的表弟的地位會高于顧曦月的至親之人,所以他不會覺得如果自己死了,顧曦月會這樣難過。

“不難過也好。”想著想著,姜南書又很落寞,“可我也不是什么圣人,還是希望你能傷心成這樣……”

甚至比這還傷心。

天光隱沒,顧曦月抱著膝蓋蜷縮起來。她啞著嗓子問:“姜南書,你會不會也離開我?”

“不會。”姜南書輕輕摟過她,堅定的說,“我不會離開你。”

“師父也說過他不會離開我……”顧曦月哽咽著說,她拽著姜南書的衣領,臉埋進姜南書的肩頸里,一開始是小聲的抽泣,后來慢慢的,顧曦月似乎終于忍受不住心中的哀慟,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他說過,要等我們……”

“他……他說過,給我們下廚。”

“他說他……不會離開我。”

姜南書一言不發的抱著顧曦月,任由她的眼淚浸濕自己的衣領,被庇護了二十多年的顧曦月第一次感受到無助,似乎唯有痛哭一場,才能宣泄出心中的悲傷。

直到顧曦月哭到昏睡過去,姜南書才心疼的抱著她回到營地。細心的給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后,姜南書輕輕握住顧曦月傷痕累累的手,摩挲了好一會兒才放回被子里。看著顧曦月呼吸平穩,他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翌日,顧曦月醒來感覺到一陣恍惚。過了很久才想起昨天的事。她還是覺得昨天的一切都是夢,渾渾噩噩的走出去,看著周圍那一片片素縞,仿佛身邊的一切都在告訴她,昨天不是夢。

常緒,她的師父,真的不在了。

“阿姐。”顧曦月問聲看去,只見姜南書一身白衣,正朝自己走過來。

“去送送常將軍吧。”

顧曦月接過姜南書遞過來的素衣,盯著看了好一會兒才恍惚著換上。

姜南書帶著顧曦月走到主帳,顧玉鏡走過來溫和的說:“曦月,你來給常將軍引路,好嗎?”

引領送葬隊伍到達墓地選址的人,稱為引路人。而引路人一般是死者的至親,常緒父母宗親皆亡,無妻無子,只有顧曦月這么個徒弟,引路人的職責自然落到了顧曦月身上。

軍中眾人想給常緒立一個衣冠冢,顧曦月一言不發的帶著一行人走上營地東側的青鸞山。找到個視野開闊的地方,把手里的銅錢放下來,算是告訴眾人,就是這里。

衣冠冢立好后,楚劭帶著悲戚的眾人開始吊唁。顧曦月立在一邊,仿佛自己是個局外人。

一切完畢后,楚劭對顧玉鏡說:“顧校尉一定還有話對常將軍說,我們就先走吧。”

顧玉鏡看看顧曦月,又看看姜南書,后者給他一個“有我在”的眼神,顧玉鏡這才跟著楚劭離開。

顧曦月像一座雕像一樣站在常緒嶄新的墓碑前,姜南書就靜靜地站在她身后。

眼前的一切都讓顧曦月恍如隔世,她知道姜南書在自己身后,她也記得自己昨天晚上抱著姜南書痛哭的事,她不敢面對常緒離開的事實,更不敢面對姜南書。

那是她的表弟,即使沒有血緣,她又怎么能對他有別樣的心思?他又怎么會喜歡自己呢?

金烏西沉,空中竟落下一顆顆雨滴。顧曦月回過神來,用余光瞥了一眼,發現姜南書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站在自己側后方不遠處。

正準備開口讓他回去,顧曦月突然感覺頭上的雨滴消失了。抬頭一看,才發現姜南書正撐著傘站在自己身邊,傘面向她傾斜,姜南書的一側肩膀已經快濕透了。

“讓098拿來的。”姜南書看著眼前的墓碑,似乎在對常緒說話,“我這腦瓜子還不錯吧。”

“姜南書。”顧曦月轉過身注視著姜南書,問出了困擾自己許久的問題,“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我對你的喜歡,究竟是真的喜歡你,還是喜歡你對我的好?師父對我很好,趙平和哥哥他們對我也很好,為什么我只對你那么在意?

