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陽光很好,但宋微寒并沒有什么心情出去逛。
一則,六個小時的飛機讓她遠比自己想的疲憊?;氐骄频晏追块g,她甚至連起身去洗澡的力氣都沒有,只想靠在大床上躺個尸。
二則,有關卡莎島神明的傳聞讓宋微寒心里多少有點沮喪。
她想,傅濯云故意要趕在今天把她帶到這里,是為了要接受這個所謂神明的祈福么?
宋微寒是受過高等教育的知識分子,她從來不信這些亂七八糟的。
而傅濯云從上到下散發的氣質,就更不應該是會相信這種東西的人了。
可是,她已經連續流過兩個孩子了。
從醫學上講,這幾乎是可以認定為習慣性流產。
沒有子嗣,對于傅濯云這樣家世的男人來說,意味著什么,宋微寒的心里,難道一點都不動容么?
也不知道是體內還沒有完全降下去的激素的作用,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她竟然會越來越控制不住情緒,忍眼淚忍得好辛苦。
傅濯云剛從洗澡間里出來,看到宋微寒背對著他躺在大床上。
還是那么小小的縮成一團的樣子。
傅濯云有些擔心,不知道她是身體不適還是情緒不佳。
但對于這個時候的女人來說,肯定是非常脆弱敏感的,很需要呵護,更需要多點耐心。
所以今天上午,當他在開會的時候得知林岸棲的兒子病重了,接著又聽到云舟說宋微寒趕到中心醫院去了。他幾乎沒有絲毫的懷疑,就知道宋微寒肯定是過去看小叮當了。
他不是不能理解,也并不覺得自己應該為這件事跟她不開心。
他只是覺得,宋微寒應該明確告訴自己一下。
這會兒,傅濯云從宋微寒身后過去,大手輕輕蓋在宋微寒的長發上:“不去洗個澡么?”
“你……好了?”
宋微寒轉過臉,鼻頭還紅紅的,但臉上已經帶了笑容。
她在故作堅強,大概是不想自己掃興吧。
“哪里不舒服么?”
傅濯云擔心地問。
“也不是,就還是惡心,不想吃東西?!?
宋微寒搖搖頭。
“怎么會一直這么難過?”
傅濯云并不了解女人的生理狀況,何況他也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
他只聽說女人在懷孕初期可能會因為妊娠反應而嘔吐反胃,倒沒聽說過流產以后,這個癥狀會加?。?
“微微,我帶你去這邊的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
宋微寒搖搖頭:“就是,激素水平可能沒那么快降下來。我……有時候可能也是我的心理因素。總覺得孩子,好像還沒走……”
這句話說到最后,宋微寒不由得哽住了聲音。
一雙明媚的大眼睛幾乎無法承載淚水。
是,她太難受了。
這種難過就像海綿里的水,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就能勸慰的好的。
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她需要時間的撫平,卻也害怕時間的漫長。
“沒事的,我在?!?
傅濯云拉過宋微寒,將她緊緊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這里是異國他鄉,幾乎沒有人認識我們。不用想工作,不用想任何亂七八糟的事。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治愈。你想哭多久,就在我這里哭多久?!?
“濯云……”
宋微寒咬著唇,指尖一寸一寸攥進掌心。
“可是你真的不在意么?你是傅家的繼承人,你需要一個孩子的。如果,那個什么神羅剎的傳說,真的能讓我有個孩子就好了……”
一瞬間,傅濯云只覺得心臟咯噔了一下。
原來,她是在為這件事而在意?
“微微,我不知道這個傳說,我也不是故意要帶你來這邊參加什么祈福的。你不要多想?!?
傅濯云真的很懊惱,他怎么會沒有注意到,宋微寒這份敏感的心思?這個史蒂文神經病,叫他逗逼都是抬舉他了,什么豬隊友??!現代人這么信奉科學的,搞什么封建迷信!
傅濯云站起身,一把抓起手機。
“史蒂文你給我聽著,今天晚上的篝火祈福活動必須取消!”
電話那端的男人整個都懵了——
“你說什么?取消?別開玩笑了好么安德森,是我叫逗逼,不是你叫逗逼。你知道每年的這個時候,有多少人是為了這個儀式慕名而來的。突然取消的話,我們要怎么跟游客們交代?”
“那是你的事,你就說水域里有大白鯊都可以,總之今天晚上這里不可以安排篝火祈福?!?
“那損失怎么辦!”
“我貼你?!?
傅濯云啪一聲掛了電話。
宋微寒從床上下來:“濯云,你沒有必要這樣——”
“無所謂,我就是向你證明一下,我不信什么神明,我已經把它趕回家去了。”
宋微寒:“……我?!?
下一秒,傅濯云一把將宋微寒拉入懷里。
“我說過,從今以后,任何人都不能讓你受委屈。加一條,除了人,神鬼佛魔也不可以?!?
“濯云……”
宋微寒似乎還想再說什么,傅濯云突然湊上來,吻住了她的唇。
“我是你的老師,忘了我之前怎么教你的了?要尊崇科學,要有理想有抱負。誰讓你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想生孩子我們有的是辦法,不生孩子,也沒有人能撼動得了我應有的東西。宋微寒,你老公在你眼里就這么差勁,還需要先有個后代留在那,才能保證自己的地位?”
“可是——”
“別可是!再可是我就對你不客氣了!宋微寒,你要是真心想給我生個孩子,麻煩拿出點誠意來。把身體養養好,把技術也練練好,別整天往床上死魚一樣動也不動,不知道多點情趣更容易受孕么?!”
“傅濯云你!”
宋微寒臉頰一紅,沒等再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傅濯云整個掀床上去了!
男人的身體如山一樣壓下來,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往一邊倒了過去。
他怕傷到宋微寒,所以只能像個挺尸一樣,在一旁大喘氣。
顧及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又不能肆無忌憚地碰她。
這蜜月,怕是沒有人比他更慘的了吧!