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濯云是過來給藍橋送協議和支票的。
既然已經達成了諒解,他今天親自過來一趟。一方面是表示誠意,另一原因還是想親自問男孩幾句話。
畢竟,那天云舟就是在來醫(yī)院之后,被人在地下車庫襲擊。傅濯云總是覺得這兩件事情必然是有聯系的。
可是沒想到今天宋微寒也在,而且在見到他進來后,立刻轉身離開了病房。
傅濯云有意不想立刻追離,但眼神藏不住地跟著她離開地方向游移過去。
“媽媽,這個叔叔是誰?”
小寶正在擺弄手里的玩具,看到陌生的男人進來,明顯有些局促。
藍橋拍拍孩子胖乎乎的小手:“沒事,他是微微阿姨的朋友。”
說著,藍橋抬眼看了看傅濯云:“傅先生,事已至此,就按我們之前談過的來執(zhí)行。看在你母親身體不好已經被取保的份上,我也不想再在這件事情上多花精力。但我不怕實話跟你說,我愿意商量的一切動機,都是為了微微。早知道你們已經……”
見傅濯云沒有任何反應,藍橋咬著牙,偏過臉嘆了口氣:“等有天你知道微微因為你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
就在這時,藍橋的手機又響了。
她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號碼,漂亮的蛾眉頓時收緊。
看了傅濯云一眼,藍橋沒多解釋,轉身出了病房。
“你會變形么?”
小寶拿著手里的裝甲車,晃著腦袋問傅濯云,“這是微微阿姨給我買的,從封面上這個圖片上看,車子立起來就能變成裝甲戰(zhàn)士?!?
傅濯云走過去,從孩子手里接過玩具。
“這很容易?!?
他瞄了一眼,然后指著玩具的輪胎說:“這里拆開,扳到后面,再用螺絲裝上?!?
小寶一把搶了回來,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能拆的!只要把這個機關縮進去,左右各擰兩下就好。我一只手就能搞定,你也太笨了!”
傅濯云深吸一口氣:“聽說你在學校里獲過不少獎?!?
小寶用單手蹭了蹭鼻子:“那當——哦,媽媽說做人要謙虛,過去的成績不好吹噓驕傲。那都是小菜一碟啦!”
傅濯云走到男孩身邊,靠著病床邊緣坐下來:“叔叔問你個事,你要是能記起來,一定要說實話。可以么?”
“那,你要是微微阿姨的朋友的話,我肯定不騙你。”
小寶眨了眨眼睛,可偏偏就是這么輕易的一個條件,卻也讓傅濯云
心里難免唏噓。
他現在,還能算是宋微寒的朋友么?
“你既然是個這么聰明的孩子,肯定不會不知道從高處跳下來會摔傷自己的。那天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
小寶歪著腦袋想了想:“雨傘?!?
“雨傘?”
傅濯云眉頭微蹙,“什么雨傘?”
小寶很努力地回憶道:“我夢到有個很漂亮的阿姨,她跟我說她有一把有魔力的傘。天亮的時候迎著陽光站在臺子上,撐開傘,能看到七彩的光。然后媽媽就能馬上出現來接我?!?
小寶想著想著,眼神微微黯然了一下:“叔叔,你別告訴我媽媽和微微阿姨。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太思念我媽媽了,自己腦子不清楚才做了傻事。媽媽要是知道了,該自責了……”
傅濯云心里一緊,縱然沒有為人父母的經歷,但當他聽到一個常年缺失父親,母親又繁忙疏于照顧的男孩親口說出這樣的話時,還是很有觸動的。
“你說是夢。”
“嗯?!?
小寶點點頭:“我以為是夢,可是早上起來,真的有一把小雨傘在我身邊?!?
“那你還記得那個漂亮阿姨長什么樣子么?”
傅濯云問。
小寶想了想,搖搖頭:“不記得了。但好像……對了,她有一只手上纏著繃帶。”
傅濯云:“!??!”
傅濯云離開病房,一路下了電梯。
思緒清晰卻煩亂,但這一切原本就是如他所想所料。
即使江令宜到現在都不肯承認那天晚上其實楚靜知也在,但孩子的話已經證實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傅濯云咬了咬牙,提步走出電梯。
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看到宋微寒站在醫(yī)院門口,一直沒走。
傅濯云怔了一下,定住腳步。
宋微寒看到了他,立刻走上來:“傅濯云,我能跟你說幾句話么?”
“如果是跟新聞上的事有關,我沒什么好解釋的。”
傅濯云冷冷道:“如果那天晚上你也像現在一樣等在門口,你應該親眼見到發(fā)生過什么?!?
聞言,宋微寒的心口一陣痛窒。
她原本就不是為了這件事來找傅濯云的,原本就在極力說服自己,不會為傅濯云和楚靜知的事情糾結了。
可是聽到他這么輕描淡寫,又帶著些挑釁意味的話語,心還是痛得毫無章法。
頓了頓呼吸,宋微寒將自己的情緒稍平靜了幾分下來:“我只是想等你下來,跟你談談藍橋的事。她決定不起訴,絕對不是因為我去求情或希望她和解。同樣,我也希望藍橋愿意達成和解的原因,不是因為受到了某些威脅。我更希望小寶不會因為這次的事,產生心里壓力和心理陰影。”
“我知道你不會為我這么做?!?
傅濯云眉頭一挑:“但你覺得是我威脅她們,這就很愚蠢。”
“你做這樣的事,有動機也有能力?!?
宋微寒咬了咬唇。
“所以你在說什么廢話!”
傅濯云厲聲道:“宋微寒,你可知道你自己有什么樣的能力?你有能力肆無忌憚去傷害我的自尊和底線,一切都源于你自以為能把我吃得死死的對么?你以為,無論你做什么事我都能包容理解和原諒!”
說完,傅濯云提步而去。
宋微寒站在原地怔了怔,胸腔之中難免對撞出強烈的酸楚與懊惱。
宋微寒,你不是來跟他吵架的。
你只是想看看他,一周多時間,他看起來很疲憊,很辛苦。
他的媽媽在警署待了好久天,他最信任的助手還躺在醫(yī)院里。
他雖然簽了離婚協議,雖然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但他……
還是你最最在意的人,還是寶寶的父親……
“微微!”
就在這時,宋微寒突然聽到后面有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