“因為……”

我喜歡你啊。

盡管姜南書在心里吶喊著,說出口的卻還是一句無奈的回答,“因為,你是我姐姐啊。”

姐姐嗎?顧曦月在心里自嘲著,事實就是這樣,姜南書怎么會喜歡自己呢?怎么會喜歡她這個便宜表姐呢?

兩人各懷心思的站著。良久,顧曦月見雨勢漸小,一言不發的帶著姜南書往回走。

回到營地后,顧曦月一個人游蕩到伙房,老張把她包好的餃子保存的很好,一個挨著一個放在一個缺口的大碗里。

顧曦月拿出那些餃子走到灶臺,她麻利的涮鍋點火,不多久就煮好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

小心翼翼的放入食盒,顧曦月又向外走去。出門沒幾步,就遇到了姜南書。

姜南書大概已經猜到她要去干什么,也沒多問,就這么默默跟在顧曦月后面。

“別跟著我。”顧曦月停住腳步,冷冷的說,“姜南書,別再跟著我了。”

別再跟在我身后了,別再給我你的好了,別再讓我,誤會你對我的感情的了。

在顧曦月看來,只要和姜南書保持距離,她就能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克制自己對姜南書的感情。

“可是……”姜南書不知道怎么說,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像說什么都會暴露自己的心思。

“姜南書。”顧曦月深吸一口氣,狠下心來說,“你別跟著我,我不需要你。”

姜南書愣住了,顧曦月的話猶如五雷轟頂,讓他心碎一地卻不敢表露。看著顧曦月的背影,姜南書只覺得鼻頭酸楚,心如刀絞,他早知道自己的喜歡不會有任何回應,這是他想象過無數次的境遇,可真的到了面臨的時候,還是讓他如墜冰窟,血液倒流。

顧曦月一路小跑到新立的衣冠冢前,淚眼婆娑的擺好一碗尚有余溫的餃子,溫熱的眼淚落入碗中,顧曦月連忙抬手擦去眼中的淚水。

“抱歉啊,師父。”顧曦月盤腿坐下,沙啞著嗓子說,“您老就將就將就吧。”

周圍安靜的可怕,顧曦月盯著墓碑看了好一會兒,才啞聲說:“老常,你不是老教育我不能說謊嗎?怎么自己一把年紀還撒謊呢?”

四下寂靜,連風也未曾出現。顧曦月低頭抹了把臉,又下定決心似的說:“師父,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可我本不該喜歡他。

“我,我該怎么辦?”顧曦月攥緊拳頭,幾乎要把自己掐出血來,“我現在這么做,究竟對不對?”

無人回答,偶爾有一兩片樹葉落下,似天地發出的輕微嘆息。遠處的胡楊樹下,孤零零的姜南書還在悄悄守著顧曦月。

他的手還在不住地顫抖,顧曦月的話他聽的七七八八,他現在心亂如麻,控制不住的去想很多事,有他和顧曦月的回憶,有他幻想的無數個和顧曦月的未來,還有顧曦月口中的那個“喜歡的人”。

所有的思緒,所有的喜怒哀樂,都是顧曦月。

姜南書此時真的感覺到一股無法言喻的悲痛。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質問自己,為什么要喜歡她?為什么你會喜歡你的姐姐?沒有血緣就能喜歡嗎?

