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微寒抽了抽眼角:“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貓唄?!?
“你自己看看,不像么?”
傅濯云用大手攏住宋微寒的長發,輕輕捏了一把。
然后俯下身,將下頜抵在宋微寒的肩膀上。
這個畫面倒映在鏡子里,竟會讓宋微寒恍惚間有一種兩人正在拍結婚證件照的錯覺。
傅濯云的動作已經算是很溫柔了,但男人扎頭發這種事本來就很不擅長的。
這會兒他將宋微寒的長發撩起,露出她雪白蜿蜒的脖頸兒。
記憶重合到多年前那些個陽光充足的假期午后。
她伏案做題的時候,也是這樣低著頭,馬尾辮隨意搭在肩膀上,露出美麗的脖頸……
傅濯云深吸一口氣,把扎得跟稻草人似的辮子一丟。
“我去趟洗手間。”
宋微寒一臉懵逼地坐在椅子上,心里萬分不解。
這是什么毛???
難道是因為每次給阿寶洗完澡梳毛的時候,都會被它尿手上,導致他條件反射了?
說起阿寶,宋微寒心中一陣惆悵漣漪。
那貓是她十五歲生日時,父親送她的禮物。
她從小就喜歡小動物,可是媽媽一直嫌棄這臟那臭的不讓養。再加上她小時候有哮喘,養貓也有諸多不便。
后來年齡稍微大了些,身體抵抗力也好了。父親疼愛她,便選了那么一只漂亮的藍白英短作為生日禮物送給宋微寒。
貓剛拿回來的時候只有兩個月大,宋微寒沒有經驗,不大會護理。
一次一不小心給她吃積食了,情況很危急。
傅濯云只能放棄當天的晚自習,陪著她把貓送醫院。
小東西蜷在宋微寒的懷里,宋微寒就一邊哭著一邊蜷在傅濯云的懷里。
她一邊哭一邊說:“我連貓都養不好,將來結婚生小孩了可怎么樣得活啊?!?
當時傅濯云本來還在陪著她醞釀共情呢,結果一聽這話,差點沒笑噴了。
女孩瞪著圓圓的眼睛,怒道:“你還笑,你有沒有點同情心!怎么為人師表的??!”
于是乎,為了證明自己不但有同情心而且還是個有責任感的人,當然最重要的是作為老師,傅濯云的任務是要提高宋微寒的成績。
所以,養貓逗狗這一系列會分散她學生注意力的——
算了,還是他來當這個鏟屎官吧。
后來在宋家最常見的一幅畫面,就是宋微寒正咬著筆桿子冥思苦想,傅濯云坐在對面,像個老年人一樣抱著個保溫杯喝茶,膝蓋上擼著一只貓……
后來,傅濯云走了,家里破產了。
債主三三兩兩登門,唐毓秀變賣了一切能變賣的。
為了給阿寶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宋微寒忍痛把她送人寄養。
后來出國求學,再回來,多年過去,早已沒了音信。
如果阿寶還活著,也已經是個垂垂老人了。
宋微寒刻意不想再去尋求它的下落,不去知曉它的后半生是否快樂安康。
但她從來沒有忘記過,那個軟乎乎的名字。
低下頭,她將雙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小腹上。
其實最初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她就已經給孩子偷偷地起了個小名,就叫阿寶……
如果,這個孩子還在就好了。
宋微寒的眼睛有點難受,她想再去洗把臉。
然而洗手間里的男人實在太不自覺了,她都回憶完了一個長長的電影,他居然還沒出來?
“濯云,你——”
咣當一聲,門被拉開。
“別進來!”
空氣一度膠著成一團漿糊,宋微寒斜扎著一只馬尾,眼睛大睜,下巴差點脫殼!
“你怎么大清早的……”
這場面,貌似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吧?
傅濯云氣得臉色發青:“你問我?要不是你……”
宋微寒心中很是委屈,話說她就只是穿了個牛仔褲而已啊。
渾身上下,從脖子到腳踝,就沒有露的地方了。
傅濯云心中一片草泥馬飛過——
小姐你搞搞清楚,你就是那脖子才饞人好么?
那既然開門撞見了,見者有份的道理亙古不變。
手不是不好使么?
那,是不是還有別的……
兩人折騰了一通,差不多在當地時間一點了才出了門。
宋微寒這會兒也確實是有些餓了,以至于被那樣過分地對待都沒有吐出來。
但傅濯云卻誤以為她是被自己調教上道了,熟練了,想想還挺有成就感的……
或許,她的過去是怎樣的,經歷過怎樣的,中途又因為哪些不得已的原因而誤入歧途,這些對于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來說,并非都是不能原諒的,不是么?
只要她的心里,從此僅有他一人,以前的種種……
傅濯云深吸一口氣,他想,他大概遠比自己想象的,更愛宋微寒,更能包容她的一切吧。
哪怕是……那個男孩呢……
米雪兒在前廳沙發上等了有兩個半小時,人都快等困了,才看到傅濯云和宋微寒下來。
這兩人可真夠磨蹭的,不是說好的今天要去逛商業街么?
當然,她是不可能知道這二位剛才在房間里是怎么逛了一圈巫山的。
“濯云哥哥!”
米雪兒跑上前去,倒是把傅濯云和宋微寒兩人給嚇了一跳。
“你怎么還在這兒?”
傅濯云皺眉,同時將宋微寒拉到身后,護住。
“我不是跟我哥說好了,今天陪你逛街的么?”
“你跟你哥說好了,陪你哥逛就是了。我不需要?!?
傅濯云拉著宋微寒,提步就要走。
“可是……”
米雪兒簡直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強,踢著高跟鞋,一路追跟上去。
“我知道你們是契婚,當初你是一不小心跟這個女人發生了關系才被爺爺逼迫著結婚的對么?反正現在期限也快到——”
砰!
傅濯云突然站住,米雪兒沒得注意,一下子撞上去。
原本以為能被男人滿懷接住,沒想到傅濯云往一旁狠狠閃了下身子。
米雪兒撲通一聲搶上前,摔得那叫一個狼狽。
“誰跟你說得這些話?!?
男人目光凝滯,陰冷如冰。
米雪兒被他這樣的眼神徹底嚇到了,一時間癱在地上無法起身。
只有脖子間閃爍著的那枚藍寶石吊墜,異常光耀。
那吊墜是她今天特意戴上的,六年前,傅濯云親手送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