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真的不是夢。
整整十天,傅濯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熬下來的。
當魂牽夢縈的女人終于出現在眼前,他甚至都不敢相信,更不敢輕觸。
“濯云……”
宋微寒的眼中猛地蓄出一股熱意。
他瘦了。
自己在烏云島幾乎寢食難安的一個多禮拜,竟然沒有傅濯云這短時間瘦的厲害。
他的雙眸呈出一股灰敗的顏色,至少在宋微寒的印象里,從來不曾見過傅濯云有這樣的眼神。
就好像對世間萬物皆無心無向,即便是浩瀚無邊的大海,也承載不了他心底的絕望和悲傷。。
是因為……
在擔心自己么?
“濯云,是我……”
宋微寒輕輕張開唇,喉嚨里壓抑著尾字的哽咽。
那些天,她度日如年,沒有一刻不在擔憂焦慮。
她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傅濯云了。
“微微……”
傅濯云終于開口,聲音卻啞得讓人心疼不已。
“真的是你?”
“是我啊!真的是我,濯云,我回來了!”
“你跑哪去了!”
傅濯云一下子沖上去,雙手一把還住宋微寒的腰背。
那樣瘋狂的桎力,幾乎要把女人小小的骨架都揉碎在自己的身體里。
極致的擔憂和近乎喪失理智的激動,幾乎剝去了他身上的最后一層濾鏡。
他端不住情緒,只有在宋微寒的面前,軟肋才會輕易暴露。
“濯云……”
宋微寒把臉埋在傅濯云的胸膛,脖頸處的發絲被溫熱的液體黏住。
她試著抱住男人那已經瘦削了一圈的腰背,低聲難語著請求:“濯云,我,你先放開我……”
抱的好緊,她都快要喘不過氣了。
可是傅濯云只是稍稍松了些力氣,卻并不肯讓她逃開自己的懷抱。
脖頸間濕潤的感覺越來越重,甚至好像有什么沿著自己的脖子一路流向胸口。
“濯云,你……”
“別動!”
傅濯云低低壓抑著一聲呼喝,宋微寒立刻僵住身體,半寸不敢移動。
他,是在哭么?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從來沒有聽到過傅濯云用這樣哽咽到不能抑制的聲音,對自己說話。
宋微寒的心就像被什么狠狠扎弄了一下,那種痛很特別,酸酸的,似乎還有一絲特別動容的幸福感。
“傻瓜,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呢?”
宋微寒抱住他,然后試著慢慢推開他的胸膛。
她捧著他的雙頰,但出于寵愛,聽了男人的要求后,閉著雙眼不偷看。
傅濯云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讓人輕易看到他流淚呢。
只是手指尖溫溫熱熱的真實感,已經能夠讓她想像出這個畫面了。
“把眼睛睜開。”
傅濯云命令道:“我不怕你看到。”
他將雙手輕輕攥著宋微寒的手,感受著她一如之前的熟悉溫度。
他吻著宋微寒的手,然后俯身去吻她的額頭,她的臉頰和唇瓣。
仿佛只能用這樣一寸寸親密的接觸來證實她還活著。
她,回來了。
***
云舟提醒傅濯云,老爺子要求他三點之前趕去機場。
“傅少,既然少奶奶已經回來了。要不,就別再惹老爺子不開心了。”
“微微剛回來,人很辛苦。下午我帶她去當地醫院檢查一下,不著急回去。”
傅濯云并不在意傅正廷怎么想。
甚至覺得,如果自己真的帶著宋微寒去趕飛機了,反而會給老爺子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是怕了他,所以才趕緊妥協的。
“可是……”
云舟有些為難。
“你先回去。”
傅濯云轉身,砰地一下把門關上了。
宋微寒終于洗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
24小時不間斷的熱水,潔白干凈的浴缸,清新的香氛,以及等在外面的熱騰騰的美食。
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再也不會有疾病綁架囚禁和威脅。
想起烏云島上的那些村民,宋微寒的心里終究很不是滋味。
低下頭,她從隨身的衣服里取出一塊已經臟兮兮成一團的羊奶糕。
那是米沙和族長他們最后送她離開時,送給她的。
宋微寒沒有拿,只取了其中這一小塊作為紀念。
想起女孩淳樸的笑容,族長期待的眼神,宋微寒心中隱隱作痛。
自己明明已經答應了他們,離開以后一定會想辦法把這些事反映出來。
可是程驍又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他讓她不要插手這件事。
其實想想也是,自己只是一個來度假的游客。
沒有那么大的能力,甚至不了解事情背后所有的來龍去脈。
如果她貿然把事情公布出去,很有可能非但無法改變現狀,甚至還有可能害了她們。
宋微寒想,或許她應該先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
比如說,那個康元藥業到底是什么背景?
康元……正元……
宋微寒只覺得渾身一凜,她不知道自己這一瞬間靈光的聯想到底是不是正確的。但僅僅只是一瞬間,她就強迫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
洗手間的門被傅濯云敲了幾聲:“微微,洗好了么?”
“哦。我馬上。”
宋微寒將那塊羊奶糕用保鮮膜包好,然后放進手帕里裹著。
她擦干了頭發,換上了干凈的浴袍走出來。
“沒事吧?”
傅濯云看著宋微寒的臉頰,脖子,手臂,甚至是浴袍下面的雙腿。
這會兒完完全全洗干凈了,一些淤青和擦傷便都顯現了出來。
“這幾天,你到底經歷了什么?”
傅濯云心痛不已,“為什么一聲不吭就走了?”
“我……”
宋微寒并不想騙傅濯云。
可是程驍明顯已經把話都說的那么明白了,甚至連說辭都幫她想好了,她不敢輕易表露所有。
更不想說自己是因為‘替米雪兒受罪’,才會被烏云島的人抓去。
“我只是想出海走走,就上了一艘外來的游景船。可是沒想到,在一座鄰島游覽的時候。迷了路。船開走了,我的手機又被人偷了,就……不過后來,我遇到了一位先生。他一個人開著游艇,說是海釣的,就把我帶回來了。”
傅濯云沒說什么,只是起身過去,把宋微寒的手機還給了她。
“在酒店外面撿到的。”
宋微寒一愣,還以為自己說的這些話不被傅濯云所認可,心中難免忐忑。
沒想到傅濯云卻說:“可能是當地的小偷偷了,然后從卡莎島上岸后,又不小心丟在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