天光乍現,姜南書做賊似的跑下山去。也許是一夜未眠導致精神恍惚,姜南書一腳踏空,一陣天旋地轉后滾落到一處偏僻的灌木叢里。

姜南書掙扎了幾下,覺得實在沒什么效果,也就不想浪費力氣了,他盯著茂盛的胡楊林葉,葉隙間透過一縷縷朝陽,偶爾還能聽到一陣鳥鳴。姜南書覺得自己很累,很困。他閉上眼睛,想要通過進入夢境來暫時逃避現實。

顧曦月回到營地后,正好碰到顧玉鏡。顧玉鏡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心疼的帶著她回到自己的住處,又是給她擦臉又是給她喂飯,完了又像哄孩子一樣哄著顧曦月去休息。

顧曦月看著顧玉鏡,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哥哥,你會離開我嗎?”

“嗯?”顧玉鏡一時摸不著頭腦,以為是常緒的突然離世帶給她的打擊太大,于是他握著顧曦月的手,鄭重其事的說,“哥哥不會離開你。”

顧曦月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那天晚上,在四方谷校場的角落里,她問姜南書會不會離開自己,姜南書那時也說,“我不會離開你。”

姜南書的面孔越來越清晰,顧曦月一把抱住他,賭氣似的說:“騙人是小狗。”

顧玉鏡僵直著身子,半晌才反應過來,拍拍顧曦月的背,溫柔的說:“騙人是小狗。睡吧。”

眼看著顧曦月閉上眼睛。顧玉鏡輕手輕腳向外走去,剛轉過屏風,就撞到了楚劭身上。

楚劭陰沉著臉,問他:“你當真要瞞著她?”

顧玉鏡無奈的說:“再等等吧。”

“再拖下去,顧老侯爺的病情可就……”

“噓!”顧玉鏡急忙捂住楚劭的嘴,回頭看了一眼顧曦月,低聲說,“殿下慎言。”

楚劭舉起雙手,用眼神示意顧玉鏡出去說。

兩人的話音越來越遠,顧曦月緩緩睜開眼睛,豆大的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滾下。她凝視著帳頂,那顆麻木的心終于明白,沒有人會一直陪著自己,是她自己太貪心。

她這時候才恍然明白過來,世上最貪婪的愿望,是永遠的陪伴。

顧曦月一覺睡到傍晚,她已經接受了她所遇到的一切,常緒離世,顧止行病重,以及自己親手推開無辜的姜南書等等,她都接受。

她記起自己對顧止行許下的豪言壯語,記起常緒的遺愿,記起她揚言要守護的一切。生離死別的陰霾,仿佛一瞬間被置之度外。

顧曦月腳步緩慢的朝自己的住處走去,快要路過軍師帳時,她特意繞路去了軍醫處,卻不想平時冷冷清清的藥罐子集合地,今天晚上居然燈火通明,人影幢幢。

“都散開!都散開!”軍醫老劉扯著嗓子吼道,“軍師要靜養!都給老子滾蛋!”

顧曦月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停下腳步。不由自主的逆著人流往前走去,越走越焦急,越走越覺得心悸。她害怕姜南書出事,害怕自己又要面對一次生死別離。

“曦月?”顧曦月感覺有人拉住了自己,一回頭,正是顧玉鏡。

旁邊還有個滿臉黑線的楚劭。

“哥哥……”顧曦月頓了一下,又對楚劭行禮,“太子殿下。”

楚劭點點頭,走開了。

顧玉鏡把顧曦月拉到一邊,斟詞酌句到:“子卿他,可能是舊疾復發。曦月,哥哥知道你擔心他,但是……”

“哥哥,我明白。”顧曦月打斷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成熟語氣說,“就讓他好好休息吧,我去四方谷。”

說完之后,顧曦月也不再停留,真就動身往校場去了。

顧曦月剛到校場就被一群人圍住不停的問東問西,全是問姜南書怎么樣的。

“你們怎么知道軍師病了?”顧曦月問。

“校尉,你不知道嗎?”眾人又七嘴八舌的說,“軍師是我們今天在白林找到的,就在青鸞山下。”

“那時候軍師打擺子打得厲害,我們就急急忙忙送他回營地了。”

“聽說這種病一天過后要是不醒,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我們都很擔心軍師。”

“對啊對啊。”眾人附和到,“校尉?軍師醒了嗎?”

