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程想了想：“不好意思，沒有團購價。”

宋微寒：“……”

她取出一個牛皮紙袋，里面是她整理的一些跟唐毓秀有關的資料。

“肖先生，第一個案子是關于我母親唐毓秀的。她因為受了傷，躺在醫院里昏迷了近三個月。”

宋微寒對肖程說：“無意中，我發現自己的血型跟她不吻合，生物學上來說，她應該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想知道這件事的真相。”

說著，她把資料袋里的東西倒出來，一一擺在肖程面前。

“這是她的證件復印件，還有跟我爸的結婚證，以及她名下的一些銀行卡。她現在躺在醫院不能動不能說，甚至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而且她的大腦里面有一個惡性腫瘤，醫生說，時間不多了……”

“明白。”

肖程點點頭：“宋女士希望調查到什么程度？”

“就，想知道真相。我到底是不是她女兒。”

“血緣證明，不是已經有結論了么？”

宋微寒沉吟了一陣：“越詳細越好。我若不是她女兒，那他們到底為什么會撫養我？我又是誰的女兒？她的孩子又在哪？”

看到肖程的目光似乎一直盯在自己的左手上，宋微寒有點不好意思，還以為他是在數，這樣一堆問題，能算是一個案子么？

然而肖程想的卻是——

她的戒指不見了。

“肖先生？”

“您繼續說。”

肖程點點頭。

“我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查的出來。其實……”

“我理解你的顧慮。因為調查身世這樣的案子，最后的真相和結果，也未必是很有意義的。甚至有可能帶給當事人的不僅不是安心與釋然，甚至會是無盡的麻煩。”

“我懂的。”

宋微寒點點頭：“我想，我已經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了。”

她將雙手收回來，扶在自己的小腹上。

要做媽媽的女人，從來都是最堅強的。

唐毓秀也曾是她眼中最堅強的媽媽，可是后來，她變了。

想到這里，宋微寒的眼睛有點酸。

她深吸一口氣，對肖程鄭重點頭：“我想，我大概知道我想要的結果是什么了。我最在乎的，不是我有怎樣的出身，什么樣的家庭，而是為什么，對我一直很好的媽媽，在我父親破產亡故之后，性情大變。

我想知道，為什么？她是否……真的愛過我？”

說到最后，宋微寒的眼淚已經快要奪眶了。

肖程遞了一張紙巾給她：“如果這才是你心中最想要得到的答案，我接了。”

偵探不是狗仔，也不是別人的刀槍武器。

很多人對這個職業有誤會，是因為他們從來沒想過，調查不為人知的隱情背后——

很多時候，不是處于陰謀，而是出于愛。

一個多月不見了，她憔悴了不少。

肚子倒是大了一圈。

戒指沒了，離婚的傳聞應該不是假的。

肖程想。

“第二個。”

宋微寒穩定了一下情緒，才繼續道：“這個案子，我沒有太多的資料。或者，你可以覺得我調查的動機，不是非常的名正言順。”

宋微寒從第二個牛皮紙袋里拿出了一份廣告宣傳冊。

高大上的封面，印刷和設計排版都很有北歐氣息。

“這是林業集團的公司宣傳冊。”

宋微寒說：“林業集團的總部在歐洲，它的現任董事長林岸棲是我的好友。林岸棲有個不到七歲的兒子，小名叫小叮當。曾經是我的病人。他患有先天馬凡氏綜合癥。病情危重，需要進行心臟移植。我……想知道，即將在年后奔赴瑞士專科醫療中心為他進行移植手術的……捐贈人是誰？”

見肖程半晌沒有反應，宋微寒有點尷尬：“是不是我沒說明白？”

“不是，我只是有些奇怪，你為什么要管這件事？這個孩子和你有什么關系？”

肖程問。

宋微寒搖頭：“不不，我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他挺喜歡我的，認我做干媽。但我和他父親林岸棲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小叮當的病情，我一直也都放在心上。可是這件事，隱隱讓我覺得有點不安。卻又說不出為什么。”

“明白。這件事，調查應該不難。難的，很可能是結果。”

宋微寒心頭一緊，卻什么都沒有說。

“第三件事。”

宋微寒繼續道，“這件事，可能會比較復雜。你可以另外報價。但我的目的，不僅僅是要知道真相。或者說，真相對我并不重要。我只希望能看到一個解決的方案。”

說著，宋微寒打開第三個牛皮紙信封，里面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打印下來的谷歌地圖。

“這個島，叫卡莎島。是東南亞M國王室卡羅爾家族經營的一個度假產業。距離卡莎島大半天路程有一座島。抱歉我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遠。我只知道，那個島上有一群可憐的村民。他們曾經為一個制藥公司種植大量的草藥，但由于制藥過濾廠受到洋流影響——”

“宋女士。”

肖程眼眸一轉：“這個案子，我不能接。”

宋微寒愣了一下，看著肖程認真的眼神中，似乎另有一絲犀利的光束。

她倒吸一口冷氣——

這個眼神！

“我……不好意思肖先生，可我還沒說完。”

“這是國際政治經濟問題，不是你該查，也不是我能查得清楚的。”

肖程說，“所以，這不是錢的問題。”

“可是，我答應過那些村民，離開以后，我會幫他們——”

宋微寒嘆了口氣：“肖先生，你一定覺得我是個很奇怪的人吧。”

“并不。”

肖程搖頭。

“你是雇主，我是偵探，你付錢給我，是否奇怪與我無關。但我只能應承我能做到的事。烏云島的事，不是我的能力范圍之內。”

“是么？”

宋微寒雙手攥了攥，立起身背：“可是肖先生，我剛才并沒有提及那個小島的名字，你就打斷了我的話。你怎么知道，那座小島，叫烏云島？”

肖程一愣，但好在自己的喬裝并不會引起臉色的變化。

低下頭，他淡淡搪塞：“你說了一堆跟卡莎島相關的事。有提及種植草藥，除了烏云島，還能是什么？”

“可是烏云島也不是官方的名字。”

宋微寒并沒有那么輕易接受肖程的解釋，“只有島上和附近島嶼的人才會這樣叫。是因為種植的藥材經過焚燒后，會在島嶼上方形成黑灰的煙火色。遠遠看去，就像一團烏云。它的真正名字，官方根本就沒有標注。因為這座島，其實是一座人工填海的島嶼。對么？”

回來之后，宋微寒沒事的時候就在網上查詢資料。

雖然自己遠在大洋彼岸，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公民，但是宋微寒卻沒有一天真正忘記過——

米沙和大家的那一雙雙誠摯期盼的眼睛。

甚至于，那兩塊珍貴的羊奶糕，到現在還被她保存在冰箱的冷凍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