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岸棲?這么巧?”
宋微寒回頭,看到林岸棲正從車上下來。
“我路過,遠遠看著就好像是你。”
林岸棲上下打量著宋微寒:“你還好吧?”
“挺好的。”
宋微寒尷尬地牽了牽唇角:“只是這幾天事情有點多,還沒倒出時間去看看小叮當。他身體怎么樣?”
林岸棲點點頭:“這幾天還比較穩定。上次我電話里跟你說——”
“我記得,過完元旦。我也已經開始在準備了。”
“是的。”
林岸棲拉開車門,邀請宋微寒上車:“你去哪里?我送你。”
這個時間是下班高峰,不太好打到車。于是宋微寒沒有拒絕,說了聲謝謝便坐了進去。
“我去趟中心醫院吧。”
宋微寒說:“我上個月正式離職后,還有一些企業年金的相關手續沒有辦理。順便……”
她想去看看唐毓秀。
從卡莎島回來以后,事情一樁接著一樁。
醫院來過一次電話,并將上月的治療賬單發送到了宋微寒的郵箱。
都是常規用藥,說明唐毓秀的病情并沒有明顯好壞變化。
林岸棲看出宋微寒的心思,于是淡淡說了一句:“如果你放心不下,我可以安排將你母親一并送到瑞士的療養機構。那邊的條件會更好些,你也能夠安心。”
宋微寒愕然轉過臉,旋即婉拒:“不用這么麻煩的,我在醫院這邊請了專職的護工。而且這里本來就是我以前工作過的地方,以前的同事都會幫我特別關照的。”
“沒關系,舉手之勞而已。哦對了,還有件事。這兩天你將個人資料準備下,我叫人來安排去瑞士的相關事項。”
宋微寒明白林岸棲的意思,是指出國的隨行簽證,以及明年三月份進修的報名表之類的。
原本,傅濯云是有承諾過她,明年三月陪著她去國外一起攻讀進修的。
短短半個月時間,生活竟如同過山車一樣翻天覆地。
從允諾萬千矚目的婚禮,到一紙離婚協議敲定。
兩人之間,竟然連當初那場荒唐的契約都沒能熬過去。
宋微寒將臉轉向窗外,翻騰的情緒如鯁在喉。
她不想讓林岸棲看出異樣,所以只能盡快調整狀態,就著話題轉移自己的不安和抑郁。
“對了林岸棲,我記得你上回提起過給小叮當捐贈心臟的,是個同齡的小姑娘對吧?”
“嗯。”
“上次說,是什么病來著?”
宋微寒隨口一問。
林岸棲的臉色微微有恙,以至于做事一向謹慎的他差一點把紅燈踩了過去。
就在這時候,林岸棲的手機響了。
他沖著宋微寒不好意思地擺擺手,然后拿起藍牙耳機。
聽了秘書的話,林岸棲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宋微寒轉臉過去,有點擔心地問:“林岸棲,不是小叮當病情有狀況吧?”
“哦,不是,公司的事。”
林岸棲的眉頭絞得緊緊。
見狀,宋微寒也不好多問,只是趕緊提議道:“沒關系你要是有急事的話,前面把我放下就行。就兩條街了,我自己可以走過去。”
“沒事,我送你過去直接大轉彎就上高架。”
林岸棲撫了撫鼻梁上的眼鏡,心中穩穩一沉。
之前他甚至以為傅濯云會看在兩家合作剛剛搭建起基礎的份上,為了共贏局面,最終會選擇放顧為止一碼。
只要顧為止不倒,小叮當才會有救。
可是就在剛剛半個小時前,傅氏集團突然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對整個集團出口外貿進行為期六個月的封閉式清盤整頓。
整個明年上半年,,致力轉向內需戰略,嚴控外幣性質的風投占比。
這一項聲明,恰如其分地投在江洲市轄區政府的行政推行點上。
一經發布,引起了商政兩界的劇烈反響。
針對一部分實力雄厚的合作方,寰宇集團會以其他讓利方式勻出過渡點。
但對于一些完全依靠該類業務的中下游企業,無異于硬生生扯斷了資金鏈——
其中,首當其沖的就是楚氏集團所涉獵的外貿海運以及顧為止的境外風投業務。
林岸棲心里很清楚:傅濯云真要下手決心動作的時候,是根本不會像之前一樣先打聲招呼,再協商談判的。
他一貫最擅長打這種無準備的戰陣,無論是對手還是盟友,只要不夠強大,就都會弄得措手不及。
當然,在傅濯云的字典里。對手和盟友之間從來沒有那么堅定的界限。
不夠強大的對手就是炮灰,不夠強大的盟友也沒有資格成為盟友。
作為傅氏集團新晉戰略伙伴的林盛集團,林岸棲原本并不需要在這件事上有更多糾結去向的動因。
林盛集團原本就是在歐洲起家,70%的核心業務依然以泛歐和北美為主要市場腹地。
可是,如果顧為止真的因此而徹底被壓垮。
那么……
將宋微寒送到中心醫院的路邊后,林岸棲立刻開車趕回公司。
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了,在顧為止的電話跟進來的一瞬間,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做的決定是什么。
宋微寒來到中心醫院住院部,登記后來到唐毓秀的病房門口。
病床上的女人似乎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只是更消瘦了些。
回想起有關母親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宋微寒心中泛起雜陳五味。
說起來,唐毓秀似乎也不是一開始就是那樣的。
宋微寒坐在唐毓秀的身邊,從護工手里接過一塊干凈的毛巾。
“李姐,我來吧。”
宋微寒給唐毓秀細細地擦拭著手臂,無意中看到唐毓秀胳膊上的一小塊陳年傷疤,宋微寒的心里一陣酸楚。
她記得那個傷疤的來歷。
李姐出去換了盆溫水進來,跟宋微寒隨口寒暄幾句。
“宋醫生,你這段時間忙啊?很少過來吧。你先生倒是很盡心力的樣子,來過好幾次。”
宋微寒:“我先生?”
李姐點點頭:“是啊,三十歲左右,文質彬彬的男士,長得很英俊。不是你的先生?”
宋微寒一聽,連連搖頭:“不是的,他只是我朋友。”
聽李姐的描述,這個男人肯定不會是傅濯云。
因為李姐說上一次見到他是三天前,再上一次好像是兩周前。
那會兒自己跟傅濯云還在卡莎島。
更何況,李姐說那個男人是戴眼鏡的,而傅濯云只有當老師的時候才戴過眼鏡。
這個人,難道是林岸棲么?
宋微寒想。
畢竟當初唐毓秀被人打傷的時候,是林岸棲幫她一起送到醫院來,甚至還要幫她墊付醫藥費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