“我不知道。”顧曦月撂下話就轉身往訓練場走去,她不住的想,姜南書原來對誰都很好,只有她不自量力的把這份平等的好,臆想出花兒來。

“校尉!”見顧曦月腳步不停的走開了,一群人也唉聲嘆氣的散開。

這天半夜,顧曦月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自己聽到的關于姜南書消息。

掙扎到子時,顧曦月終于忍不住起身穿衣,偷偷摸摸跑回大本營去了。

“就看一眼。”顧曦月一邊走一邊想,“我只是去看看他醒沒醒。”

鬼鬼祟祟的來到軍醫處,顧曦月躡手躡腳的鉆進帳篷里。燭火昏暗,顧曦月還是一眼就鎖定了姜南書。只一眼,顧曦月就覺得心跳加速,仿佛手指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

她輕輕走到床邊,姜南書眉頭緊鎖,額頭還在冒汗。顧曦月一邊輕柔的用毛巾給他擦干汗水,一邊細細的端詳著姜南書。

姜南書的眉目有點兒女氣,特別是閉眼的時候。而原本熠熠生輝的眼睛閉上后,一雙黑眼圈顯得他異常脆弱,也將原本高挺的鼻梁襯得幾近完美。

“長得還挺好看。”顧曦月暗暗評價了一句,末了又在心里鞭笞自己的良心,“他是你弟弟,他是你弟弟,他是你弟弟!”

“曦月……”姜南書沙啞著嗓子含含糊糊的說了句話,嚇得顧曦月一個激靈,她安撫主自己狂跳的心,確認姜南書沒醒,心里簡直五味雜陳。

“姜南書。”顧曦月用細若蚊足的聲音說,“你快醒過來吧。你醒過來,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顧曦月知道自己掩飾不住心里的情感,既然遲早會被發現,為什么不早點兒說出來呢?長痛不如短痛,還是快刀斬亂麻的好。

營地外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顧曦月頓住身子,側耳傾聽,確定四周無人后,又繼續說:“其實,你應該早就發現了端倪,先告訴你也無妨。”

“姜南書,我喜歡你。”

顧曦月說完,死死的盯著姜南書臉上的表情,發現對方沒有清醒的痕跡,又像告別似的繼續說,“你會討厭我這個姐姐吧?但是只要你能醒,就算你恨我罵我,我也絕不說一句反駁的話。”

“我想過很多你知道這個秘密后的反應,反正我那一頓臭罵是少不了的。”顧曦月哽咽了一下,她不僅怕姜南書討厭自己,更怕自己連姜南書說教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到,她實在不敢想象,如果姜南書死了,她會變成什么樣。

“我已經做好了你同我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和你陰陽兩隔……”顧曦月低下頭,做賊一樣輕輕在姜南書的額頭親了一口,在他耳邊悄悄說,“抱歉,姜南書,我喜歡你。”

一邊的燭臺旁,一只飛蛾躍躍欲試,想要擁抱那跳動的精靈。飛蛾不知它會葬身火焰,也不知它是顧曦月這場痛苦告白唯一的聽眾。

翌日,姜南書終于從重重夢魘中醒來。校場的人都在討論著要不要去山里給軍師打點兒野味補補,顧曦月一言不發的聽著。

她在心里一遍遍演練著怎么告訴清醒的姜南書自己喜歡他,一遍遍給自己做思想工作。

“早死早超生,午后就去說。”

“可他病還沒好呢!”

“那再等幾天?”

“也行……”

顧曦月正想著,一個人匆匆忙忙跑過來打斷了她的所有思緒。

“小六?”顧曦月疑惑的看著眼前這個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問到,“怎么了?什么事這么慌張?”

“邊棠鎮……”陸協斷斷續續的說,“遇襲。”

顧曦月的腦袋里的一根弦突然“鏘”的一聲,斷了。

邊棠鎮,正是格娜所在的那個小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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